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证
从官坊离开,肖天手握着地契,眼中闪耀着豪情壮志,仿佛那薄薄的纸张承载着他无限的梦想与希望。
“东家,这些东西……没事情的吧?”
此刻的张龙,身背两张铁胎弓,双手紧紧抱着三把朴刀,那朴刀的重量似乎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难掩兴奋之色。他的眼睛不时瞟向那些寒光闪闪的武器,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仿佛在感受着它们潜在的力量。
“没事情,都有登记的。”肖天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武器虽然不多,但对肖天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端。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既定的方向稳步前行,然而,唯有一件事让他心生纠结。
回到院子,张龙刚把武器放下,司无悔等人便如同欢快的鸟儿一般,欢呼着围了过来。
肖天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正在奋力砸柴火的陈若梦身上。只见她紧咬嘴唇,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沉重的石锤,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地上的柴枝。每一次砸下,柴枝便断落许多。
在这大纪,寻常人家没有铁斧可用,只能如此费力地砸柴。即便累得气喘吁吁,但只要坚持半天,总能砸出足够的细柴。
肖天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银袋,心头泛起一阵迷茫。
(肖天内心:最初,我只想赚一笔银子,给陈若梦凑够盘缠,让她远离这凶险的边关,去内城投靠亲戚。可如今,情况似乎变了,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未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
沉默片刻,肖天刚欲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
“嘭!”一声巨响,院门被猛地推开。
还没等肖天起身,两个官差已按着腰间朴刀,大踏步走了进来。
“哪位是肖天?”
院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沉寂,不仅司无悔等人,就连陈若梦也面露不安之色。
毕竟,官差登门,向来难有好事。
肖天心头一紧,犹豫片刻后缓缓起身,(肖天内心:莫不是老酒铺那边又使了什么绊子?)嘴上说道:“官爷,我便是。”
“这个给你。”为首的官差满脸络腮胡,还未走近,便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份薄薄的卷宗。
肖天接过打开,发现是一张地契公证。
这其实并无必要,在老官差那里已有正规登记手续。
但稍作思索,肖天瞬间明白其中缘由,他平静地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到络腮胡官差手中。
“我还寻思着怎么没有公证,多谢官爷相送。”
“哈哈,不错,肖坊主是个做大事的人。”接过银子,两个官差顿时眉开眼笑。
(络腮胡官差内心:公证不过是个幌子,讨银子才是真意。)
“司无悔,去拿坛好酒来。”
“肖坊主,你这酒听说都五两一坛,这如何使得!”两个官差听闻肖天的话,脸上瞬间浮现出狂喜之色,嘴上虽假装推辞,双手却迅速将酒坛抱在了怀中。
“我肖天平生最敬重英雄,二位官爷看着便是好汉,日后还请多多走动。”
“好说,肖坊主,若遇着不平事,在锁龙城里,报我赵虎的名号便可!”
这便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利益驱使,各取所需。
肖天对此心知肚明。
只是,等官差离开后,原本想对陈若梦说的话,此刻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列位,今日便请回,先准备一下,还须记得告知家里,等酒坊庄子建成,便可以搬迁过去,落户成家。”
在场的张龙等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期待。
(张龙内心:在这锁龙城,当个半死不活的赶马夫,哪有去庄子落户来得好。虽说可能会有危险,但到时候自家婆娘也能帮忙干活,多算一份工钱,足以让旁人羡慕不已。)
“多谢东家!”
肖天也拱手回礼,目送张龙等人离开。
“司无悔,跟我出去一趟。”
司无悔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勺,匆匆站起身来。
“带上……一把刀。”
左右武器皆有登记,即便遇上官差盘问,也无需担忧。况且,这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三把朴刀,司无悔挑挑拣拣,脸色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选中一把刀鞘宽大的。他松了腰带又系,反复几次,才将朴刀稳妥地嵌入其中。
也难怪司无悔如此谨慎,这些虽是制式武器,实则都是退役下来的。比如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拾回的朴刀若有残次,便会被收拢分配,充入各个城衙门的武器库。
“天哥不拣一把?”
肖天摇了摇头,神色淡定:“拿着太多,过于招摇,不妥。”
一把足矣。
“天哥,咱们去哪?”得了朴刀,司无悔整个人神采飞扬。
“不然砍了冯英会的!”
肖天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别胡咧咧,跟我上街买些东西。”
要建立酒坊庄子,木材倒是无需担忧,四通路那边有的是林子。
但剩下的陶器,以及工具这些,却是务必要买的。
直至天色渐暗,肖天才将陶器工具挑选完毕,又雇了辆马车,招呼着司无悔将东西搬到车上。
“天哥快些,不然你家的小婢妻,等会又该带刀来寻你了。”坐在马车上,司无悔咧嘴憨笑。
却被肖天一瞪,他只得怏怏地转过头去。
站在街上,肖天沉默良久,终于迈开脚步,朝着对面的一家布庄走去。
“官人买料子?还是买成衣?”
肖天一脸愁苦,即便在前世,他也终日忙于工作,别说成家,连个女朋友都未曾有过。偶尔相亲遇到不错的,也只是匆匆看完电影便去酒店,如同完成任务一般。
“买给家里娘子的?”
肖天犹豫片刻,缓缓点头。
(肖天内心:想起陈若梦站在老墙下那单薄消瘦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那刚巧了,现有一匹花布做的襦裙,今日卖了好几套出去,那些官家小姐,喜欢得不得了。”
肖天心头莫名一堵,
(肖天内心:不行,若梦穿上一定美极了。)
“我拿了。”
“好嘞,官人可真是个体己人,家里的娘子该高兴坏了的。”
肖天捧起装着襦裙的薄木盒,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踏上马车。
正如肖天所料。
小婢妻陈若梦,依旧提着那盏油脂灯笼,静静地等在巷子口。
“司无悔,先把马车带回去。”
没等司无悔发问,肖天已跃下马车,捧着薄木盒,神色略显踌躇地走到陈若梦面前。
“肖、肖郎。”
“走近些。”
从相识至今,陈若梦似乎总是害怕惹肖天生气,故而总会刻意站得远一些。
肖天打开薄木盒,取出那身花色襦裙,轻轻地放在了陈若梦手上。
陈若梦先是一怔,脸上惊喜的神情瞬间闪过,随即又转为紧张。
“肖郎,这、这我不能要,太贵了!”
“你误会了。”肖天有些艰难地开口,“我的意思是,这是借给你的,你以后要还衣服的银子,每日……还两文,还完再说。”
(肖天内心:哎呀,我这都说了些什么蠢话!)
转身往后走,肖天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真不知自己刚才为何会说出这番糊涂话。
肖天并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陈若梦紧紧抱着襦裙,双眼湿润,脸上却绽放出无比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