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恋爱对象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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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个就是爱情

    要解释这段莫名其妙的孽缘,还得从那个愿望说起。

    2018年6月7日凌晨。

    “我想要成为一个富二代。”

    唐慧生再次重复了一遍,当命运之神诧异地看着她时。

    这时候唐慧生已经慢慢从她摔碎的身体里超脱出来,她看见自己是透明的,轻得像云,终于要离开这这一摊烂泥一般的一切。

    但神把她拉住了。

    “你不能这么许愿!”他说。

    “你自己说多离谱都可以的,不过无所谓啦!”唐慧生笑出来,“你可以不用帮我实现愿望,你只需要放我走就好。”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松弛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家里。

    “可这个愿望本来应该救你!”神指着地上那个破碎的躯体。

    “你就当已经救了呗!”唐慧生宽慰他说,“反正人最后都要死的,你就当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工作,只是少走了六十年弯路,怎么样?”

    神陷入沉默。

    “怎么样?”唐慧生又问了一遍。

    “当富二代就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唐慧生愣了一下,“我就随口一说。”

    “是不是我让你成为富二代,你就愿意再来一遍?”神问。

    现在轮到唐慧生拿不准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谁不想当次富二代试试?”她反问,“你不想吗?”

    “那好,我可以让你成为富二代,不过你会变成另一个人。”

    “哇!好大的代价!别说了,我愿意!”

    这些大罗神仙对于地球online的难度等级到底有没有一点清醒的认知?别说什么成为另一个人,如果真的生来就在顶流人家,哪怕让她身体机能减半颅内智商八折,她都能半夜笑醒。

    神的圣光此刻再一次亮起来,“我会让你在2000年的今天重新出生,但你必须回来救她,”他指着地上的躯体,“这是我们的契约,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毕竟这愿望本来就是用来救她的,你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神没再说话,唐慧生感觉拉住她的力量慢慢消失了,但她不再往上飘,而是像是坐在车里一样感觉被加速带往其他的地方。

    “等会……就这样吗?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加点筹码?我不用再给她点什么吗?比如钱财?比如前途?好事全让我占了,那多不好意思?”唐慧生问得满脸笑意。

    没有回应了,周围的东西像是车窗外的景象一样飞速离她远去,神也跟着消失在其中,只有她自己的尸体还摊在那片地上。

    一具没有任何超能力的肉体凡躯,和一摊烂泥。

    唐慧生转过身去。

    她说谎了,她不会回来,死都不会。

    她厌恶那里的一切,那栋楼,那摊烂泥,还有她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就是这么回事。”

    2017年6月12号凌晨,钱一无将一切跟白从谦和盘托出。

    “你在逗我吗?”白从谦一脚刹车让两人都勒在安全带上,“你刚刚猝死了!”

    三十分钟前,钱一无慌慌张张跑到白从谦店里,嚎叫着让白从谦赶紧想办法带他回国,不然就死给他看。

    白从谦只当这人是又来给他找麻烦,压根不见他。结果不出十分钟,店员跑过来汇报说这人倒在了店里。

    “你到底什么情况?”白从谦简直歇斯底里。

    钱家独子要是死在他店里,就算钱老爷子不说,他爹都会给他直接打死了、骨灰绕墓碑洒一圈谢罪!

    “我说了!这是神的诅咒!”

    “我求求你当个正常人!”

    “我没骗你!”钱一无把手机划开,调出来手表的健康数据记录,递过去,“我每天都要这么死一次。”

    白从谦将信将疑,但屏幕上呼吸频率和心率双双归零的显示确实看得人心惊胆战。

    数据从6月8号开始,最初心率零的时间只有五分钟,9号变成七分钟,10号十分钟,11号十五分钟,12号,也就是刚刚,心跳停止二十分钟。

    “你这是患了什么绝症?”

    “去你大爷的!你才绝症!”钱一无把手机夺过来,翻了几下,又塞回去,“我各大医院查了个遍,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次手机里是一连串的医院检查,从8号开始,一天两三份,点开,全是清一色的指标正常。

    “从我生日那天开始,那鬼玩意说了,如果我不回国去找那姓唐的,它就让我每天这么死一次……”

    “那你该去大使馆办护照!找我有什么用?”

    “我爹不让我回去!我拿不到他的签字!”

    “所以呢?我看起来像你爹吗?”

    “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白从谦把脑袋砸在方向盘上,上个月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这崽子绝交!

    那时候钱一无带他妹出去玩,把人给玩丢了,警察找了整整七天才把人送回来,结果钱一无对此事不仅一点歉意没有,甚至还反问:

    “我以为她自己玩去了,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丢?是手机没电了吗?”

