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深处。

    阳老馆主看着今早送来的净神香，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带领他们多入定几次。

    有自己亲自引导着入定，可以加快他们自主入定的速度。

    多来几次，只要不是榆木脑袋，一般都能摸到窍门。

    入定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因有人可以在前方引路。

    可入定之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所以对于许多武者而言，入定既是心灵修行的起点，也是终点。

    想到这，阳炎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在住定止步不前几十年。

    当今联邦武道性命双修，正是因为受限于心灵修为，他的武道修行才不能更进一步，踏入最后的心相。

    心灵修行……实在难以言述。

    他等待了几十年，始终没能等来心灵蜕变的那缕契机。

    也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

    阳炎缓缓阖上眼，身侧光影错乱，隐约有一头衔刀恶虎懒洋洋趴窝脚边。

    他的心灵之力以自身为中心，辐射而去，扫遍武馆周边，巡查是否有可疑人员在暗中盯梢。

    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确认了无上真佛教这一次的来人。

    忽然间，一团灿金色的心灵波动冲入他的心灵感知中。

    那种旺盛而肆意的生命力，恍若曦日出水，蓬勃而升，堂皇正大。

    阳老馆主面色一肃。

    ……

    ……

    阳光穿透沿街高低参差的房顶落下的斑驳光影上，季惊秋的身影一掠而过。

    一夜时间，他的气劲壮大了不少，体魄也宛如脱胎换骨。

    具体如何他说不上来，就感觉和昨天早上一样的路程，他跑起来省力太多，仿佛每一寸骨骼肌肉，都是按照最完美的黄金比例而生。

    早上8：45，季惊秋跑进了武馆大门，迎面撞上姚薇师姐。

    “师姐早啊！”

    “小师弟早。”

    姚薇露出浅浅笑意，她还挺喜欢这个胃口很好，性格也挺阳光的小师弟。

    忽然间，姚薇停步。

    她转头望向擦身而过，向训练场深处大步走去的季惊秋。

    面露疑惑。

    小师弟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清香？

    他似乎不是那种注重仪表到会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的家伙……

    恋爱了？

    ……

    季惊秋准备先和阳师问个好。

    路过训练场时，他抬手和张行善与洛熙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早啊，两位！”

    昨天和张行善的相处还算舒服，而且得了人家二哥的帮助，这招呼肯定是要打的。

    和张行善打了招呼，那洛熙也不好意思落下，不然岂不是孤立、冷暴力妇女同胞？

    张行善愣了下，回了声好。

    这家伙往日虽然也会和他们打招呼，但也就止步于点头，今天怎么格外的热情？弄得他都有些受宠……

    不对，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情绪？！

    张行善呼吸一乱，桩功顿散。

    他叹了口气，不等他重新调整，一旁传来了某人清冷中带着疑惑的嗓音。

    “……我听说季惊秋昨天加入了你们治安署的外战体系？”

    洛熙停下身形，汗珠沿着柔美的脸庞缓缓滑落，汇聚在下巴尖。

    张行善眼睛微眯，他轻轻颔首，肯定了这件事，但完全没有为洛熙解惑的意思，模样矜持而高冷。

    洛熙忍不住捏拳，很想一拳砸在这装模作样的家伙脸上。

    她是听家里说的，但家里人也只知道大概，不知内因，还让她在武馆内打听下。

    另外，家中还嘱咐她近段时间和季惊秋与张行善交好。

    前者她还能理解，一个已经崭露头角，并且有阳老馆主领路的武道天才，自然值得结交。

    可后面那是个什么玩意？

    就因为之后需要和治安署那边互换外战体系名额？

    洛熙恨恨收回目光，继续练桩。

    ……

    等季惊秋走进屋内。

    阳老馆主直勾勾盯着他，不等后者开口问好，就率先发问道：

    “你遭遇了迷失之险？”

    季惊秋一愣，旋即回忆起之前的经历，顿时尴尬地点了点头。

    阳老馆主叹息道：

    “你尚未进门，我就隐约感受到了属于心灵海洋的浓厚气息，唯有深入过的人，才会沾染这样的气息。”

