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有仙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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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火龙走水

    借着月光,孟思过跟在梁某人与白衣人的身后,径直朝着山顶走去。这杏花山不大,一眼便是能望到头,走到一处山崖之前,那白衣人轻轻挥了挥手,便是突然出现一条隐秘的小路,曲径通幽。

    沿着小路向上,没多久便是瞧见了一座茅草屋,想来应该是这位山神亲手搭建的,虽说并不如何富丽堂皇,可却多了一丝烟火气。

    茅屋旁有一汪清泉,正不知疲惫的喷涌着泉水。

    梁某人看着那清泉啧啧称奇,也不废话,直接让孟思过脱的一丝不剩,跳入那泉水之中。

    孟思过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大家都是大老爷们,脱就脱嘛!

    入水之后,孟思过才察觉这清泉竟是温热,就像是在屋内烧水洗澡一般,温热之余,孟思过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爽,在从毛孔不断地涌入五脏六腑之中。

    望着那面带微笑,似乎颇为享受的孟思过,白衣人也不禁有些诧异,“我这鲤跃泉乃是上古月宫广寒坚冰所化,是世间罕见的水属性至宝。当年八重楼时,我便是以此物压制住了破镜的火法,没想到这么一个刚刚习武,才勉强入品的凡人,竟是能抵挡鲤跃泉的太阴之力。”

    梁某人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脱掉了鞋袜,开始仔细的搓着脚趾缝。

    “你能不能不要如此不拘小节?”白衣人质问道。

    梁某人打了个哈哈,转而问道:“关于担任大雍北岳正神的事儿考虑的如何了?”

    白衣人心如止水,“这本来就是当初与秦右山合作之时说好的,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梁某人点了点头,“先是大雍的北岳正神,再跟文庙那边搞好关系。周老弟,你这东洲北岳南岳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挑选?”

    白衣人看着像是在市场买菜一样轻松写意的梁某人,即便是再好的修养都是忍不住毒舌起来,“要是真的担任五岳山神,我第一件事便是在山脚下立下碑文,‘姓梁者与狗不得进山’,省的到时候你又来祸害东洲山水气运。”

    梁某人闻言哈哈大笑,“周老弟,你这是不是对狗不太公平啊?”

    白衣人并未与之过多的纠缠,反而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那泡在泉水中的孟思过,“怪不得三魂失了两魂依旧活着,除了那盏本不该出现的魂灯以外,竟然还有本名字护身!!”

    梁某人望去,果然在孟思过的头顶,有一‘东’字,如同大钟,死死的将孟思过护佑其中。

    ……………………

    朝歌,名义上的镇北王府。

    独坐书房中挑灯读书的孟东君似乎心有所感,放下了手中依旧有些破损的书籍,径直的走到了院中。

    孟东君抬头望天,莫名其妙的轻声道:“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劝你还是莫要动他的念头我的规矩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些年也一直相安无事。如果你秦右山不想北境雄兵帮你下这盘大棋,那便撕破脸好了。”

    云海之上,曾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外乡修士,御空而行。

    可下一刻,一位少年郎便是出现在了庭院之中,随手一扔,便是几颗满脸惊骇的头颅。

    少年郎眉心一颗红点,格外有仙人之姿,“在这大雍国境之内,凡是登楼仙人,皆不可对他动手。诸位可请听清楚了,我秦右山所立的规矩,可又多了一条。”

    周围四下无人,落针可闻

    “山上与庙堂,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有人暗中动心思,可别怪我秦右山再一次马踏江湖!”

    孟东君气笑了,“山上之人不可动手,那未曾登楼的武夫就可了?”

    少年模样的秦右山无奈笑了笑,“毕竟我身为大雍国师,又兼任右相之职,已经坏了文庙定下的规矩了,当然是要讲些道理的。”

    孟东君看着面前这尊出自道门术法的一气化三清所凝聚而成的身外身,反驳道:“这天下,就没有比你秦右山更不讲道理的人了。”

    少年秦右山并未纠缠不休,只是双手掐诀,隔绝天地。

    他有话要与孟东君说。

    也是变相要跟那北境百万雄兵所说。

    ……………………

    那本命字来得快,去的也快,瞧着那突然痛苦不堪的孟思过,白衣人赶忙捏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手掌上不断的推演着,“按着骨龄来算,的确应该是刚满二十,可是我推演了多次,都没有推演出一个符合他命格的出生时辰。梁裴,你确定没有搞错?”