    现在他是真不想搭理这狗东西!

    “你把这些东西给你爹看,搁你爹面前这么死一次,再把这套话跟你爹说一遍,他还能不同意你回去?”

    “我爹能信这些鬼话?他要是知道了,能直接把我关医院里关到死!”

    “那你怎么就信了这套鬼话?”

    “因为我已经被这鬼东西催了好多年!”

    一开始只是些模模糊糊的梦,他梦到那场火灾,和倒在起火大楼前头的女孩,梦里一直有一个光团催他回去,让他去救人。他没把这些梦当回事。

    一直到15岁那年生日,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那个光团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质问他为什么不履行契约,那时候他还是不信,只当自己没睡醒。

    结果当天下午,他所乘坐的幻影和一辆闯红灯的汽车斜向相撞,车里其他三个人一点事没有,唯独他一人重伤。

    医院里,那个光团又出现了,就飘在他病床头,问他:“现在信了吗?”

    他的惨叫声差点把医院保洁都吓过来,但很可惜,这团光只有他能看到,这个声音也只有他能听到。

    这事钱一无第一时间告诉了父母,而然他爹以为他车祸把脑子撞坏了,以“休养”的名义送了他为期一年的病房坐牢大礼包,他妈则担忧他是不是中了邪,天天变着法喊人来跳大神……

    不过车祸还是有用的,本来他怎么都记不得梦里的名字,车祸之后他模模糊糊想了起来,那个地方好像叫花生高中来着,那个女孩则似乎是姓唐?

    于是他查了学校地址,开始不断跟自己爹妈说他想回国,想一个人回国,想一个人回国去一个既没啥景色也不怎么发达甚至连地方特色都没有几个的、他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正常理由来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非要去那不可的、普通小城。

    这事听起来就很诡异,让人除了诈骗和传销以外联想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他爹妈当然不同意。

    事情就这样被拖到了他17岁生日,2017年6月7日。

    一样是凌晨大约两点,钱一无一样在自己房间睡觉,突然他惊醒过来,很快他身体僵住,然后扭成一团,就像从高楼摔下来一样,他感觉身上的骨头像是全断了、疼得受不了。

    整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感觉像是熬了一辈子,等他能重新睁开眼时,光团就在他床前。

    “你没有履行我们的契约。”光团说。

    钱一无拿手撑在枕头上喘气,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之后他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你有病吧!”

    身临其境的死亡压迫让他瞬间爆发。

    “什么破契约?关我什么事?!”

    花瓶穿过光团砸到地毯上,发出一连串闷响。外头很快来了人,敲着门问发生了什么。

    钱一无压着不断起伏的胸口靠到门边,把门反锁上,“你到底要怎么样?”他问。

    “契约。”光团只吐出来这么两个字。

    钱一无回身就把旁边桌上的东西全撂在了地上,“是我不愿意吗?你搞清楚!你那么有本事你去找我爹!只要他让我回国,我找到那姑娘立马把她当奶奶供起来行不行?”

    “我很清楚……”

    “你清楚个屁!”

    “我非常清楚!”光芒突然炸开,刺眼的亮度让一切安静,“你要是愿意你早回去了,谁拦着都没用。”

    接下来这个房间里至少沉默了十多分钟。

    先前花瓶因为地毯的缓冲没有摔碎,不过里头的花枝被折断了,钱一无盯着那朵花,他只想强调那不是他的错。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我连她到底叫唐什么都记不住。”最后钱一无虚着嗓音说道,“凭啥我非要摊上这种事?”

    “这是你许的愿望。”光团说,“不然就这样吧……”

    什么?钱一无抬头,他这是终于要从这档子破事里解脱了?

    “那就这样,”黑影又跟自己重复了一遍,“如果你真的不想,那我只能让你有实际行动之前,每天都这么死一次,毕竟契约早就定下了。”

    这些故事白从谦是越听越离谱,“我不管,反正我把你送去医院,后续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会给你准备花圈。”他说。

    “行!”钱一无负气点头,“那我就每天跑你店里死!”

    “那我就联系你爹给你逮精神病院关着去。”

    “那我就说这都是你拜小鬼咒的。”

    “你爹又不信这些。”

    “但是你妈信!”

    “我妈……”白从谦脸上的嗤笑瞬间僵住,“我妈?”他厉声反问。

    “对!”钱一无一副好兄弟要死一起死的样子,“你就说你妈信不信吧。”

    要不是怕他死路边上,白从谦保准给他一脚从车上踹下去。

    “谦哥!谦哥哥!”钱一无转而扬起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你那么有本事,帮个忙嘛,把我带过去就行!”

