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轰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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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盖头(六)

    夕阳等人自己骑的马儿们罢工了,躺在马圈里不愿意出来,老板娘大手一挥,送他们每人一匹千里马。

    “驾,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夕阳看着身旁骑马的女人,她骑马的样子英姿勃发,夕阳有些追赶不上。

    “有吗?那马不是借给你的吗,要还的,一匹马两百两。”女人强调。

    一听这么贵,夕阳不禁额头冒汗,笑呵呵:“咱什么关系,借就是送,还什么还,你说是吧,驾。”

    这女人的骑术真心不赖,夕阳不甘示弱。

    女人似笑非笑地看他:“又耍无赖啊,我俩什么关系?”

    “当然是朋友关系了,还用问?”夕阳回答很快。

    “亲兄弟明算账,朋友怎么了?还是要还的。”女人反驳,稍扬马鞭,马儿越过夕阳大半。

    肯定是她那马儿比我好,夕阳心里嘀咕一句,没有怜惜地抽鞭到马儿屁股上,马儿被迫营业,加快速度。

    “还!谁说不还的?”夕阳大声道,紧接着小声下来,“那这个,能不能打个折?”

    女人的耳朵很尖,冷笑着:“不行!一分不能少,还不上你给我打一辈子工。”

    “哼,瞧不起谁?一定还你!”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夕阳也不再纠结于此,这个狠心的女人一点情面也不讲,卖这么贵,关于马价夕阳听尹肃念叨过几句的,一匹好马不过四五十两,千里马顶天一百两。

    这个臭婆娘,就会坑人,夕阳又生气起来,随即气消,他能拿她如何?

    几人一路急行,很快赶上了抬花轿的队伍,双方对视,没能看见新娘子,有些遗憾,但也符合规矩,夕阳等人朝对方拱手,恭贺几句,新郎笑脸相迎。

    夕阳特意查看了一番吹唢呐的老人,乌发似雪,脸部斑黄,发现对方正在低头研究唢呐,对于几人不理不会,还真是刻苦钻研,难怪吹得好。

    双方错过,渐行渐远。

    看着花轿夕阳心中就是欢喜,策马而去,颇有吟诗作赋的豪气,在心里头搜刮一通,结果只记得一个《静夜思》,好像不太应景,管它呢,自己开心就行。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夕阳正悠然自得,被一阵笑声惊醒,发现大家伙儿除了沙俊才和独臂之人没笑,都笑了起来。

    “公子,现在没月呢。”花笑妍微笑道。

    “昨晚月亮圆,公子有感而发,早就做好了,是吧公子。”巩敦给夕阳台阶下。

    夕阳尴尬一笑,正想借坡下驴。

    “果然才华横溢啊,了不得,再来一首应景的呗,以花轿为题。”女人笑呵呵道,似褒实贬,夕阳感觉得到,艹,忘记她也是穿越者了。

    “呵呵,那个,赶路了啊!”夕阳可没有那本事七步成诗,本质上他是个棒槌。

    接着一路以沉默为主题,闲言少语穿插,偶尔夕阳与女人拌嘴几句,或者巩敦故意询问花笑妍,后者很少搭理他,半天时间,漫长的路被众人走完了。

    天水镇。

    再次接受严密的排查,看来马楚国的渗透很厉害,把这里的人都搞怕了,凡是小镇以上的都要接受检查。

    几人顺利进入。

    这里很热闹,摆摊的在吆喝,各种各样,老远就听见了,近些去看,还有喷火的,就是含一口酒,随即喷在火把上,火光耀人,图个热闹。

    夕阳等人下马,集市不准骑马,怕冲撞行人。

    夕阳像个小孩一样,看见糖人,急忙拉着女人跑过去:“快看,糖人。”

    女人也笑,没有挣开他,两人来到摊前。

    “客官,你们要什么样的糖人?”摊贩微笑问道,目光始终徘徊在女人面容上,这样的人儿不多见。

    “我要这个猪头的。”夕阳伸手一指,摊贩拿起递给他。

    “你要哪个?”夕阳把糖人放进嘴中一舔,真好吃。

    女人挑了半天,拿起一个牛头,审美很独特,高兴地吃起来。

    “呵呵,谢谢客官,十文钱。”摊贩笑嘻嘻地伸出手来。

    夕阳扭头就走,丝毫没有绅士风度,打算要去替女人付钱,女人也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拉着她过来是用来付账的。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微笑地递上钱去,摊贩想要趁着接钱不着痕迹地偷摸一下女人的手,不料女人半空就松了手,他只好先接钱,避免掉在地上。

    接着摊贩微笑地看着女人走开,也不恼,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他又吆喝起来:“卖糖人嘞,好吃又甜的糖人!”

    “好吃吧。”等女人来到跟前,夕阳笑问。

    女人笑意不减,举了举手里头的糖人:“好吃。”

    另一边,巩敦四处奔走,买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蒸梨枣、黄糕麋、宿蒸饼......凑到花笑妍面前,花笑妍却没有吃,明显气未消,这让巩敦着急万分。

    呲,这些可比夕阳的糖人贵得多,真舍得。

    “你看人家多大方。”女人在夕阳身旁嘀咕道。

    夕阳沉默地看着,没有辩解,又舔一口糖人,真甜,关键是不花钱,他就喜欢吃软饭怎么着?

    几人继续逛街,巩敦忽然靠过来,委屈道:“公子,等下吃饭得你买单了,昨晚加上今天,我,我这钱花光了。”

    夕阳眼皮一跳,还真得继续吃软饭?他立马拉住巩敦,小声道:“兄弟,别开玩笑啊,我买个锤子,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

    “我真没钱了,都给笑妍买东西了,看。”巩敦把一堆零食提给他看。

    那你买个屁啊屁,败家子,夕阳把它挥开:“那怎么办?总不至于不吃午饭吧?”