    “惊秋，你切不可再操之过急了，十六年都熬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两年？”

    “我先前之所以没与你详说心灵海洋，就是因为知道太多，也会加深你与心灵海洋的联系，加大迷失之险。”

    与此同时，阳老馆主又有些疑惑。

    他确实从季惊秋身上察觉到了浓厚的迷失气息。

    可季惊秋不仅没有迷失在心灵海洋深处，反而心灵气象如一轮曦日，似乎经历了一番蜕变。

    季惊秋苦笑道：“阳师，我最近其实连观想图都没打开过，只是莫名其妙有了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悟，而且正好撞在了注射基因强化剂后……”

    阳老馆主陷入了沉默。

    听听。

    莫名其妙……

    这是他首次对古籍中那些动辄就突破，见一叶落能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能知天下寒的修道天才，有了直观而具体的印象。

    他也好想莫名其妙一次。

    阳老馆主叹了口气，刚要再嘱咐两句，忽然嗅到了某种清香，目光奇怪地看向季惊秋：

    “你怎么还喷……”

    话未落尽，他面色微微一凝，察觉到了先前被他忽略的地方。

    他起身来到季惊秋面前，一把抓住后者肩头，仔细检查了一番，最后不可思议道：

    “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季惊秋老老实实道：“就注射了一支基因强化剂，感觉效果很强！”

    “的确没开天人之门，可尚未开门，又是怎么铸就的宝身雏形？是老夫检查错了？”阳老馆主喃喃道，“基因强化剂……就只是基因强化剂？”

    沉吟片刻后，他拉着季惊秋大步走向外面。

    “走，随老夫去趟日月检测机构，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路上，他还叫上了阳尧。

    一行三人，来到了上层的一座挂着“日月集团”牌匾的高楼。

    不多时。

    胸前挂着主管职位的眼镜男子大步迎了出来，自称南主管，笑脸相迎，带着他们来到七楼。

    “全面身体检测，然后加上根骨检测，按照联邦标准。”

    阳老馆主直截了当道，推了一把季惊秋。

    “没问题。”南主管微笑着领着季惊秋走向深处。

    一套繁复的检查下来，季惊秋晕头转向地下来了。

    阳老馆主独自去领检查结果。

    阳尧摸着下巴，纳闷道：“师弟，你都干了啥，整的师父领你来做全面检查。”

    “我昨天注射了一支基因强化剂，阳师应该是不放心吧。”

    季惊秋回道，心中倒是有些其他猜测。

    他先前听到了阳师喃喃了“宝身雏形”四个字。

    “基因强化剂？”

    阳尧愣了好半晌，听完季惊秋的解释，竖起一个大拇指，惊叹道，

    “师弟好想法！你这估计放眼联邦，都是独此一家了！难怪师父要带你来做个全面检查。”

    这事就算以后离了东3煌星，也能成为他和别人聊天吹牛的话题。

    “大师兄，前面说的根骨检测，不是检测桩功适配度的吗？”季惊秋问道。

    “不一样。”阳尧摇头，“这是最细致的根骨检测，根据联邦自有的一套标准评分，针对的是天人五限。”

    “联邦武道之所以不在意先天根骨，是因为锻体期的养气、开脉，都兼具改善根骨的作用。”

    “通常而言，完成开脉后，只要不是身体残缺什么的，都可以视为95分。”

    “此后每突破一次天人界限，就可提高一分。

    理论上五次破限，就是极巅，99.9分就是目前根骨所能达到的理论极限。”

    听到这里，季惊秋奇怪道：“不是100？”

    阳尧笑道：

    “没有100，武道永无止境，不存在所谓的圆满。当前联邦的前沿理论认为，破限只有五次，那就是99.9。

    即使有人身怀特异体质、绝世机缘；

    又或者哪天开辟出了崭新的破限之路；

    也只会在小数点后做文章，无限接近圆满，却永不可能真正抵达圆满。”

    小数点后做文章？

    后面再加个9？

    99.999……

    什么拼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