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次第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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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缤纷,次第花开(十二)

    有一段日子他没有和俞安琪出去吃饭或者喝茶了,消停了的这段时间里他发觉还是这种生活更适合他,下班后买菜,菜市场里转转,哪怕不买,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后到那种人声嘈杂、充斥着生活气息的地方走走看看,似乎比睡觉还让人放松。

    慢慢腾腾地买菜,慢慢腾腾地走回家,再慢慢腾腾地收拾做饭,打开电视机边吃饭边看电视,说不出的清闲自在。

    前段时间那是什么日子呢?下班后急急忙忙地去找俞安琪碰头,交际应酬一般地吃饭,在外面折腾到十点或者十一二点才回来,一天天过的仓促而混乱。

    只是每次做饭他都会想起曾经赵佳佳在的那段时光,灶台上的锅碗瓢盆都是赵佳佳用过洗过的,他看着她切菜洗菜烧菜,带着围裙,头发高挽,像个新娶进门的小媳妇。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在他和赵佳佳的两人世界里,无论用显微镜还是放大镜都看不到第三个人的身影,两个人彼此都是对方的小狗,出了这个家门完全不用担心不再回来,深信世上没有第二个存身之处。

    而俞安琪呢,他想象不出俞安琪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他怀疑俞安琪是不会做饭的,一天到晚都是外面吃。另外俞安琪是一只猫,不是小狗。

    这段日子他不再那么在乎俞安琪了,但是他在乎的那些日子里,现在想想还感觉累。即使在梦里,他都能看到有数不清的面目模糊的男人在俞安琪身边转,而俞安琪始终模棱两可,不拒不离。

    他决定和俞安琪分开一段时间之前和她谈过有没有可能结婚的事情,两个人年龄也都到了。俞安琪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可能永远无法统一。

    他问:“什么问题?”

    俞安琪说:“我是做生意的,不可能只和女性客户、女性商家来往,你太小心眼,看见我和男的来往或者一起吃饭你就猜疑我,跟你交往这大半年我很累。”

    他说:“我也没有反对你和每一个男的来往吧?只是有时候我认为你的一些言行跟对方过于亲密了。”

    俞安琪说:“我的原则是不跟男人上床就不算对不住我男朋友和未来的老公,这一点你能接受吗?”

    他想了想说不能。

    如果只是不上床,那其他仍旧过分的行为还有很多的,不说搂抱亲吻,就只是像那天俞安琪和修电脑的年轻男子挨那么近坐着耳鬓厮磨,他也无法接受。再说了把红线当底线,这底线也太低了,稍一冲动就过线。

    那就分开一段时间吧,暂定一段时间,需要的时候根据情况再续期,各自回家想想。

    一天晚上他洗漱完准备睡觉了,俞安琪给他发微信:“楼下来接我一下。”

    他回复:“哪个楼下?”

    俞安琪:“你家楼下,别人家楼下我用给你发吗?”

    他穿好衣服下去,在单元门门口碰到了俞安琪,车门和后备箱的门都开着。

    俞安琪说:“车里的东西帮我搬到你家去。”

    他往车里一看,两个行李箱,还有几个大塑料袋,另外还有一个带盖子的塑料桶。他问:“什么情况啊?这都是什么?”

    俞安琪说:“先别问了,先搬上去再说,等下有人来看见。”

    他和俞安琪各搬了两趟把东西都搬进了他家。

    看着满客厅的东西,俞安琪说:“我家卫生间漏水,要砸了重新做,我来你这里住几天。”

    苍天啊!这种情形应该怎么说?天上掉下个俞妹妹吗?

    纵然事出有因,话说在前头了,可是不清不楚的恋爱关系尙未明明白白说分手,那么这算不算主动“送”上门?

    俞安琪说:“你别多想。我就是来借住几天,你给我安排个房间吧。”

    俞安琪的突然到来使他一下子把过去她的一些令他胃酸气短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那些过分的行为仿佛都可以原谅了。是的,那些行为再过分有搬到他家要和他同居过分吗?

    他说:“不住一间吗?”

    俞安琪说:“别想美事,我为什么要和你住一间啊?”

    他想了想也对,就对她说你要不介意就住客房,介意的话我住客房,你住我那间。

    俞安琪说:“别折腾了,我住客房吧。我是来借住的,把你撵走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把客房收拾了一下,帮俞安琪把东西搬了进去。

    俞安琪说:“沙发上的你别动,那些是我的内衣,我自己收。”

    家里突然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而且又是他追求了大半年还没有结果的,哪里还能安稳地睡觉?

