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马得一读到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他就会自问，如果在冬天的雪夜，

    2009年的第一场雪，

    在长江流域的江城市，

    第一次牵手，握住的是你的拳头

    别人的车祸成全我的爱情，

    开房计，

    随身携带剪刀的漂亮女孩，

    永恒之物，

    新的特权，

    就这样一些关键词句，

    会发生怎样一个爱情故事？

    会怎样发生一个爱情故事？

    怎样用诗歌叙写一个爱情故事？

    如果只有那一场雪没有爱情会怎样？

    如果只有爱情没有那一场雪会怎样？

    如果没有那一场雪爱情会发生吗？

    他在里面的时候读到诗人华清的《雪夜》——

    仿佛一千年过去，不知几千里外

    一场久违的大雪遮覆了一切

    国度，江山，广袤无垠的原野

    需要多少白才能妆扮，需要多少黑

    才能销洗。这黑暗中的白，因为潜入了黑

    而显得愈加成为白雪！呵，别说什么

    铺天盖地，别说什么无尚的言辞

    看这无止无尽的纷纷扬扬，看这

    湮灭一切污淖的洁如处子的白

    还有什么比它更新，更旧

    有史书封面般一样的古老

    这亿万年时断时续未尝完结的卷轴

    今夜又有了续篇，序幕，这突如其来的创世

    或是末日之夜。来吧，盖上吧

    这仙界的魔法，死神的素衣，上帝的幔帐

    就要再现，那荒古的真容，梦中的火焰

    黑暗里的夜肓，以及那摄人魂魄的冰冷

    一霎那，那个和柳玉娇的雪夜，仿佛亿万年时断时续未尝完结的卷轴，有史书封面般一样的古老和鲜新，就浮现在脑海眼前，仿佛仙界的魔法，无止无尽的纷纷扬扬，遮覆了国度，江山，广袤无垠的原野，洁如处子的白，遮覆了一切，那摄人魂魄的冷艳，有如梦中的火焰，恍然突如其来的创世。有一股神力握着他的笔写下：

