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阿蓝
夜空下,乌云遮蔽了孤月,将黑暗彻底带给夜晚。
稚嫩的童子在噩梦中惊醒呼喊着什么。
“没有,没有,想都别想!他不是你爸爸,也不可能当你爸爸!”
……
“有本事去找啊,翅膀硬了是吧,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
……
“我告诉你,你姓蓝,有种你走就别回来……”
……
漆黑的夜里,哭泣的孩子回到家中,她没有追到“爸爸”。熟悉的家门没有为她开启,亲昵的面容没有在那等候。她哭着冲进了房子,那道可亲的身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猩红的血液占据了视野,点燃了熟悉的家。一个燃着冰冷火焰的恶魔冲进房屋,当着她的面掳走了她的母亲。
丑陋的恶魔将她一次次的打倒在地,一次次的捉弄着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它掳走,被它用邪恶的手段操控心智。
在恶魔的胁迫下,妈妈驱赶她,冲她咆哮,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离别时的话语”。
母亲离她越来越远,在模糊的光影里,恶魔成了爸爸,妈妈怀里又抱着个“小颖儿”……
一股无力的溺水感传来,她好似被束缚在身上的黑色触手拖入了深渊。
蓝颖惊醒,不去平复那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反而急忙左顾右盼。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温柔地安慰着之惊惧的小兽。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假的,哑巴哥哥在呢。”
“呜~哑巴哥哥……我都以为你不要小颖儿了,小颖儿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不要丢下小颖儿好不好。妈妈不要小颖儿了,她被大怪物抓走了,还和大怪物生了个‘小颖儿’,不要小颖儿了……小颖儿没名字了,呜呜呜——”
洛云驰看着怀里大哭的小颖儿,也有点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像她这么大年纪的孩子,确实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只好耐心地和她解释,她胡思乱想的那些都是假的、不可能发生的。
好说歹说了好一阵,终于才以她肚子叽里咕噜的响声为由,将话题转到了吃上。
洛云驰吩咐蓝颖在床上好好呆着,自己则转身出门为她拿准备好的早餐。谁料刚出门,差点撞上一个裹着布条的瘦削人脸。洛云驰一脸阴翳地盯着这张脸,搞得林青禾率先撑不住,急忙闪身跳开,示意身旁有人找他。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但发白的嘴唇和凌乱的衣衫却显得她略显憔悴。看着她仔细捋直的发丝和白净的脸庞可以看出,这身胸前印着个血掌印且略显破碎的长裙并非她的本意。
她便是蓝颖的妈妈,柳玉柔。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对方如此的狼狈。
想到什么,洛云驰刚想侧身让开房门,好让她们母女两团聚。柳玉柔却急忙摆手,看看了身后的蓝河,示意要和洛云驰单独谈谈。
洛云驰瞥了眼不远处靠墙的男人,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却频频转头向这边看来。
有意思。
洛云驰轻微点头没有说话,示意柳玉柔带路,他很好奇对方有什么要说的——这个时候孩子不该更重要吗。
来到一无人的角落,柳玉柔这时又有点欲言又止,看着她这副模样,洛云驰皱眉,刚想说什么,柳玉柔终于开口了:
“我希望你当小颖儿的爸爸……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我很喜欢蓝河,他也很喜欢我。但是你也知道,因为一些原因,蓝河暂时离开了我。现在蓝河说服了他入赘的那一家,打算将我接过去。”
洛云驰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反而是眉关紧锁,他似乎是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了。
“你也知道,入赘的人在对方家里并没有多大的权力……所以我想将小颖儿暂时交给你抚养……”
“然后呢?什么时候将她带回去,你们需要的时候,还是没有这个期限。你有没有考虑过小颖儿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怎么想的……”
柳玉柔被逼近洛云驰吓了一跳,坐在地上,抱头低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和我爱的人人在一起……小颖儿那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不是吗……我只是不想她和我一起受苦而已……”
拐角处,冲过来的蓝河被林青禾拦下。两人魂力相差不多,一个49级,一个50级,魂力淬炼下的身体素质本该相差不多,但林青禾的第一魂技可以炼血强化自己,所以这次暗中角力中,蓝河被林青禾狠狠拿捏,稳稳拉住。
四人间陷入了沉默,浑然没有发现有一道稚嫩的身影哭红着眼,落寞跑开。
“就依你意吧。你很聪明,三岁了,她体内没有一丝魂力波动,大概率成为不了魂师。和我这个普通人呆在一起,总好过和一群魂师明争暗斗的强。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
洛云驰答应柳玉柔后转身就走,但在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开口,但这些话并不只是说给柳玉柔听的。看了眼抓着蓝河的林青禾,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青禾一愣神,厌恶地看了眼这对夫妻,给了蓝河一脚转身追去——小女孩是男人的孩子,没有男人的默许,女人绝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
回到木屋,洛云驰有些哑然——蓝颖不哭不闹,坐在床上捧着个大碗喝粥。
“小颖儿……”
“我不叫这个名字了,我姓蓝,蓝河村的蓝,没有名字。”
小女孩的声音很平静,也透着倔强,可她那双红着的眼睛和布满脸颊的泪痕述说着她内心的波涛。
“好,那你以后就叫阿蓝,蓝河村的蓝,没有名字,名字……等以后自己取回来。”
洛云驰坐在阿蓝的对面,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郑重开口。
女孩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人知道现在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貌美郑重的男人,捧起手中的粥喝了一口递给对方。
洛云驰接过碗,喝了一口,在余光中注视着身前的女孩缓缓三拜,稚嫩的头砸在被褥上,发出无声的巨响。洛云驰放下碗,对上女孩坚毅的目光。
“我想学剑。”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