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24岁的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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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

    我前几天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外婆问我过月半放不放假,如果放假就回家陪她过节。

    其实从我离开了老街以后,就没有过月半这个节日了。

    月半是中元节,盂兰节。但是不在国家节假日之列。前两天我哥跟我说外婆生病的时候,其实我第一时间是紧张的。与此同时也是反感和不耐烦的。

    因为外婆的生病可能是手段,是她用来一次次让我们回老街的方式。她也知道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才会立刻马上回到她身边。可一旦我们回到家,她就开始源源不断的说起她所遭受的不公平的待遇,每一件事情最终都会变成我父母的错,所有的原因都被归结到他们俩。

    但是说起来也可悲,为什么我们在其他时候都不愿意回到那个家。因为对我们来说,那并不是真正的属于我们的家,我们这些年都被她道德绑架过,哪怕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说明事情的真相,我们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是每次发生口角,都会在她那里变成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是我们所有人在算计她。变成是我们所有人巴不得她早点死,我们见不得她过得好。

    我们仨变成白眼狼,我爹妈成为不仁不孝。

    她再用绝食、大白天把自己关到房间来对抗我们,一边躺着一边说着骂着。

    她说过的这些话都变成把我们推远不敢靠近的尖刃。

    我们让她住县城里的新房子,她舍不得老家的土地。我哥即使没上班也不敢待在她身边,宁愿被我妈整天唠唠叨叨,也不愿意和外婆一起。本该是他在不上班的日子陪伴她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可以忍。

    她给的压力,希望你做的事情都提到她和外公的这些年的苦。希望以此为动机,激励我们。

    所以外公病重的那天晚上,大家也觉得这可能也是她的老手段。可是那天按逻辑上不应该这样。有我妈和她干女儿在,有人陪伴。所以是真的在向我们呼救。

    但是我不自责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而我还活着,我不该在愧疚感里怀念外公。他也很疼我,要是知道我因为他的离世责怪自己,一定会心疼。一定会不舍。

    刚刚打电话回家她再次说起月半,问我明天上不上班,不上班就回去。原来明天是月半。怪不得她又要以生病为由让我哥回去。

    话锋一转,又开始说我哥工作、对象的事情。我很讨厌有人跟我说这些,因为与我无关,与此相反它在提醒我,我们家目前还有个待业人员,在家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住着我的新房子,交不起水电费。

    可是我们努力在外上班的人,不就是为了有人可以在家过得稍微好一点吗。

    我给不了他经济上的支持,只有那个房子,他可以住,而不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让他走。因为那是我的房子。那是作为他的妹妹,唯一能为他做的。

    他是没找到工作,是眼高手低,是跨不出去,周围的人都在给他施压,首先是我爸,是我妈,我姐,现在是我外婆。

    我不催促他,但是我也没有看好他,因为这么多年我对他足够了解了。

    他被大家保护的太好,不愿意步入这个不那么理想化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有人让他怎么做他就去试试,试了之后发现每一条自己都走不下去。

    不愿意被任何人任何公司压榨,他既不愿意,也进不去。

    可能他想出世,我们都想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