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轩低头。一只小黑蛇趴在他的手腕上，在少女被打倒几十次后，晕乎乎的蛇便被少女拎着尾巴尖扔过来。

    竹轩的目光一过来，昀彦这才从目瞪口呆的震惊中挣脱，它这是何其有幸契约了个有良心的大妖。

    挂着傻乎乎的笑容，虽然从那张蛇脸上看不太清。一个弹跳滑到清夷的衣摆上，也进入了修炼。

    竹轩嘴角抽搐一下，对洋溢着快乐气味的蛇颇为无语。最开始见他时明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自己爬不出去坑又有人掉进来的表情。

    将队友安置在身边。又看一眼银色发光球，幸好这是人族腹地又加上偏僻的很，即少有妖族，超凡强者也没有。

    不然......

    想这些做什么？竹轩摇摇头，盘腿在光球不远处坐下，能够吸收逸散的月华又不至于离光球太近。

    时也，命也。竹轩收回目光，闭上双眼。

    直觉灵敏的妖兽有默契地绕过这一片，灵力爆发的波动还残留在此。

    森林又恢复往日的“热闹”。

    这是哪？

    清夷谨慎地前进，四周昏暗无光。

    前路不可知，举世皆为敌。

    不知前行了多长时间，缥缈的声音贴在清夷耳侧。

    一道道身影显现在清夷身旁。清夷停下脚步，围着她周围站满了人。

    唐教习，张教习，郭教习，苏锦，李队长，赵胜......甚至还有幼时朝她撇石头块的小男孩。

    “面容如同栀子花一般，手段却如此残暴恶劣，叫人平白来的恶心”

    “不重要，请这位小姐，即刻出发去血武营报道”

    “您见哪家的孩子跟她一样”

    “你这个怪物离我们远点”

    不同的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嫌恶，冷酷以及杀意。

    那道声音似擦过耳迹继续说道。

    “你们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再怎么说也是战友。竟有一人对你恶语相向甚至想杀之后快。而且如果不是他心怀恶念，怎么会被污染呢。”

    声音语速飞快，充满蛊惑。

    缥缈的声音凑近清夷的脸，似乎想要从这张冷淡脸的细致处分辨出什么。

    “就算是苏锦，你还称她一声苏教习。却在有人想要将你带走时无动于衷，甚至冷眼相看，难道是因为你没有价值吗？”

    “张教习对你一直心怀戒备，你也感受到了吧，不然六年了，交情还是淡淡的呢”

    声音的语调上扬，宛如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

    “这世间人待你一向刻薄，仅仅因为你与众不同。他们冷眼旁观，他们狠不得杀你除之后快。难道你不怨；你，不怒吗？”

    一声声质问响在清夷耳侧，又化为那些故人的诘问盘旋着进入清夷脑中。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看他们待别人都是温和有礼，为何独独伤你呢？”

    清夷晃了晃脑袋，想要将魔音从脑中丢出。

    “想哭就哭吧，这是独属于你的世界。没有人会不为你着想，没有人会不爱你。”

    “睡吧，睡吧。”

    语气柔和最后一个字音在空气中消逝。

    原本黑暗的世界渐渐出现光亮，出现的人都向清夷微笑，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着温和喜悦。

    清夷置身于一处宽敞热闹街道，街道旁挂着的流苏在风中晃动，小摊上蒸笼上的蒸汽徐徐升起，叫卖声不绝于耳。

    无论是卖货的商人；摆摊的小贩；试带簪花的少女；挑着扁担的樵夫，都直直地冲着清夷微笑。

    那微笑像是油布上沾染的墨迹，不伦不类外还有一些诡异，毫无干系的两种物品被强行扯到一起，装裱起来。

    “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左边，一个扎着双鹤髻穿着淡绿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径直拽向清夷的手腕。

    拽了个空，少女那双桃花眼漫上水雾，悬泣欲滴地看向清夷。薄若蝉翼的睫毛扑扇，红润的唇瓣抿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清夷侧开身子，漠然地看着她。注意到周围原本“人”除了脸以外的身体部位渐渐被描摹出来。

    “殿下，你还好吗？”右边，一个俊秀的男子深情款款地望向清夷。

    男子身穿宝蓝绸衣，相貌堂堂，手中的折扇唰地展开又收回。一双眼中只看的到眼前身影。

    在场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夸耀男子俊美的容颜以及他的痴心一片。

    年轻女子们，脸带红霞，娇羞地撇过男子又艳羡地瞄着一旁的清夷。貌似可惜站在那里的不是自己，但又含泪祝福。

    清夷见此情景原本淡定的脸上裂开一条缝隙。

    背后的东西恰似观察到戏中人的离神，场景固定到这一刹那。

    清夷摆了摆手，嘴角扯出一抹礼貌的笑，懒散说道：“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继续。”

    说着歉意的话，清夷面上却并无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带着几分兴味残留。对面前的戏剧表演显然觉得有趣味。

    面前的图像宛若恼羞成怒，像一面碎掉的镜子，一般片片开裂掉落。

    带有蒹葭和顾谯两人脸的碎片，似是故意般弹跳两下平整地展现在清夷脚下。

    清夷不变笑意：”就这点伎俩吗？”

    在疑问声中，四周的黑暗一变不变，刚才的一切若幻觉一样出现又消失，像一个人的独角戏，臆想。

    “若不是最后出现画面让我判定你是梦魇，或许我会认为你是噬情兽”

    “你！”呼号声传来。一丝丝细微的波动在黑暗中荡开。

    愤怒当真是使一个人失控最好的手段。百用不空。

    清夷继续前行。

    “你有句话说的不错”

    “我的世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线扭曲出现后，黑暗又寂静无声。

    有一点光出现在黑暗中。清夷向芝麻大小的亮光处坚定走去。

    “你不怨怼吗？”

    “前路不可知，举世结为敌。那怕这是你的未来，你也要前行吗？”不知又从哪出现的声音出现。

    “怨怼？我只相信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清夷继续走，面前的亮光逐渐变为黄豆大小。

    “既然如此，别人对于我的态度，看法又什么意义呢？”清夷站在原地稍作休息。目光未从光亮移开。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全力以赴就好。”数了三百个数后继续前行。

    “对于帮助过我的是我们的缘分。伤害我的也是缘分，不过对对方来说可能是孽缘”

    暗中的不知名存在笑了一下，想到那些伤害过她的成年人。缠绵病榻以是最好的结果。

    清夷充耳不闻：“对于第二个问题。心之所向，吾身既往”

    “如果劫难不可避免，那自然是直面它。当然它要是绕着我跑最好。”

    清夷就着手中的杯子喝起水来，刚刚的高谈阔论让她口渴至极。

    “你倒是滑头”清夷身上可没有储物器，水和水杯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片黑暗她从一到来就只觉得熟悉和亲切，或许感觉会欺骗自己，但与躯体以及神魂的共鸣却不会被遮掩。

    从未来过，并且专属于她的区域。那么，种种条件叠加就只有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