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
江百生愣了愣,再次审视这个人,这个问题很纯粹,对方没有要试探什么的意思,似乎是某种求知欲。
江百生将自己的家庭状况和最近的事告诉了对方,但隐藏了一些细节,比如今天那个梦,这些应该都属于隐私,没必要跟她说,但江百生有一个预感,自己说的这些自己不说,只要她想,这些她都可以查到。
杨长清也愣了,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全面“你怕我查到你家?”
“不。”江百生想了想改口说“也有这部分原因,如果我不告诉你,我担心会对我家银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这么说不怕激起我的好奇心吗?”
“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更好的答案,或者选择。”
杨长清思索片刻“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挣钱呗,这可是陌都。”
“是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以为我对你造成不小的影响。”
“嗯?比如呢?”
“从小时候的平庸到现在的碌碌无为,最近还出了这么些事,说实话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大概会疯掉,去报复个社会什么的。”
“算了吧,我还没空去报复社会呢,所以你不认为我是个好人?”
“嗯。”杨长清微微点头。
江百生轻叹一口气“那就在我干坏事的时候找到我吧。”说完转身离开。
望着江百生远去的身影,低头看着手上的污迹,喃喃道“确实不像什么恶人,可为什么有些不安呢。”
江百生往家走着,他准备赶最后一趟地铁不然就得睡大街了。
“诶?你还活着?”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这话可太刺耳了,江百生回头骂到“谁啊!会不会说话?”
只见黑影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大褂,衣领袖口有红边,头发像鸡窝,手中还拿着幡旗的男人,幡旗上还写着三个大字“柴半仙”。
“兄台,是我啊,柴半仙,柴默。”说着推了推他的小圆墨镜。
江百生记忆一闪而过,那个妄想从自己身上诓钱的神棍。
“我在这遇见你是巧合啊,还是有点别的原因呢?”江百生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是碰巧遇到了,要么就是你跟踪我。
柴默讪讪地笑了笑“诶,都是命中注定。”
江百生没理他,冷冷地盯着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你是清洁工?”
“啊呸,说什么胡话呢?”柴默反应有些激烈。
“我告诉你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一生光明磊落你怎么能拿我跟那种罪大恶极的人并到一起去,再说我踩到个虫子都要犯怵好久,我还让我去拆人,疯了吧你。”
江百生又没理他,二人陷入了沉默,昏暗的灯光照在柴默的黑色大褂上显得神秘和诡异,江百生心生恶寒,想起还要赶末班车转身准备离开。
“诶,别走啊,你说清楚啊,我什么时候成清洁工了。”
柴默拉住江百生,江百生回头与柴默那小圆墨镜相距不到二十厘米,江百生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柴默看出了江百生的惊慌,便先松开了手“不说这个了。”
柴默重新仔细地打量着江百生,摸着下巴“奇了怪了,你最近命灯暗得跟个死人一样,我以为你这两天肯定得完蛋呢,没想到还生龙活虎的,怪了。”
“你不能盼我点好吗?大仙。”
“这样,咱俩也算熟人了,亲情价二十我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打住。”江百生伸出手挡在柴默面前“我没那兴趣,我还要回家呢。”说完准备离开。
“你不想知道知道你做的到底是什么梦吗?”
江百生眼角一抽,看着面前收敛了笑容的柴默“你知道?”
柴默再次露出笑脸“当然了,解梦也是我的业务之一。”
江百生的目光在幡旗上停了一下又转向柴默“十五。”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蹬鼻子上脸啊,十八,不能少了。”
“十三。”
柴默人都傻了“有你这么讲价的吗?”
“十块。”
“停,停,停,我怕了你了,没你这么办事的,挣俩钱容易吗我,算我倒霉,十块就十块吧。”柴默扶着额头一脸无语。
江百生咧嘴一笑“行,你算吧,算出来钱就给你。”
“嘿,你一点亏也不吃啊你。”
“快点吧。”
“咳。”柴默象征行性的咳嗽了一声“这东西啊,叫做‘厌’。”
话音刚落,路灯配合地闪了几下。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这玩意确实存在,它的形成有很多因素,比如你最讨厌的事物,你最怕的事物,你的阴影,你心中的恶,你的某些悲惨经历都可能化作厌,不同的形成原因所做的梦也有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那种梦,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厌。”
“算出来的呗,我打眼一看,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前段日子有个美女就有厌,让我一眼瞧出来了。”
这话江百生没全信,但这神棍确实邪乎“这东西怎么解。”
“解不了,这东西成因复杂,能不能解还得靠自己。”
江百生思索了一会儿,想起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异常冰冷的脸,还有他手上的各种刑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面值的纸币。
“不用找了。”
柴默喜上眉梢,一把拽过那二十块“没想到你还是挺上道的。”
柴默虽然没有点明解决方法,但还是给了江百生一个思路,这二十块花的不冤。
江百生乘地铁回到了和谐小区,已经接近午夜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确认江百灵已经睡了以后,在浴室洗了个澡,去除身上下水道的味道,又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最后躺在了沙发上。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事情,脑子有点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梦中,江百生看着那拿刀的自己神情冷静,心想:来吧,我也不能睡觉啊。
第二天早上,江百生看着隐隐作痛但完好无损的右臂喃喃道“也就那样吧。”
一道巨大的玻璃窗前,陆严和杨长清凝重地望着里面穿着病号服的马纪亮,这家伙被检查出严重的精神疾病,判不了死刑。
陆严曾尝试从他嘴里问出那些致幻剂的来历,这家伙也只是胡言乱语。
此时马纪亮露出痴狂的笑容,对着墙壁的一角虔诚地膜拜,他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然后五体投地地重重地磕了三下头,紧接着向后仰卧,双膝跪在原地,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嘴里发出渗人的笑声。
陆严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杨长清确认这家伙没什么新招式后,也离开了房间。
时间流逝,已是凌晨,该给马纪亮喂药了,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打开铁栏门走了进去“马纪亮,吃药了。”
马纪亮抱膝坐在床上“我没病!你们这群愚人!你们不懂祂的伟大!”
口罩男微微一乐“当然,当然,他们都是蠢货不懂神的伟大。”
马纪亮愣了一下,这声音有些耳熟,这不是将那位伟大带给自己的人的声音吗?
他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抓住了男人的手“是祂让你来的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祂不会抛弃我的!”
男人继续笑着“当然,当然,祂让我传达对你的邀请。”
说罢,男人从口袋掏出一个针筒,扎在了马纪亮的脖子上,随后将马纪亮推倒在地上,针筒里是从河豚身上提取的毒素,一点就足以致命。
马纪亮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绝望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贴在马纪亮耳边“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来打扫卫生的。”
马纪亮的尸体被发现,陆严通过调取监控很快确定了凶手的身份——清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