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帝皇绝唱
残缺的道宫,各种雕饰都已腐朽。
唯有那尊失去半边身子的残缺神像,还矗立在道宫中央。
“这是帝君接受朝拜的神像,当初也有仙王战力。”
虚幻小兽悬浮在半空,眼中露出了追忆神色。
“先拜拜神像吧。”
他催促着陈御在神像面前跪拜。
陈御一时拿不定主意,跟虚幻小兽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的好,庙不得乱入,神也不能乱拜,乱来是要出事的。
“哼!”
“哪怕只是帝君神像分身,也担得起你一拜。”
“这神像对三千界域有功,哪怕战到残缺,也依然在为万灵战斗。”虚幻小兽哼声道。
从它的身上陈御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意。
再看自己身前的神像,虽然残缺不全,却没有破损感,浑然天成,站在神像面前,他有种莫名的心安,就像幼时读书开蒙前,祭拜圣贤的感觉。
“难道这位帝君也是古之圣贤?”
“拜吧拜吧。”虚幻小兽在那催促着。
陈御心中的抵触情绪一扫而空,朝着残缺神像深深叩拜了下去。
虚幻小兽见状,眼中闪过窃喜之色,立即期盼地看向神像,双爪合十,不断碎碎念:“帝君保佑,帝君保佑。”
“这小子可是我等了十万年才等到的,千万要是古皇血脉啊!”
随着陈御叩首,一道不可见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同时虚幻小兽也从这光中捕获到了许多讯息。
“有神话三皇中燧皇血脉,嗯,不过很稀薄,血脉因子几乎到了无法察觉的地步,看来燧火之道走不通。”
“嗯?还有伏羲神族血脉,神话时代的每任地皇都是伏羲神族,这小子气运倒是不差。”
“不对劲,怎么伏羲血脉也这么低?”
虚幻小兽眼中闪过淡金色的光芒,如同信息流数据,又像一个个金色符纹,他用爪子撑着下巴,在半空中坐了起来。
“还有人皇血脉……白帝,玄帝,青帝……”
虚幻小兽的口张得老大:“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
“哪有人能够拥有这么多古皇大帝的血脉啊!”
“血脉繁杂斑驳不说,还如此稀薄,恐怕连最基本的血脉图腾也凝聚不出来。”
虚幻小兽一爪子拍在自己脑门,表示非常头疼。
血脉低代表着资质差,陈御前期的修行路会很不好走。
除非有大机遇,否则很难突破血脉的桎梏。
毕竟这些血脉都是古之帝皇们传下,血脉深处蕴藏着很多秘密,能让修行者强大,也能成为阻碍他们的天堑。
“不过帝君意志没有将之灭杀,证明这小子的真灵很干净,轮回前也是三千界域的生灵。”
呼。
他长长吐了口气。
“也罢也罢,没有惊喜也没惊吓,这家伙也算满足最低要求。”虚幻小兽有气无力地说道。
很快,他又搓了搓自己的脸蛋,给自己打气:“本教主当初也不是没教过徒弟,肯定没问题的!”
……
三拜后,陈御耳边传来虚幻小兽的声音。
“好了,起来吧。”
陈御起身抬头,只见一道道淡金色的光波涌动,眼前景象又发生了改变。
道宫哪里破碎了?
分明是先前香火鼎盛的模样啊!
眼前的神像完整无暇,宛若一尊真正的神明,肌肤栩栩如生,毫无杂质,身着赤金二色文武袖,脚下是一尊首尾盘结的龟蛇异兽。
只是陈御抬头凝望,却看不清神像真正的面庞。
“帝君分身无数,万灵心中都有帝君显化,你看不清也是正常的。”虚幻小兽开口解惑。
看着许久未见的帝君神像,虚幻小兽很是眷恋道:“本教主也很久没来道宫啦。”
他在道宫内东飞飞,西飞飞,过了许久才收敛起情绪。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现在我来给你解答。”
“先做个自我介绍,本教主道号‘沧溟’,乃三千界域大教主之一,曾开创沧溟大教,名扬诸天。”
“同样的,也是帝君最亲的小弟子。”
虚幻小兽负手如人立,带着童音,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沧溟教?大教主?
陈御看着小兽,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这娃娃,本教主还能骗你不成!”
虚幻小兽很气恼,抡起拳头就要去锤陈御。
不过,当他目光瞥到神像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神像下飞去,左敲又翻,找寻了一阵,终于是掀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捧着个东西飞了回来。
“诺,你瞧瞧,你瞧瞧这是什么!”
陈御接过来,发现是块金板,类似丹书铁券,由不知名金属铸就,浑然一体,铭刻了很多文字。
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些字,但当目光扫过,却能第一时间弄懂其中的意思。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东临帝君敕封‘沧溟龙渊’为沧溟教教主,统领一界生灵征战诸天云云。
“沧溟龙渊就是本教主成道前。”
虚幻小兽昂首挺胸,十分得意地说着。
“我成道前乃沧溟龙渊,成道后便是帝君座下亲传弟子,如今则是东临界之灵,这也是我经历诸多岁月,连真仙都陨落了,而我还存在的原因。”
“是老师保护了我……”说到这,虚幻小兽的神情又低沉了下来。
东临界之灵?
