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太和门

    “咻咻咻……”

    “啪啪啪……”

    夜空里，一束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突然炸开，金色、红色、绿色、蓝色，星星般的花朵向四周飞去，光彩夺目。

    江小凡拿着一大壶皇宫佳酿，瘫坐在太和门的城楼上，望着漫天的烟花，早已醉眼朦胧。

    这些烟花，江小凡已花光了抖音账户上余下所有的钱。

    这些烟花，也是江小凡对嫣然的承诺，在大婚之日，与她看一夜的烟花。

    虽然，承诺已经兑现；

    但是，却已物是人非。

    江小凡心如刀绞，从未有过的一种生不如死涌上心头。

    若不是他，嫣然根本不会牵涉到太子之争，如今整个许家却已陷入万劫不复；

    若不是他，嫣然或许还是活色生香，如今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嫣然，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江小凡撕心裂肺的自言自语，泪眼婆娑的望着漫天烟花，仰头将一大壶美酒尽数灌进口里。

    酒水湿了脸颊、锦服，而他，只想一醉不起。

    咳咳咳。

    酒水入喉，呛得江小凡猛烈咳嗽不止，痛苦得弯下了腰。

    “殿下，殿下！”

    叶茗本是一直端端跪坐，守在他的身边，见他如此自残，忙死死抢下酒壶，扔了出去，又替他拍着背。

    “这是裕王一党太卑鄙，太无耻，与殿下无关呢！”

    江小凡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倒在叶茗的怀里，头枕在她的腿腰之间，嗅着少女芬芳的体香，内心的痛苦，悔恨稍稍褪去，任由泪水划过脸颊，落在叶茗的腿上、地上。

    “茗儿，我不想争太子了，我想离京就藩。”

    叶茗温柔的抚着他脸颊，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在殿考，在寿宴上的景王就像一个战无不胜，君临天下的王者。

    眼前的景王，却似足了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孩子。

    男人，真的至死都是少年啊！

    叶茗柔声道，“殿下，太子之争就是一条不归路。殿下踏上了这条路，就再没后路，要么成王，要么败寇。”

    江小凡抹了抹满脸泪水。

    “我想保护最爱的人不受伤害。”

    叶茗替他梳理着头发，继续劝道，“那殿下就更该成王，而非败寇。败寇，殿下自个儿都命悬一线，还怎么保护爱的人呢？”

    江小凡叹道，“茗儿，可，我真的是累了！”

    叶茗掏出手巾，替他拭着泪水，柔声道，“道阻且长，前路虽然艰难，而殿下却必须坚强！殿下若倒下了，谁替王妃报仇雪恨，洗刷冤屈呢？谁又能让裕王一党血债血偿呢？”

    叶茗一再的鼓励，打气，令江小凡脑子渐渐清醒，抬眼凝视着叶茗双眸。

    这是一个坚忍不拔，足以成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好女人。

    但，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恐惧却涌上江小凡的心头，他根本不敢去想象。

    若叶茗再出事，他还能不能经得住这更残酷的打击。

    “茗儿，可我怕，若嫣然的噩运再次落到茗儿你的身上，我会立刻崩溃的。”

    叶茗双眸的目光柔和却也坚定。

    “殿下，王妃临终绝笔，并没有半分埋怨殿下，反倒是带着和殿下相约来生的幸福去的。奴婢，自被殿下救下的那一刻起，就已决定与殿下生死相随。殿下若不离，奴婢便不弃。若真有一日，遭遇王妃噩运，奴婢也无怨无悔。”

    小美人已直白的表露心迹，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一股股感动、柔情涌上心头，江小凡撑起身子与她四目相望，“茗儿，今生有你真好！”

    叶茗凝视着他的目光，也道，“殿下，今生有你真好！”

    江小凡情动之下，将她柔弱的娇躯搂紧怀里，凑到她耳边柔声道，“茗儿，等我功成名就，必许你荣华富贵。”

    叶茗也不抗拒，双手楼上他的腰。

    “奴婢不要荣华富贵，只要殿下许奴婢花前月下便好。”

    江小凡遥望天际的烟花，醉里的月下烟花里，似乎站着眉目依旧的嫣然。

    他，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当务之急，悲伤已是奢侈。

    必须救下许家，给嫣然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然后，复仇。

    裕王一党必须付出代价。

    凡事参与谋划逼死嫣然的，一个都逃不了！

    裕王，徐阶，高拱……

    你们，给我等着！

    血债，必须以血来偿！

    十日之后

    清宁宫

    皇帝在丹房召集内阁，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庭审许明忠一案。

    出奇的，皇帝并没有召当事人之一的江小凡前去丹房。

    江小凡心知肚明，这是老爸故意将他排斥在外，就是禁止他去现场说情。

    换而言之，这次商议的结果，许家铁定是满门抄斩。

    江小凡看了看殿外，已是日近午时。

    庭审应该结束了吧！

    “茗儿，我们去乾清宫。”

    江小凡刚刚走出殿门，却见卢靖妃早已拦在殿门外。

    “四儿，你想去哪儿？”

    江小凡也不隐瞒，如实道，“去乾清宫看看庭审。”

    卢靖妃沉声道，“大伴派人来传话，四儿今日必须留在东殿，不能去乾清宫。”

    大伴就是麦福，他传来的消息一定是来自老爸的第一手情报。

    既然麦福传话不能去乾清宫，就代表这是老爸的意思。

    江小凡冷然道，“母妃，若我不去乾清宫，许家满门不就冤死了？”

    卢靖妃早就对许家看不顺眼，眼下儿子婚事被搅黄了，就更是怒火中烧。

    “四儿，娘早就看那许家小娘子是个浪荡轻浮之人，四儿非要选她当王妃。现在许家管教家奴不严，还勾结蒙古，白莲教，连累四儿的婚事，简直是死有余辜。”

    她一再辱骂嫣然和许家，江小凡越听越是火大，碍于母子之情，又不能发作，只能默不作声的越过卢靖妃，继续前行。

    卢靖妃见他仍然固执的前往乾清宫，冲着宦人、宫女怒斥道，“你们瞎了眼了？还不将殿下拦下！”

    几个宦人正要上前，江小凡突然回过身来，满是寒光的双眼冲他们一瞪。

    几个宦人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江小凡转身继续前行，卢靖妃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了。

    叶茗忙道，“靖妃娘娘，奴婢会看好殿下，请娘娘宽心。”

    卢靖妃虽然一直看叶茗碍眼，但现在也没心情再与她计较。

    “去吧，看好殿下，千万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