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自古以来便以鱼米之乡著称，很多年前，江南一半的士族正是靠着这片大泽发家。

    但一切的变数来源于一位深入泽里的渔民。

    他误打误撞的将小舟驶进了泽水深处，最终在云雾中撞见那神秘的云梦山。

    “其实，云梦山还有一个名字。”江寒衣淡淡吐出两个字道：“鬼谷。”

    “春秋时代，大小诸侯国征战不休，自大乾帝国轰然崩塌后纷乱了数千年时间，这其间除了诸子百家以外，鬼谷门人也游离于诸国之中，为寻求一个强者而依附，或换取荣华富贵，或求得青史留名。”

    林清羽闻言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曾在史书中看过，并不觉陌生。

    “纵合捭阖。”

    “不错。”江寒衣微微颔首。

    “所以世人一直以为那里蕴含着仙人之踪迹，所谓洞天福地之说也是从那时开始流传。”

    “可若真的是一处好地方，那为何皇室不派人过去接管，反而放任着数百年时间不闻不问？”江寒衣鄙夷的笑了一声，道：“终究还是我们太蠢了。”

    “那名渔夫撞见云梦山后做了记号，想等他出去后上报县令派人再探。”

    “不料等他出去再想找到那地方时，却已经毫无踪迹了，甚至连他做记号的地方，都已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却是水妖，漫天的水妖以及无数魔卒。”

    魔卒，是魔道最为低阶的一类存在，寻常妖王堕入魔道后下一个境界便是如此。

    但即便是‘魔卒’，也不是可易于轻视之辈，其实力几乎等同于人族六品修士。

    妖魔妖魔，总是妖在前魔在后。

    低阶妖兽若是无缘修行正道，便只能堕入为魔了。

    林清羽修行到如今，也还没真正见过一尊魔族，倒是当年观悟修行的第一本功法【虎骨断经手】来源于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当时刑妖司中的档案记得清楚：此虎可能被一只路过的低阶魔族的气息袭扰，最终发生异变，仅仅只是数年，便步入了半化形境界。

    仅仅只是残存的一丝气息，却能给普通妖兽带来如此巨大的异变，可想而知魔道的可怕。

    当江寒衣说出漫天水妖和魔道士卒的一瞬间，林清羽便知道，古泽道完了。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江寒衣苦笑一声，脸上流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神情。

    在林清羽看来，那或许是……恐惧？

    他可从未在江寒衣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几乎是不到半天时间，古泽道的县令包括整个县衙被摧毁殆尽，连同五万百姓被逼的朝江南之地涌去。”

    “但最为可笑的地方来了。”他幽幽出声，眸子中透露着一丝冷冽。

    “江南那些士族联合起来，抵制难民涌入，理由是这会大大加速妖魔肆虐的速度，使得很难保证白帝城的支援赶来。”

    “这话其实很可笑。”江寒衣喉咙略微有些发干，他咽了咽口水，腰间的玉牌和画笔随着他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那些士族家里哪一个不是有着几百家丁，几十个修士？”

    “若是联合起来，怎么可能抵挡不住妖魔前进的脚步！”

    林清羽闻言心中明了，眼前一黯道：“无非是互相之间各怀鬼胎，想保存各自实力罢了。”

    “没错。”

    江寒衣叹了口气，语气愤恨道：“一向便是如此！”

    “五千人……”

    “以及四万多人的流离失所，最终硬生生的凭借血肉之躯，拖到了白帝城的支援。”

    “那时我家中有七口人，两人死在了大水里，四人死在了和妖魔的正面对抗中。”

    “你知道……我父亲当年就死在了我身上，也正是因此，我活了下来……”

    江寒衣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中并未有过一丝神采浮现，仿佛在说一件和他全无关系的话。

    但越是如此，林清羽便越心惊。

    真正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是很难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更何况江寒衣早已孑然一身。

    “当时同我一道幸存下来，一同聚火取暖的其他人，便是穆千秋了。”

    “后来我和他了无牵挂，便开始一同游历天下，在路途中碰到了郑钧和山青，也是和我们一样，被妖魔之祸弄的家破人亡。”

    “哦对了，郑钧脸上的那些伤疤，正是他当年和妖兽搏斗而成。”

    江寒衣笑了笑，道：“他和你一样，喜欢越级斩杀，那时他不过是一介普通武夫，连九品都不算，却和一只半化形的野猪斗的有来有回。”

    “虽然最终没赢，但也没输，可以说是全身而退了。”

    林清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眼神凌厉，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为何第一次见到江寒衣时，其对妖兽的杀意便那么明显和尖锐。

    “这天下，是人族的天下！”

    这句话是江寒衣昔日所言，他还记得十分清楚。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江大哥，那古泽…道如今是何景象？”

    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全无一点消息传出呢？

    就算是早已过去了几十年，也断不可能掩盖的如此厉害。

    “这是禁忌…不仅是江南士族的禁忌，还是大周皇室的脸面。”

    江寒衣有些无奈，道：“当年按照姬家人的意思，是想彻底接管江南，以军队开进云梦，以江南，江北，江东为战场，彻底诛杀泽内妖魔。”

    “但如此这般，那些士族和豪门的数代家业可就付之一炬了。”

    “于是出现了颇为滑稽且恐怖的一幕，他们一致联合起来，抵制皇室之令。”

    “你现在知道，为何姬牧要在江南地区扶持吴家了吧。”

    江寒衣摇了摇头：“因为这些士族若是联合起来，是真的能凝聚成一道不错的力量。”

    “虽然对大周来说依旧是微不足道，但若是想清算干净，也会废不少血。”

    “这没有必要。”

    林清羽闻言冷笑一声，道：“权衡利弊的永远是他们，又有谁替百姓想过这些问题！”

    “一向如此罢了。”江寒衣叹息一声。

    “此事最终结果便是以古泽道为前沿，设立军队日夜防守，以卫江南之安。”

    “那些妖魔吃了亏，也不会贸然出泽，云梦泽和云梦山足够广阔，容得下他们苟延残喘。”

    “不过我今日要和你讲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猛然有了神色，盯着林清羽道：“你的剑道天赋很不错。”

    “我有一套自创剑诀，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呐？”

    “此剑诀自号【寒衣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