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在极光会梦到亚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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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人格覆面

    管风琴无声的旋律跑到了结尾,拉斐尔颤抖着收起自己的手指。

    如果说最开始的曲调来源于老修士苦思冥想的翻译,那么随着拉斐尔逐渐地熟悉这台机器和它的韵律,之后他不断地在旋律中加入自己的提问,在乐曲结束的时刻,这些问题几乎从乐谱上脱胎出来,成为了拉斐尔自己的疑问。

    回复如同鲸歌一般涌来,包围了拉斐尔,让那些残忍的真相缓缓触及到了他的灵魂。

    手中这几十篇厚厚的提问,全是围绕着一个被称之为“人格覆面”的祭品尔问出,而关于这个这个“人格覆面”,管风琴给出了它自己的解答。

    “我们走。”回应结束,拉斐尔压抑着心中的震惊,拉着小鱼人快速离开了实验室。“管风琴”的震动过于宏大,虽然它隐没在山体里,应该是建造之初就考虑到了保密的情况,但是拉斐尔不敢赌,赌老修士对于他在山里的作为毫无知觉。

    “怎么样啊,乐谱上写的那个‘人格覆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鱼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知道‘观众’途径吗?”回去的路上,拉斐尔一个人走在了前面,跟在小鱼人身后认了一遍路后,他凭借着“倾听者”的能力快速的在地道中奔行,如同还能看见一般。

    “我知道啊,那个‘马戏团’教过一点,‘观众’途径善于在心理层面对自己和敌人产生印象,它的高序列往往能够隐秘的影响别人的想法,让局势顺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错。‘观众’途径的非凡者由于善于安抚自己,加之通晓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因此很难失控。但是他们一旦失控,往往是从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出现。因此,有人说‘观众’是最不容易失控的途径,也是最容易失控的途径。”

    拉斐尔声音颤抖,小鱼人透过黑暗看到,锯肉刀硬木的刀柄几乎要被他攥出水来:“我现在才知道‘真实造物主’曾经掌握着‘观众’这条途径的真神权柄。祂所想象的物品,必将具现而出,祂所幻想的国度,必将降临于物质世界,祂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成为现实。”

    小鱼人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你的意思是说,‘真实造物主’有失控的表现?”

    拉斐尔嗓音嘶哑:“没错,由魔药构成的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真的能够通向神灵的本质。所谓的神灵,”他咽了几口口水,艰难地宣判了自己之前十几年人生的死刑:“祂们和人类并无本质区别,只是服下了高序列魔药的非凡者而已。”

    黑暗吞噬了一切,洞穴中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拉斐尔接着之前的话语,向菲利普进一步的解释:“在‘末日’和邪教的大战中,‘真实造物主’发现自己状态不稳。但是神明们的战争刻不容缓,根本没有时间给他来医治自己的问题。”

    “冷酷无情的神性高高在上,再也不在意自己手下民众的死活;而自己的人性长期在堕落的权柄下疯狂,已经无法在信徒们的祈祷下修复。于是当时掌握了‘观众’权柄的祂,决定用自己的非凡能力,‘空想’出一批‘人格覆面’。”

    “这些‘人格覆面’就像之前的隐秘组织‘心里炼金会’中使用的一种面具一样,能够轻微的改变,影响着佩戴者,让他向着面具本身的方向发出改变。”

    “哦,我明白了,”小鱼人回应道:“就像我爸的那些生意伙伴,他们种葡萄的时候会搭起架子,让葡萄按照他们的计划生长,‘人格覆面’就是这个疯神给自己准备的‘葡萄架子’,想让它们把自己长歪的心灵纠正回来。”

    拉斐尔没有理会小鱼人的比喻,他只是让认知随着自己的语言一路狂奔,到达那个他无法接受的真相。“是这样,为了纠正自己的失控倾向,‘真实造物主’通过‘观众’途径的权柄‘空想’出了无数的‘人格覆面’。”

    “而为了‘人格覆面’中人性的丰沛和真实,祂抹去了这些家伙的记忆,让他们混入人类之中,野蛮生长了几十年。”

    长长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拉斐尔猛然推开了那扇破烂的木板门,铁质的铰链承受不住,一下子从木板上脱落下来,轰然倒在了地上。

    “我就是被‘真实造物主’空想出来的其中之一的‘人格覆面’。这种神秘的联系也是我能够听到祂呓语的根本原因。”

    老修士早就知道这一切。他从听到那段导致“极光会”遁入深山的神谕开始,就知道了整个计划。他几十年辛劳地养育自己,拉斐尔几乎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现在,对于神灵的崇敬没有了,令人感动的亲情没有了。他从高贵的祭师变成了台上的牺牲。在经过了极光会十几年的供养后,老修士将他牵上祭坛,掏出明晃晃的匕首。

    就像他杀过的那个佣兵队长一样。

    “那个,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点蜡了?”小鱼人尴尬地打着响指,蜡烛明明灭灭,想要引起跪在地上的拉斐尔的注意。

    长久以来,拉斐尔几乎一直行进在坚实的大地上。极光会的经典和老修士的教诲就能够告诉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现在,大地破碎了,拉斐尔落入了海里,在广大的水域中浮浮沉沉。

    小鱼人需要重新唤起他的力量。

    “那个,你还是‘愚者’的眷者呢,说不定有人想要救你,才让你接触到了‘愚者’。”他搜肠刮肚,希望能引起拉斐尔的注意。

    趴着的头抬起来了。拉斐尔确实回忆起了一件事。

    “我想起来了,第一次梦见‘愚者’的神国‘亚楠’时,自己正因为‘真实造物主’的呓语晕倒。”

    “而那时,我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除了老修士,还有自己的发小加布里!难道是加布里为了自己的目的,用什么方法让我梦到‘亚楠’了吗?”

    几乎是同时,钥匙开门的声音出现。加布里矮胖的身体挡在了洞口:“快走,我来就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