54蹚这趟浑水
苏扶愤愤不平:“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就图个稀罕去大牢看看,居然看出个捞人的任务来。”
郦食堂心中暗想:这哪是捞人呐,你这是提着脑袋捞命呢!
“你打算怎么捞人?”
“我哪知道怎么捞人,我又打不过那么多狱卒和看守,所以我来先问问你咸阳那边会用什么方法赐死大将军。”
郦食堂思索了一下:“像大将军这样的重臣,在没有明确罪证的情况下,一般只能秘密处死。方式无外乎自刭、服毒和缢死。”
想了一想又补充一下:“咸阳那边估计不想动刀兵,自刭就不考虑了,缢死太费事,估计也没人敢,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服毒。”
“服毒。”苏扶沉吟着,“老爷子你见多识广,你得帮我想个办法能让大将军在服毒前假死过去,死人总不用服毒药了吧。”
郦食堂冷笑:“你当咸阳来的人都是傻子啊。大将军服毒之后肯定要检查的,是不是假死一查便知。”
苏扶揉着脑袋,样子非常痛苦:“那怎么办?救不出大将军,我岂不是失信于人了吗。”
郦食堂又是好笑又是悲哀,堂堂大秦军神的生死居然只是一个山村野孩子不肯失信于人的赌注,这是大秦的不幸还是苏扶的不幸。
苏扶苦着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使者不敢仔细检查?”
郦食堂皱着眉头想了想:“有!虽然有点冒险,但也不是不行,你那小情人就能帮上忙,不过你真的决心蹚这趟浑水?”
苏扶大喜,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郦食堂把身子往后一仰:“这事很危险,你做了就不一定能回来了,你得先把答应我的事给办了。”
苏扶急道:“老爷子,大将军那边很危险的,等不得啊。”
郦食堂笑笑:“这么多天没死,一时半会也就死不了,什么时候能死,我多少也知道点。”
苏扶惊奇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真以为我就是纯粹来看看小六子的,要不是咸阳那边要乱了,我能跑这荒山野岭里呆着。”
“咸阳怎么会乱呢?”苏扶好奇地问道,始皇帝虽然不在了,但大秦皇权还是声威赫赫的。
“反正消息瞒不住的,也快要公开了,说给你听听也无妨。”郦食堂指指木碗,苏扶赶紧把茶水给满上。
“始皇帝出巡好多天了吧,开始兴师动众的,又是会稽山祭天,又是渤海边射鱼,后来怎么没了动静?胡亥、赵高说是始皇帝病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始皇帝驾崩了。”
苏扶只是听着,心说老爷子你说得这些秘密连卖菜的都知道了,就你还当宝贝藏着。
“胡亥要继位,赵高和李斯就得帮他排除异已、稳固地位。天九阁和公卿皇族来往密切,免不了会牵扯其间,我不在咸阳城就算是置身事外了。”
“太子扶苏不明不白地赐死了,大将军蒙恬被抓了,现在官场上应该安顿差不多了吧,胡亥需要登基杀人了。”
“杀人!杀哪些人?”苏扶心里开始嘀咕。
郦食堂慢腾腾点着:“皇室的公子,有影响力的老臣,还有军方的重将。”
苏扶心沉了下去,胡亥要杀的这些人都是大秦的支柱啊,这些人没有了,大秦还是大秦吗?
他只知道胡亥会排除异己,哪能想到排除的这么彻底,难怪起义军都打到咸阳了,朝堂上连个像样的军官都找不出来。
“目前胡亥的注意力还在咸阳城里,当咸阳城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出来后,才能轮到蒙恬这些在外边的文武大臣。既然现在咸阳城里还没消息,蒙恬最起码还有好几天活头。”
“你要用假死的方法救人,就只能等那个最恰当的时机,晚了不行,早了也不行的。”
郦食堂又不屑地笑笑:“你把那个大个子军官安排好了吧,让他上点心,咸阳来的消息总瞒不过有心人的。”
苏扶尴尬地笑笑:“老爷子你都知道了啊。”
郦食堂讥讽道:“你以为天九阁就只是卖货的啊!跟我去转转,错过不了消息的。”
苏扶点点头,郦食堂都这么说了,他不能不去了,论消息的灵敏性,天九阁可比自己这边的力量好使多了。
苟竹山绵绵延延,左牵阳周城,右牵雁门关,莽莽大山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异兽巨木、飞瀑深涧,郦食堂带着苏扶漫游在山野之间。
“沿着水走。”苏扶看到郦食堂漫无目的,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提醒。
郦食堂一愣:“为什么?”
苏扶转了转眼珠子,心说总不能告诉你我就是在水边遇到丁季的吧,于是胡诌说:“老爷子你想啊,这些大能躲起来是干啥的,活命的。活命最需要的是什么?生机啊。什么最能保持生机?水啊,没有水,就算是大能也过不了多少日子的。千年过去,还可能留下来的,一定躲在水边。”
郦食堂恍然大悟,明白了以前他们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总认为这些大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神仙”,总去那些风水宝地重点寻找,但他们忘了,这些大能不是来享受的,他们是躲灾的。
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物,敢往那些“风水宝地”跑吗?
赞赏地看了苏扶一眼,郦食堂有点羡慕苏扶的悟性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是想学就能学得来的,刚才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大家都觉得简单,但几百年来有谁悟出来了。
郦食堂二话不说,带着苏扶就朝山涧溪流走去,现在探险的范围就小多了。
山回水转,苏扶忽然觉得眼前的地貌似乎来过,随口说道:“这儿地形好眼熟啊。”
郦食堂一怔,悄声问道:“眼熟?”
苏扶点点头:“好像在哪儿见过。”
郦食堂拉着苏扶跃上山崖,向山顶方向跑去,到了山巅,指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深坑说:“那儿就是我所说的晴天惊雷劈塌掉的地方。”
苏扶冷汗刷地就下来了,要不是郦食堂死死盯着自己,他都要狂扇自己的嘴巴子了,这个多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晴天惊雷,不是神兵出世,就是妖物渡劫,郦食堂一直对这个地方耿耿于怀,当时之所以没对这个地方仔细搜寻,就是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东西都不可能在已经曝光的情况下还会留在原地。
苏扶说漏了嘴,郦食堂敏锐地联想到了虎蛟这种凶物,上古地级凶兽,露面后遭受雷劫,这不是头一例。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儿还有没有虎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