    拗不过钱一无的各种胡搅蛮缠,白从谦只好托人伪造了个癌症去世的前女友和一整场葬礼,搁钱母眼面前演足了一个需要陪伴的孤独舔狗形象,才让钱一无得以和自己同行回国。

    不过说来也怪,从他俩开始策划这场葬礼时,钱一无每天的假死时间便没有再继续延长,而当钱一无真的漂洋过海见到那个姑娘时,他的假死症状似乎的确消失了。

    “这个就是爱情!”

    钱一无撑在阳台上,脑子里仍旧满是今天下午的相遇。

    “是吗?”白从谦疲惫地瘫在躺椅里头,“您钱大公子今天上午还说那是诅咒呢。”

    “爱情就是诅咒!诅咒就是爱情!你不懂!”钱一无把身子从阳台奔出去,奋力向着天上的星星,眼里闪烁出比所有星星加在一起还要闪耀的花痴之光,“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为了见她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别逗我好吗?”

    钱一无这狗崽子,从六岁开始谈恋爱,到现在,交往过的女朋友三位数都不一定能涵盖过来。就这么个逼人,现在要搁他这上演遇见真爱的戏码?

    开玩笑呢?

    “你说我怎么才能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爱?”

    “告诉她:‘一千万换你当我一年女朋友干不干’。”

    钱一无反手就把玻璃杯甩了出去。

    “侮辱我的真爱是不是?”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那会我还没感受到真爱呢!”

    “我去你妈的真爱!”

    白从谦把杯子从地毯上捡起来,放到茶几上,并在心里把钱一无骂了一万遍。

    这人就是有病!

    “我要给她整个大场面。”突然,钱一无转过身,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求你正常一点,我可不是来陪你谈恋爱的!”

    “说了你不懂!”钱一无捏着自己的下巴,脸上逐渐显露出兴奋的神色,“一定要弄个大场面!比如……嗯……比如……算了!不重要!具体是什么场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够大!一定要大!最好能把全城都涵盖进来!然后我就在那等着,等她踏着春光款款而来,这时候,我反手一个霸道总裁式现身!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之下,从奢华豪车里缓缓而出,带着一身冷清又孤高的气质,扬着一脸凉薄又邪魅的笑容,像万千星光集于一身般出现在她面前,于所有人的见证之中,对她说:‘嘿,我的此生挚爱,你想不想跟我回去办证,成为我钱一无未来的唯一指定遗产继承人?’”

    钱一无越是说得手舞足蹈,白从谦越是觉得自己血压飙升。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是这种后续发展,那钱一无在他面前猝死的那个晚上,他就应该趁夜色给他丢山崖底下去,一步到位、永绝后患!

    “怎么?我的深情令你自惭形秽了?”钱一无挑眉问。

    白从谦瘫回去躺椅里,用力摁着脑袋,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动上去抽他。

    “敢问你这个大、够大、一定要大的场面,你找谁去办?”

    “你啊。”钱一无答得理所应当。

    两人对视着,空气呈现出鸡同鸭讲又神鬼莫测的沉默。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办?”

    “不然回去了我还天天搁你店里头死。”

    真的,那晚就该把他当尸体直接处理掉。

    “那记者呢?舆论问题你不会也觉得我有本事帮你收场吧?”

    “这倒没有,”钱一无脸上流露出坦然的神色,“我就没想着要收场。只要我不在乎舆论,那就没有任何舆论问题。”

    白从谦是真想把他脑袋敲开了,仔细看看这傻缺的颅内构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猜你爹要是在这个精彩的网络世界里,看见骂战骂上了他自己的亲儿子,他会怎么办?”

    “呃……”钱一无抓了抓自己下巴颌,“那我稍微把脸遮一下?”

    “我就纳了闷了!人家小姑娘跟你说她愿意了吗,你敢玩这么大?”

    “卧槽!你看我!你看看我!”钱一无站到白从谦面前,拍了拍自己T恤又扯了扯裤腿子,“就这长相,这身段,这气度,这财力!还有人见了我能不愿意的?”

    白从谦坐起来,把手指重重地按在眉眼中间。

    “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吧!”

    “你要是纯粹为了好玩,等回去了我出资你随便玩行不行?”

    “你什么意思?侮辱我的爱情?”

    “祖宗!你这才见第一面!”

    “那又怎么样!我看她第一眼,就连遗嘱该怎么立、律师团队该怎么给她找都想好了!”

    白从谦此刻已经无语到连槽他的话都找不出来。他看了眼表,夜里快三点,这逆子今天竟然真的一点毛病没犯。

    “你看吧!你看吧!”钱一无拽起他的手,在他表上指指点点,“我说了,这个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