陈御只知金丹老祖会使用灵器。
灵器之所以是灵器,就是因为灵器中会诞生灵器之灵。
有了器灵修士操控法器才能称心如意。
河洛门就有几件灵器留存,都是昔日河洛金丹老祖传下来的。
……
“昔日一战惊天动地,三千界域没有一处幸免,我自然也参战了。”
“因为肉身溟灭,真灵坠落,老师这才将我收入东临界,让我成为了此界之灵,别把本教主跟那些玩意相比!”
虚幻小兽骂骂咧咧地飞到了神像掌心,如同一头小猫般蹲坐起来。
“这里是老师开辟的仙域,东临界破灭,意味着老师已经陨落,我也因此沉睡,直到十万年前我苏醒过来,才发现整个东临界只剩下我一个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小兽就哭了起来。
它的眼泪晶莹剔透,坠落在神像身上,散发出淡淡虹光。
陈御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站在神像下边陪着他,听他慢慢诉说。
嚎哭了许久,小兽才伸出爪子擦去泪水,“太久没遇到活人了,我情绪有点崩溃,陈御你不要笑话我!”
陈御点点头:“我不会笑你的。”
这小兽自称界灵,陈御却觉得他比许多人都要重感情,不仅能言善道,还有各种喜怒哀乐的情绪。
而小兽口中的帝君老师,显然在他心中十分重要。
也只有这样的人逝去了,才会让人这般悲恸。
情至深处,潸然泪目,又有什么可笑的?
收拾好情绪,虚幻小兽重新飞到陈御身前。
“我带你来这,又说了这么多,相信你也猜到了我想做什么。”
“陈御,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拜在老师门下,传承东临道统!”
“老师虽然陨落,但帝君道统不容有失,本教主是老师门下最后一位弟子,今日我便要代师收徒!”
啊?
陈御的脑海嗡嗡直响。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这个异兽界灵居然要自己拜东临帝君为师!
见陈御愣在原地,虚幻小兽连忙补充道:“喂,小子,你什么表情!”
“我老师可是堂堂帝君啊!”
“三千界域浩瀚无边,总共才出过多少帝君,老师他光是俯瞰三千界域,就足足有数十亿混沌纪,也就比初代三皇晚了些。”
“你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啊!”
陈御茫然的摇了摇头。
什么三千界域、混沌纪,还有初代三皇。
这都……啥意思啊?
小兽察觉到陈御的疑惑后,眼睛瞪得老大,疑惑,怪异,甚至有一丝丝不可思议。
“黄石星虽说在寂灭之地,但也是修行星辰,那紫玄古星更是生命源星,你身上也有古皇血脉,为什么你啥也不知道?”
“就算是传承断过代,也不至于连帝君都不知道吧!”
陈御沉默了,对于小兽的话,他也在深思,但是记忆深处一片空白,很模糊,很混沌,想不起任何与帝君相关的东西。
“我问你,现在天地人三皇都是谁在位?”小兽询问道。
天地人三皇?
陈御冥思苦想,在记忆中思索回忆,但没有太多收获。
“我不知三皇是谁,只在古籍上依稀见到,上古圣贤们称大禹为人皇。”
“大禹?禹皇?”小兽沉吟起来。
眼前再度出现一阵淡金色数据流,那都是一个个金色蝌蚪文。
良久后,他眼中金芒散去,却是更加疑惑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
“我居然没有查到这位‘禹皇’是谁!”
“老师说过,凡是三皇后继者,都会在诸天宇宙中留下印记,这种印记也不可能被消除掉。”
“如果大禹真是人皇,我怎么会查不到呢?”
小兽不死心,觉得可能是自己沉睡太久,对东临界的操控有些生疏,只见更加庞大的金光朝着它身上汇聚而来,如同一条条金色长河。
而他,则在这条金色长河之上,俯瞰,打捞,查询着自己想要的讯息。
然而,很快他就变成了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没有,还是没有。”
“不仅查不到人皇的,连地皇的,天皇的,天帝天尊,诸天帝君们的都查不到!”
“东临界还在,老师的印记肯定不会消失!”
小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金光再度闪烁,如同一道道金色火焰。
火焰跳动,小兽也在金色火焰中变得失魂落魄。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三皇五帝后代遗忘了他们的先祖,这片曾经守护的宇宙,也找不到他们的痕迹……”
小兽已经无力飞行,落在陈御脚边,抬头看着他。
“难道你们忘了,是谁开天辟地?”
“难道你们忘了,那亘古不屈的声音?”
“那是你们先祖浴血奋战的歌谣啊!”
“曾经响彻十地,传颂九地!”
“发出文明更迭的悲鸣!”
“是燧皇传火照见你们脚下的路。”
“从黄土中走来,朝黑暗里而去。”
“是羲皇演道,造化八方,尝百草,穿肠而亡!”
“是娲皇补天造人,用自己血肉延续万灵生机!”
“她是万灵的母亲啊!”
“你怎会不记得了,你们怎么敢忘记的!”
“这诸天再也不见昔日帝与皇的痕迹。”
“现在是谁高坐在那,抹去了他们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