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安东尼脸色苍白，想反驳但无话可说，闭上眼睛不做回答，陈曦站起身，眸子里银火跳动。

    不远处的三个女生靠近过来，除了林羽柔都放缓了步伐，陈曦的目光与平日里的温和完全不同，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我承认你现在不是弱鸡了。”林羽柔站到陈曦旁边笑道，眼神同时上下打量着安东尼，想伸出脚踹一下，犹豫后还是没这样做。

    陈曦闭眼，深呼吸后缓缓睁开，瞳孔恢复正常的颜色，勉强笑出来，

    “呼——才知道啊。”

    看他恢复正常，林羽柔松了口气，陈曦开始战斗后就会变得冷酷明睿，眼神严肃的一点不像那个温和阳光贱少年。

    “还好吗？”

    “还行。”陈曦耸耸肩，“现在没事了。”

    他每次沉浸战斗时都会有种空虚感，好像少了点东西，如果能找到那些东西，或许就能恢复正常。

    不过这事他一直埋在心里，毕竟只是一个猜测，再说战斗时本就需要保持冷漠理智。

    陈曦又舒了口气，视线下移，几人都跟随他的目光，躺在地上的安东尼即使闭着眼也能察觉，脸皮抽动，开口道，

    “你直接询问小殿下，她应该也会告诉你。”

    “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以她的角度看问题，得不到什么信息。”陈曦昨晚试过，不过一提到人鱼族，安琪就生气地抱怨里面全是坏人，根本聊不下去。

    瞄了下好奇眨眼的安琪，男生暗啧一声，还是把希望放在了安东尼身上。

    安东尼似乎闭眼，终于颤抖着吐出事件全貌。

    在当今的地球上，海洋中共存在三个人鱼文明，一个在太平洋，即他们所在的文明，称之为阿特拉斯文明，也是三大人鱼文明中最强大的。

    其余两个分别是大西洋的雅兰玛蒂文明与北冰洋的寒冬文明。

    一百个人鱼年，也就是千年之前，三个文明之间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斗，阿特拉斯实力最为强悍，轻松对抗另外两个文明，甚至有合并统一的趋势。

    但是，安琪的父亲安淼出现了，他作为阿特拉斯的王子，不参与战斗，反而热衷于体验不同的生活。

    在消失了接近一个人鱼年之后，在族长生病时，安淼突然返回，本该继位的二王子安沝继位失败。

    老族长是一个仁慈的人鱼，他既想统一人鱼族，又不想阿特拉斯的子民伤亡过多。

    二王子好战也能战，那一人鱼年就是安沝带着阿特拉斯胜利一场又一场的战役。

    只是老族长突然病入膏肓，二王子不得不返回，错过了击败其余两族联军的最好时机。

    之后不知道安淼与老族长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老族长回心转意，将王位传给了他，可恨二王子那般呕心沥血，却得了一个杀神的称呼。

    安淼继位后，奉行和平，与其余两族议和，那两族巴不得休养生息，自然同意。

    如今时光飞逝，安淼步上了老族长的后尘，其余两族也露出獠牙，想趁阿特拉斯大乱一举进攻。

    安淼重病，只要他神陨，其余两族必然趁机发起进攻，安沝将军早有对策，可以给予致命一击，完成千年前就该完成的霸业。

    但这一切，需要建立在安淼死亡的前提上。

    安琪本就是一个天真的女孩，此时刚刚四岁，不知从哪里得知有方法救自己的爸爸，第一选择当然是寻求其他人帮助，很容易的便暴露自己的目的。

    安沝手下的一个特殊小队想提前把安琪软禁，结果被灵音殿下发现，将安琪救走并送到魔都。

    她自己则不知逃到了哪里。

    纯正王族一般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就可以化作人形，安琪很特殊，区区障心境已经可以化成人类模样，这让人鱼小队的行动变得困难。

    困难不代表放弃，为了安沝将军的大业，人鱼小队决定对魔都发起佯攻，同时派人鱼和鱼人入城寻找安琪。

    不过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安沝将军警告过他们人类当中有强者，为了避免危险，更多是派鱼人附庸作为前锋，只有几个人鱼。