    收拾完后,他倒了两杯茶,两个人在客厅聊天。

    从卫生间漏水开始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说起了“爱情”。

    俞安琪说你哪里都还好,就是太小心眼了,天天疑心这疑心那,跟你过日子要累死。

    他说,其实你只要对我比对别人好,我就没那么小心眼。假如你以后跟我住一起了,白天只是跟客户或者合作商家吃个饭、坐一起聊天我一点不会介意。

    俞安琪说:“为什么跟你住一起你就不介意了啊?”

    他说:“因为我得到的比别人多了啊。我作为男朋友总不能还不如别人跟你更亲热吧?”

    俞安琪说:“神经病!”

    他说:“其实我也只是太在乎才会多心,最近这段时间我没管你吧,微信也没发过。”

    俞安琪点点头,说:“你要是都像这段时间就完美了。”

    他说:“但是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没那么在乎了。”

    俞安琪说:“我还以为你多痴情呢!”

    他说:“我们都单身和一个人生活很多年了,性格,生活习惯,为人处事的方式等等都定型了,很难像年轻的时候为了适应对方去改变自己,也可能更多的是没法改变自己。你的公司不能不要了,我也不能不上班了,现实中的事情没法改变,性格和思维方式也就没法改变,我们的矛盾点就会一直存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晚饭后你喜欢到外面去找朋友喝茶,但我喜欢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楼下树林里散步,这都是我们多年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我们现在被时间风干的成了两个模具,两个模具很难适应对方。我们要找的是两块泥,泥遇到模具才可能被塑形。”

    “你放不下被人簇拥着喊俞总的姿态,我也有我的清高,都不肯变成围着对方转的那个。”

    “你在和人的边界上是以挣钱为前提再去考虑一件事情该不该或者值不值,我就是从最基本的道德观,我们的原则不同,底线也不同。”

    俞安琪说你这几天想的还挺多。

    他说是的,我有时间了就思考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但我不是找成为可能的点,我是找不可能的方面。

    俞安琪说:“那你就是认为我们没有可能了?”

    他说:“本来是的,我已经从很多方面找出我们不可能统一的问题,但是今天你一来,我又觉得我愿意从那些不统一的问题上让步。”

    俞安琪说:“神经病!”

    俞安琪接着说:“有时候想想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比我强势的我肯定不适应,不如我的打心里又看不上。当初刚跟你认识的时候看你很老实的,憨憨傻傻的,哈哈,你别介意哈,我当时的确这么想的。以为你会是个没多少心计没脾气的人,心想就找你算了。你有个稳定的班上,下班后顾好家,将来照顾好孩子和父母,我做我的生意,后来发现你太小心眼了。我找你是帮我善后的,你总是给我后院起火,我可受不了你。”

    他大笑:“你这不是拿我当男保姆吗?”

    俞安琪说:“什么男保姆啊!挣钱给你花,陪你睡觉,给你生孩子,有你这么好待遇的男保姆吗?”

    他说:“嗯,听起来是很好的。就是我的性格不太合适,你这么说我想起来有个电视剧,《正阳门下小女人》,里面有个蔡全无,他挺适合你,但是人家他老婆没像你这么……招蜂引蝶啊!”

    俞安琪说:“你放P!你才招蜂引蝶呢!就是你小心眼。”

    他说:“可能吧,但是我真接受不了你跟那些男的来往时的不拒不离的态度。”

    俞安琪说:“我对人家冰冷着脸能做成生意吗?”

    他说:“难道你做生意是靠……”

    俞安琪没等他说完,拿起靠枕砸在他身上,大喊:“叫你乱说,打死你!”

    “我跟你说过,我的底线是不跟男人上床。其他的,要是男人吃这一套,我干嘛不用?钱挣了,我也不吃亏。”

    他说你这么做也对。

    俞安琪说我还有一个烦心的事。

    他问:“什么事啊?”

    俞安琪说:“我厉害不厉害的,我都是个女人,都得要生个孩子。你是男的三十多了没事,我不行,人家说女人年龄越大生孩子越危险。其实我每天很烦,你呢还天天来烦我。”

    他说:“这事我可帮不了你,我也不会生。但是我好像能理解你了,生意要做,场面得撑,外面的事完了,回来还得考虑自己的事。”

    俞安琪说:“谢谢你,这是大半年以来第一次说我愿意听的话。今天晚上给你个机会吧。”

    他问:“什么机会?”

    俞安琪说别装傻,说好只今天晚上,明天开始自己睡自己的房间。

    又问:“家里有那个吗?没有就算了。”

    他赶忙说:“有,有。”

    他说有的时候在心里闪过孙雪莹和赵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