    1、2009年的第一场雪

    那个傍晚，在江城花月桥一村的街口

    我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

    在恒香豆浆店门前，等到下班的柳玉娇

    一起打车

    我们已约好一起去看电影《阿凡达》

    天气阴沉，有些干冷

    我的心里却如车上的空调

    暖意烘烘，到了江汉路步行街口

    ——与星城的黄兴路步行街，成都的春熙路步行街

    海市的恬静路步行街名声齐飞的一条商业街

    一开车门，天上突然飘下雪花

    好似我打开了储存雪花仓库的大门

    一片雪花粘在了她的睫毛上

    一片雪花飘进了她的衣后领

    她缩了一下脖子根：下雪啦哦！

    2009年的第一场雪呢！

    我心里还担心下不起来，想起《三国演义》里的

    问天买卦，我像刘备、孙权

    心中暗想：如果此雪下得起来

    她今夜就属于我，仿佛上天玄妙的天意

    不一会儿，雪竟就大了起来

    原以为这种天气不过是会下雨

    但风变云幻的莫测，真是令人惊喜

    还真是书上说的那种

    鹅毛大雪，正以可见的速度把屋顶

    树枝变白，星城冬天也下雪

    但这种雪在星城不可多见，把路面快速变白

    车子驶过，开始在路面留下清晰的车辙印

    我一下子想起了刀郎的那首歌：

    （那时听这首歌的时候，不会想到最近

    他大火特火火出全球的《罗刹海市》）

    又想起了，艾青的一首诗：

    突如其来的大雪，像是谁

    为了我专门召唤而来，难道老天

    知晓了我暗藏的心意？大雪滋长了

    我心跳里的狂：梦寐以求的人

    今夜你的红唇是否粘住我的一切

    2、第一次牵手，握住的是你的拳头

    踏着积雪，我们先去新世界商场里的

    绿茵阁中西餐厅，吃完晚饭出来

    雪势仍大，街道上的积雪一踩一个窝

    已没过脚踝，我以怕她滑倒为借口

    去牵她的手，却只是握住了

    她紧捏的拳头，我化用《圣经》里的经文调侃：

    你们中间谁求鱼，反给他蛇呢？

    她羞红了脸蛋娇嗔反击：

    哪里是蛇呢，分明是美女的秀拳好不好？

    这是我和她第一次看3d电影

    她被《阿凡达》里的奇异星球吸引

    我却被她深深吸引，我一直牢牢握着

    她的秀拳，孜孜不倦地

    尝试掰开她的手指，直到漫长的《阿凡达》过半

    她蜷起的手指，才终于像软体动物般松开

    我的手指乘势滑入她的，有时手心对手心

    有时手心贴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

    手指在手指的指缝间滑动，天真无邪的亲昵

    却暗藏“自出生时起

    便沉睡于内心深处的悸动动”

    3、别人的车祸成全我的爱情

    我牵着她的手从电影院出来

    雪势强劲，在的士上为去哪里

    发生了争执，她坚持要去汉阳的学校宿舍

    我则另有盘算，想把她带到花月桥一村

    附近的某旅馆，我不能辜负了老天

    为我特意下这场大雪的美意，的士司机看我

    争执不过柳玉娇，只好开车往汉阳方向

    我的心一下子怅惘失落，寒冷在瞬间封锁着城市

    车窗外闪闪发亮的街道，也一下子变得黯淡

    到她的学校宿舍，最多十几分钟车程

    我就要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雪夜

    “这至少预示有很多条道路就要关闭”

    我野心勃勃想要开辟的秘密

    又美妙的小径，将被掩埋在

    越来越厚的大雪之下，我一边低声劝说

    她跟我走，一边无助又绝望地

    把她的一只手攥在手心，她不肯松口

    我的手一直也没有松开，两人就这样

    由并未传达任何意义的手指，联结在一起

    就要，就在快要拐上通往她学校那条路的路口

    一个交警打手势拦住了我们的车，我神经一凛

    本能地打了个寒战；天覆地灭的感觉

    我的神！“前面发生车祸

    道路封锁，请往回开！”

    天大的惊喜！属于我的道路重新开启

    我在心里高喊一声，但我脸上装着

    平静无奈的神色，和她对了一下眼神

    她有些颓丧，好像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莫非她也在听凭天意？）

    我快刀斩乱麻对司机说：回花月桥一村！

    理直气壮，好像手握上天的旨意

    这是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戏剧性转折，带她回花月桥附近

    熟悉的地盘熟悉的环境，让她以某种形式

    卷入畅想的冒险，从而降伏

    降伏她的心，我不再在乎

    车开得快慢，反正她的人就在我身旁

    大权在握，她的手就在我的手里

    我的手指与她的交错勾连，暖意融融

    激情涌流的雪夜又恢复了闪亮，前一刻的雪

    和这一刻的雪，好像隔了多年时光

    清晰地，肩头与肩头

    靠在一起，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或是一种愿望，万种柔情融化冰雪

    仿佛已是生生世世，这突然下雪的夜晚

    刚接近午夜，至少开始等待并感觉到

    今夜将是一年中最闪亮最美梦的一夜

    抑或借助光和雪，甜言蜜语将改变季节

    ……

    如果没有后续的

    开房计，

    随身携带剪刀的漂亮女孩，

    永恒之物，

    新的特权，

    ……

    如果在人才招聘现场没有第一眼发现她，如果没有当场把她现场招录，如果没有在后续的入职培训把她留下来办理入职手续……如果没有2009年的第一场雪……

    在罗马得一的爱情天路历程中，柳玉娇是最大限度接近于完美的颜彦的；他心里知道：从公司崩盘人走天涯那一刻起，她已永远不可能再属于我，或者从来就根本没有属于过我；而柳玉娇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和恩宠——不是替身，她自有荒古的真容，自是梦中的火焰，以及那摄人魂魄的美艳。

    牵手是一场爱情甜蜜的最初起点，一个女孩只有在心里认可、准备接受一个人才会让你牵手，这是认可接受的开始，就跟反方向的放手的象征、隐喻意义一样，同样具有实质性、决定性、转折性的意义。

    第一次牵手，虽然只是握住的是她的拳头，但也从她的手背传来了她的温柔，这别样的开始，的确也更别有系人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