    第一夜他们得到了重要线索，安琪曾经在森林公园出现过，安东尼便在森林公园守株待兔，结果来了陈曦两个障心，他见有危险，便决定撤退。

    跟陈曦做约定纯纯意外之喜，将军教过他，讲实话和讲部分实话的效果是不一样的，他灵机一动便动了让人类帮忙的心思，毕竟人类强者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

    这也是安东尼第二夜来的原因，汇集了三个小队，队长都是爽无境，完全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

    但没想到人类强者集结的速度太快了，太果断了，与人类纪录片中完全不同。

    ……

    安东尼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听的几人面面相觑，说实话，陈曦想知道的只是人鱼突袭的原因。

    至于什么三个文明，什么兄弟争斗，他……勉强作出聆听的模样还是可以的，好比买车子送车模……型，意外之喜啊！

    “咳，这个，你们族还真热闹哈。”陈曦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东尼则由一开始的犹豫不决转变为滔滔不绝，在他的口中，安淼是阻碍阿特拉斯发展的罪魁祸首，安沝才是他心中的王。

    “将军才是人鱼所向，安淼只是一个懦弱的弱者，不配……”

    “你放屁！”安琪奶声奶气的骂道，三人张着嘴看这位小祖宗，面上皆是难以置信。

    “爹爹热爱和平，不想你们遭受伤害，你们还怪罪他，坏蛋，嗯，愚蠢的坏蛋！”

    “呵，小殿下，不论你做什么，将军统一阿特拉斯才是众之所想，时间会给出答案，伯父嘛，他不可能活下来的，正如你的祖父。”

    安琪小脸愤怒，到鱼尾上踩跳，“坏蛋，蠢蛋，蠢坏蛋！”

    陈曦抓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提起，安琪顿时扭头后望，看着陈曦和煦的笑容，她鼻子一酸，放声大哭起来，

    “他骗人，哥哥，他骗人，爹爹不会死的！”

    冲沈若雨使了个眼色，女生秒懂地上前将安琪抱在怀中轻轻抚慰，陈曦吐了口气，“你走吧。”

    安东尼神色一喜，但还是不确定地询问，“真的吗？”

    陈曦懒得理他，摆摆手，率先转身朝湖边走，背影似乎有些踉跄，看上去貌似状态不好。

    安东尼注视着他们，勉强坐起，抬手，地上粘稠的蓝色液体再次流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汇聚在一起。

    液体隐隐泛着青光与银光，安东尼手指碰到有种刺痛感，不由沉思，

    那两种生物的组态到底是什么物质，如果不是组态特殊，对方不可能赢他那么轻松，异风——有这玩意？

    安东尼不理解，人鱼族生活在海中隐界，隐界里也是有风的，但从没见过青色的风。

    将军说过，如果找一个物质能和水相提并论的话，他会选择风，海纳百川，以柔克刚，风也是一样概念。

    不，不对，这不是风，至少不是自己认知里的风，是将军口中的风！

    蓝色液体凝聚成水带，柔和地拂过安东尼身体，将表面的泥垢与碎叶清洗，而后凝聚成水球。

    “先回去，找队长，将军要来了！”

    ……

    雾气弥散在整个湖面，安琪站在湖边，不时抬头，神情倔强，“江叔叔会出来的，马上就出来了，相信安琪。”

    林羽柔看看陈曦，后者面色红润，眉头舒展，眼神空洞无神，一副沉思模样，嘴唇蠕动，想出声劝告。

    弱鸡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入海口那边还在战斗，其他地方比这里更重要，说不准有什么民众被鱼人袭击，身为障心境，他们在城里游走的作用更大，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嗯，得走！

    又等了几分钟，林羽柔捏捏小手，下了决定，

    “弱鸡，这里呆着浪费时间，我先走了。”

    陈曦反应不大，呆呆地盯着湖面一个地方，心不在焉地颔首同意，林羽柔见状心中着急，瞪了一眼表示不满后消失在残林中。

    陈曦依旧那副模样，已经持续半个小时了。

    沈若雨蹲在安琪旁边，无聊地托着腮，忧郁地扫视，不时抬头看下陈曦状态，安琪也不吭声，三个人就这样保持沉默。

    雨滴袅袅坠落，湖面涟漪浮动，清波荡漾，水雾升腾，将整个湖面笼罩。

    陈曦突然打了个哆嗦，眼神清明，环顾四周后讶异开口，

    “咦？林羽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