    孟思过身体通红,如同有火焰熊熊燃烧一般。即便是精通火法的周怀瑾,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梁某人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道:“我哪儿知道,他又不是我儿子!”

    “此子天生大道亲火,可是出世前遭逢变故,本该是三盏魂灯的天纵之资,可却仅余一魂。若不是那位高人以自身修为铸造这盏魂灯,怕是也不会有如今这活死人了。”周怀瑾眉头紧皱,“梁裴,此子遭天妒,我们还是不要再管的好。”

    “这么麻烦?”

    周怀瑾点了点头,“若不是有本命字护体,勉强的调节他体内的命火与阴死之气,再加上有高人指点,多流连青楼,沾染女子阴气,怕是早就维持不住了。”

    梁某人听了后,不但没有同情,反而是有些愤愤不平:“妈蛋,这不就是奉天泡妞吗??这种好事我梁某人为啥摊不上??”

    周怀瑾被这家伙给气笑了,“今日被这太阴之力刺激,此子体内微妙的平衡便是被打破了。也多亏他还未曾破了那元阳之身,否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这杏花山也将永无宁日了!”

    “这家伙还是个雏儿??”梁裴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怀瑾强压着火气,质问道:“秦右山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若不是那本名字突然消散,就算是文庙圣人前来,也别想看出此子的任何端倪!”

    梁某人一问三不知,想知道,那就自己猜吧。

    与梁裴的满不在乎不同,身为山水神祗的周怀瑾,自然有着异于寻常修士的慧眼。

    此举明显是秦右山有意为之,这少年体内的平衡已经到了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否则他定是不会打起这鲤跃泉的主意。

    想要不破不立吗?

    看着已经开始皲裂的少年,周怀瑾也是无计可施。

    这种关乎命格大道的事情,即便他秦右山亲自出手,怕是也无可奈何。

    运起神通,周怀瑾双眼金光大放。

    只见孟思过原本空空荡荡的丹田之内,不知何时,有火龙走水。

    事已至此,他周怀瑾也是只能与梁裴联手,隔绝天地,以免为一些道行高深的炼气士发现杏花山上的端倪。

    一柄巨剑,出现在了杏花山顶。

    那是梁裴的本命剑,名为昆吾。

    看着面色凝重的周怀瑾,梁某人也终是不再嬉皮笑脸,“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周怀瑾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秦右山害我啊!!”

    梁裴也不管大师兄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他只是低头看着孟思过,淡淡的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叫过一声。”

    周怀瑾凝了凝神,只见那少年始终死死的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的确是都没有叫喊过一声。

    这种身体内外的痛苦,即便是活了几百年的周怀瑾,都是被这少年的意志所折服。

    这一刻,他才知道,一向眼高于顶的秦右山和梁裴,为何都对这个少年青睐有加。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秦右山要你护道了。”

    梁裴点了点头,他也是后知后觉。

    人生于天地,有三团魂火为安身立命的基础。

    梁裴出生时,有一盏魂灯立于右肩,所以他的体内,自出生时便是有着一把本命剑,与魂灯息息相关。

    眼前这个家伙,本该是三盏魂灯之命。

    虽说有两盏被人以通天手段夺走,可正如妇人生育,即便早夭,亦有胎死腹中一说。

    梁裴也知道,他们的确是被大师兄给算计了。

    眼前的情况可不单单只是生死阴阳失衡的问题了。

    那尚未成型的三把本命飞剑,更是一大难题!

    如今仅仅是靠近,便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在不断四散。

    周怀瑾看着始终咬着牙的孟思过,犹豫了片刻,便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以拳意锤炼他的肉身,那剑意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梁裴点了点头。

    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破烂事儿,等这小子活下来之后,再去跟大师兄算吧!

    …………………………

    魏凉抬头看着那悬浮于杏花山上的巨剑,也是知晓有事情发生了。

    可是他依旧稳坐钓鱼台,没有露出丝毫惊慌失措的神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也一直在思索着周怀瑾与梁裴都说过的那句话。

    究竟是选择武道登楼还是继续夺嫡之心,魏凉一时间也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抉择。

    看着那不断飘落的杏花,几个呼吸间,仿佛便是如隔三秋了。

    频频回首,折柳相送仍不知足。

    魏凉突然起身,挥拳练武。

    杏花如雪落,这些年的愤懑与意气,险些一拳尽出。

    可他还是忍住了一步凝武胆的机会,

    魏凉微微侧头,重新坐回了原处。

    “要是回了朝歌,去喝花酒的钱,我出。”

    魏凉轻轻呢喃,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