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间冷暖
两条好肉下了锅,只消一会,诱人的肉香气,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老书生鼻子都吸红了,好不容易等上了桌,便急忙寻了碗筷,夹了几捧,大口吞咽起来。
肖天翻了个白眼,懒得动招揽的心思了(﹏)。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了解到,这书生叫马苟子,已经三十有七,考了十几年的乡试,连秀才也没考上,依旧是个童生。
家里租种的佃田,现在全推给了姜小霜劳作,自个每日缩在屋头里,看着春宫黄本儿。
“小姐,真、真的吗!”旁边的墙角里,姜小霜由于声音激动,不自觉提高了些(✿◠‿◠)。
“真的……肖郎开了忘忧酒庄。姜小霜,你不如一起过来。”陈若梦声音温柔,对自己的两个丫鬟,她向来视同姐妹一般。
如今姜小荷死了,愧疚如她,更想保护好姜小霜。
“我听说你嫁了个恶少。”姜小霜还没回话,吃了两碗肉的马苟子,已经开始了淡笑。
“并非是想笑哥儿,但我身为秦朝的读书人,自知礼仪周法,恐怕与哥儿不是一路人。”
肖天笑了笑,几乎没有犹豫,“我亦不敢高攀。”
“不瞒哥儿,连老师都说,我今年乡试是有机会的。”马苟子喋喋不休,“我已经想过,今年中榜之后,便先去城里买个大宅,再添置几间偏房,请一伙舞姬常住……”
肖天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心里吐槽道:“这货可真能吹,简直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马苟子就跟个吹牛犯一样,就差没把自己说成文曲星下凡了。
“正所谓燕雀不知鸿鹄志,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示好,希望哥儿能明白。”
“我没有这个打算……”肖天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木窗,看向屋子外的景色,心里想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时间已经耗得差不多了,等会还要去询问收粮的地点。
“我每月去帮主家抄书,亦有二钱银子。并非自夸,我马苟子的书法自成一体,连衙门的县太爷也时常夸我。”
起了身,肖天瞟了一眼桌上的肉碗,发现马苟子连肉汁都舔光了。
“祝马兄今年高中榜眼。”
叹了口气,肖天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怕忍不住抽马苟子的耳刮子。
在一旁的陈若梦见状,也急忙跟着起了身,脸色上带着微微失望,眉头微皱(。•́︿•̀。)。
嫁夫随夫,按着秦朝的风俗,若是马苟子不同意,姜小霜是不敢跟着去忘忧酒庄的。
“哥儿对不住,我虽然学富五车,但良禽择木而栖,恐怕不能接受你的招揽。当然,我今年中了乡试榜眼,你自可来吃喜席。”
“我既然饱读圣贤之书,便不会为五斗米折了腰。”
肖天脑壳发疼,已经懒得解释了,摆摆手说道:“得得得,您呐,自个儿慢慢做梦去吧(✿◠‿◠)。”
“走吧……”
三步并作两步,肖天走得匆忙无比,生怕屋子里的马苟子又跑出来,追着啰嗦一番。
“肖郎,对、对不起。”陈若梦也察觉到肖天的不悦,有些不安地开口,拉了拉肖天的衣角(〃’▽’〃)。
“没事儿。”肖天堆上笑容,“既然不愿意去,那便算了,左右我给的月俸,应当是不少的。”
陈若梦脆生生地点头,这一轮的走亲,肖天已经很照顾着她了。
“司不悔,去取车。”
不多时,三人上了马车,车轱辘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之后,缓缓消失在了村口。
“以后有送肉的,切记要煮烂一些再出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没吃过肉。”
屋子里,马苟子抠着牙缝里的肉丝,攒了好几簇之后,才一起放到嘴里嚼巴嚼巴。
“我要看书了的。”
从裤袋里刚拿出春宫黄本儿,马苟子突然又想起什么。
“那个小恶少,先前让我们去他的庄子,每月的月俸是几钱?”
“夫君,小姐问过他了,好像给的一两银子。”
哐啷——
马苟子惊得脸色发白,匆忙间,连桌上的桐梓油灯都打翻了,瞪大眼睛,满脸懊悔(⊙ˍ⊙)。
“你、你怎的不早说!哎呀!哎呀呀!”
姜小霜脸色委屈,“是、是夫君说不与恶少交好的。”
“追!追出去!一两银子,我要抄断几杆笔头,才赚得到一两!”
待马苟子匆匆忙忙跑出小屋,跑到村道上,却发现哪里还有肖天三人的踪影,急得他鼻子一酸,堂堂下凡的文曲星,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
……
比起锁龙城那边的乡路,总体来说,景州的乡路似要平坦得多。即便是被春雨浸了泥道,老马一路踏过,蹄子也撂得极欢。
“天哥,要去粮行?”
肖天直接摇头,“直接去大些的庄子收。”
秦朝如今有个特色,约在百多年前,随着和匈奴人的战争,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其中亦有许多钱财厚实的富人,会预先购买地契公证,建好庄子招揽佃户,在南边重新落户安家。
基本上,和肖天的忘忧酒庄同出一辙。
久而久之,在野外之地,便时常会看见大大小小的农庄。
所以,若是时间宽裕,倒不如直接去这些庄子里收粮,免得还要被粮行的二道贩子,多砍一刀。
沿途过,一路问了三四个农庄,肖天有些庆幸,价钱的话,起码比粮行缩了小半倍。
不过人手不足,只能留下修罗谷的地址,多给了些路费银子,让这些农庄过一两日送上门来。
“天哥,这些人在作甚?”正要调转马头往城里走,司不悔突然愕声开口,挠了挠头(๑•̀ㅂ•́)و✧。
肖天怔了怔,循着司不悔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在一个农庄之前,至少有二十余人,正面容愁苦地敲着庄门。
“东家,我等真是佃农。世道不公……先前的庄子被山匪打了,老东家活活气死,我等也活不下去了。”
“东家,你收留我等,我等好好做活。”
肖天沉默地往前看,发现这批人,皆是一脸的蜡黄之色,明显属于那种缺衣少食的苦民。
可惜,即便这二十余人哭哭喊喊,农庄大门都没有敞开的意思。
“司不悔,去把这些人喊来。”肖天淡淡开口,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
司不悔稍顿,急忙跳下了马车,不忘把朴刀嵌入裤袋里,才急步往前跑去。
不多时,二十余个苦民,便战战兢兢地走到了肖天面前,其中几个穿着单薄的孩童,以为要赏银子,没等父母催促,便马上跪倒在泥地上,嘴里唱着讨银子的吉利话。
“莫跪,先起来。”肖天叹着气,连忙伸手去扶(⊙ˍ⊙)。
在他旁边的陈若梦,也看着有些难受,打开小包袱取出舍不得吃的两张油饼,分给了几个孩童。
面前的人群里,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响起阵阵咽口水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