    巩敦一脸便秘的表情,夕阳很想揍他一拳,但一想到昨晚上都是他买的单就止住了,夕阳深刻的知道,他被薅完了。

    得找新人薅,而且必须是那种可以经得起薅的,不能一下薅完,这样他还得对人家负责。

    夕阳皱眉看了眼旁边正与花笑妍相谈甚欢的女人,叹口气,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巩敦这小子实在靠不住,你说他为什么不把万贯家财绑在身上呢?为今之计只好依靠这个富婆了。

    “你且安心,我有法子。”

    ......

    午饭时间临近。

    几人寻得一处不错的饭馆,在里面坐下来,点了几道名菜。

    夕阳的糖人已经吃完了,看着女人,女人还在优雅地吃着,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等菜的时候,夕阳等人又听见不少人在聊池月郡耕耘县县城的事情,说那里遭遇异兽入侵,仙人与之交战,留下一片废墟,正在重建,没想到但凡发生点事情便传递的如此迅速。

    “消息传到这里了?到底是谁在传播消息?”夕阳初来乍到对这方面有诸多不解。

    巩敦耸肩,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呢?现在各郡各县商贸来往密切,消息的传递易如反掌,也不能去堵他们的嘴。”

    “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花笑妍问。

    “没有。”夕阳摇头。

    饭菜上来了,十分丰盛,几人拿起碗筷开始用餐,丝毫没注意到钱财已尽的麻烦,巩敦一听公子有办法,自然不再忧愁,吃就完了。

    独臂之人提示女人开饭了,女人仿佛听不到,继续发愣,也不知外头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吸引她。

    夕阳瞥了眼女人,她依旧意犹未尽地舔着糖人,这可不妙。

    “喂,还吃,吃饭了。”夕阳一把夺过女人手上的糖人,在女人愕然中,放入嘴里一口咬没了。

    “放肆!”独臂之人怒喝道,倏忽起身,直欲暴打夕阳。

    女人看他一眼,眼神凌厉,独臂之人不甘心地徐徐坐下,应该是之前交代过什么,她又看了眼夕阳,冷笑道:“别人吃过的也吃,你是猪呀,好吃吗?”

    “好吃,我不嫌弃你。”夕阳表示这样的攻击只是挠痒痒。

    女人气笑了,摇摇头,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动作优雅,看着这一幕夕阳终于放下心来,你不吃饭我怎么敢吃?嘿嘿。

    吃完饭,女人很自觉地付完账,这让夕阳心口一松,几人步出饭馆。

    牵着马儿,几人穿过集市,忽然一个老乞丐拿着个破碗来到几人面前乞讨:“求老爷夫人们给口吃的吧,小老儿好多天没进食了,诸位行行好吧。”

    巩敦把人拨开,这种人他见多了,故意把自己弄得凄凄惨惨,指不定这人比自己还富裕呢,乞丐成帮成派并不少见。

    老乞丐顺着人乞讨,冷淡的花笑妍,她眉头微皱,事不关己的沙俊才,他看一眼都嫌烦,很快就到夕阳面前了:“老爷给口吃的吧,就一口,求求老爷了!”

    哦?老乞丐,老和尚,老道士,号称三老啊,有可能是大佬,最好与之交好,结份善缘,万一从此鸡犬升天呢?

    于是夕阳在怀里摸了个空,真是一贫如洗啊,有些为难。

    忽然一旁的女人伸过手来,在老乞丐的碗里放了些碎银,老乞丐千言万谢,鞠躬不休。

    夕阳冲女人笑了笑,女人一脸平静,仿佛做这件事并不能让她愉悦。

    老乞丐却没有立马走开,还挡在夕阳面前,嗯?难道真的有点东西?夕阳皱眉看着他,发现他正盯着女人,看来福缘是她的了,不禁有些遗憾。

    “姐姐真好看,心地也好,哥哥就是坏人,不管人家肚子饿。”老乞丐突然说,这话委实太诡异,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符合其人的年龄,也不符合其人刚才的作态。

    电光闪雷间,夕阳心中咯噔一下,左手急忙把女人推开,“噗”,与此同时头颅化作一个花朵霎那绽放,脖子化作花茎弹射而出,夕阳的手臂还有其身后的半边马儿没入大嘴中。

    他奶奶的福缘个大棒槌!是它,那个逃脱的肉山!

    大嘴一收,用力咀嚼着,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最先是马惊了,然后行人与摊贩们才发出尖啸来。

    “啊啊啊,妖怪!”

    “老婆子看见没,它把马吃了!”

    “儿子!快跑,妖怪来了!”

    “娘什么是妖怪?”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货物菜品倒了一地,鸡飞狗跳,鸭跑马蹿。

    忍着断臂之痛,夕阳翻滚在地,想召唤阴兵,结果发现自己这次断的正是左臂,阴兵还在上面呢!左胳膊血汩汩而流,夕阳撕开衣服暂时包住,避免失血过多而死。

    “完犊子了!”夕阳呢喃一声,转头寻找女人的位置。

    女人跌倒在地上,被独臂之人扶起来,女人也急忙看过来,在这危急时刻,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

    夕阳心中松口气,移开目光,放在肉山,不,准确的说是童女身上,没事就好。

    目视只剩下下半身的可怜马儿,它倒在地上,肚子里面滑出肠胃,一地血红。

    老子赊账的千里马!两百两银子没了,夕阳心中一痛。

    随即心中翻江倒海起来,艹,她没事,老子事大了,阴兵丢了,阴兵他妈丢了!!!

    还管个屁马,也许不久这马的下场就是我的结局,这回死了就真的死了,白死!而且这么关心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