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我等当真不派骑兵趁荆州军渡汉水立足未稳之时，派精骑攻打他们吗？”得到荆州军正在度过汉水这一军报的赵俨马不停蹄地，身披戎装前来寻找曹操。

    曹操将赵俨递过来的军报放在一旁，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可，孤知云长性情高傲，然其并非莽撞无能之徒，今夜其大张旗鼓渡过汉水而不加掩饰，定然有诈，我等不可轻动，只需严加封锁樊城，不予云长支援樊城的机会，寻找时机破城，届时樊城一破，云长必然退回汉水南侧以御我军。”

    “汉水浅窄，待到水势减弱，则我军乘机攻打，则定可破之！”

    “比起此事，还是攻打樊城一事要多劳伯然费心。”曹操挥挥手，不想再讨论下去，让赵俨退出。

    赵俨欲言又止，想想自己之前识人不明而中计的惨败，还是决定把嘴闭上，听从丞相的安排。

    至少这样不会让自己背锅。

    “对了，伯然，传令下去，明日先登樊城者，赏黄金百斤，斩李护首级者，赏黄金千斤，加封关内侯！”曹操突然叫住将要离去的赵俨，轻飘飘地掷出了这么一段话。

    “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无数曹军将士手持刀盾出阵，呐喊着向前进军，云梯车和轒輼车也缓慢地向前推进，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重声音，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在他们之后，则是被虎卫军围绕的高耸巢车以及无数等待支援进攻的预备队。

    曹操等人正站在巢车上观察着樊城敌情，他这次没有发动辅兵去消耗荆州军队的箭矢和精力，而是出动了大量曹军正兵来作为前驱。

    毕竟这次都调动了自己的秘密武器出战，势必要一鼓而下，征服荆州全境！

    而城楼之上的众校尉则是不屑地看向曹军，这些路数都已用过了，便是曹贼再来多少次又有何妨呢？

    挡下便是！

    独独李护眉头紧皱地看向曹操，按常理攻打坚城，理应派遣辅兵前来消耗守军箭矢滚木等守城器械，然今不过第二日，曹操便大举派遣正兵前来攻打，让他的心头上笼罩上了一团迷惑不解的黑雾。

    见到众人脸色多有不屑，李护正色呵斥了众校尉一番，然后让他们前去督促士兵搬运物资，这其中也唯有校尉吕常仍旧谨慎克己，一直在亲自率领士卒去做准备。

    李护想了想，便也了然了。

    这里面廖化霍峻等人年少时都未在荆州军中任职，更莫提前往曹操与刘表经常拉锯的南阳前线参战。而今年四十七岁的南阳人吕常年轻时一直活跃在荆州对抗曹操的前线，与曹军经历过多次战斗，对曹军的战斗力不说了如指掌亦是了解非常了。

    更何况，彼曹操似是命令将领率部曲先登了。

    “杀！”牛金抓着环首刀，手持盾牌，毫不畏惧地迎着箭雨冲向樊城，身边跟着举着大橹奋力护卫其周身的部曲，紧随其后的是扛着云梯飞奔着的曹军戎兵。

    他是主动响应曹操的号召而请求率部曲先登的。

    自然不是为了那先登后的百两黄金可以去养更多部曲或者安置田地，亦不是为了那斩李护首级可得的千两黄金和足以光宗耀祖的关内侯之爵位。

    嗯，只是因为先登之事于国有益，他牛金亦一心为公耳！

    于国裨益之事，安敢不蹈锋履刃，以身赴之？

    与他一同冲锋在前的还有几员大将，分别是曹操的亲信骑将文稷，同为曹仁部将的常雕和诸葛虔，还有意图在此战中为自己搏一个功名以求立足朝堂的凉州人士王双。

    此四人中文稷以年纪已大却仍无侯位故决心舍身一搏，也好让自己过世后能在青史之上写下一笔，亦能让儿子凭着谯沛武勋之后的身份能有个更好的出身和名声，便于日后的出仕。

    至于常雕和诸葛虔二人，也都是所求相差不多。

    也就是五人的引兵冲击，让身后的曹军正兵士气高涨，云梯车等攻城器械也迅速地被推到了城墙下。

    随着“举盾，架矛！”的怒吼在城墙各处响起，曹军以牛金五人为首开始蚁附登城。

    “丞相有令，先登者赐金百斤，斩李护者，赐金千斤，加关内侯！随我冲！”牛金咆哮着举盾爬上了云梯，顶着箭矢如同猿猴般灵敏地向上攀爬，而文稷等人也不肯示弱，纷纷冲上云梯。

    “赐金千斤，加关内侯。”李护摸了摸脸，笑着对魏平说道：“曹操当真是看的起我，这等价钱，真是让吾也心动了，只是不知大好头颅，孰能斩之？”

    “正安，取大黄弩来。”李护随意地抻了抻筋骨，摇头拒绝了魏平让他下城避险的劝谏，“吾为一军主将，安可弃军而逃？彼等跳梁鼠辈，能奈我何？”

    踩住大黄弩的弓弦，上好弩矢，举起黄弩，指向正在攀爬的牛金，扭了扭脖子，听着嘎嘣嘎嘣的声响，不经意地感慨道：“好久没用过这弩了，也不知手生了没？”

    说完果断扣动悬刀，弩矢带着尖锐的声音嘶鸣而出，鹰隼一般直击牛金！

    正在躲避箭矢和擂石的牛金突然浑身汗毛倒立，一手举起盾牌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挡去，另一方面又当机立断试图跳下云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为了方便登城，牛金只携带了轻便的蒙皮小圆盾，面对迅疾凶猛的弩矢根本无法抵挡，只听得撕拉一声，弩矢撕开了皮盾的防御，狠狠地扎穿了牛金的右臂。

    “啊！”牛金惨叫一声，从城楼上跌落，曹军一阵大乱，牛金的部曲也顾不上攻城了，果断从云梯上跳下，前往查看自家将军的情况。

    李护冷冷地放下大黄弩，有些遗憾地擦了擦黄弩。

    唉，还是手生了，居然没能一箭射杀此獠，若是能将之一箭射杀，彼曹军士气定然能被打击！

    当真可惜了。

    李护一边给大黄弩上弩箭，一边看向正在爬着云梯的文稷四人，咧嘴一笑。

    罢了，这不还有你们呢嘛。

    文稷四人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