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仙追明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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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黑棍

    说罢,便搀扶起月梦寒,往洞口走去,既避免阳光直晒,也可令二兽放心。

    靠坐在洞壁边,女修盘腿坐下,静心调息,渐渐的,伤痛转为平息。

    只不过,白猫赠与阴元,仅够恢复伤势,身心仍是疲惫虚弱,连平日两成实力也发挥不出。

    瞧她目色沉郁、容情焦虑,纪来丰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自顾保持镇定,不给她增添烦恼。

    却在这时,一股柔风飘来,鼻尖轻嗅,似曾相识的气息,好奇向洞外望去。

    与苏醒时一样,黑狗、白猫彼此紧靠,自中间黑白二气缠绕,阴阳交汇融合。

    随之心中了然,原来是这么个恢复法,联想之前嗅到血气,看来昨夜黑狗的确受了伤。

    阴阳合而为恢复,双兽阴阳合璧,便不惧任何一脉的攻击,伤口也可及时愈合。当初阴阳宗鼎盛之时,或也是这般的缘由。

    暗想着,月梦寒睁开眼,暂时收起忧虑,好奇道:“来丰,方才洞中等了许久,究竟发生了什么?禁制破开,那黑棍又为何物?”

    “这个呀…”提及此事,纪来丰也甚是惊奇,见二兽一时不会结束,便耐心将经过说出。

    血符经过两次变化,效力已大大减弱,五条分支合起,抵不过先前一条,被他轻松解决。

    只是仍未结束,新纹再次生成,效力估摸仅有一成,见自身状态尚好,便准备继续。

    却在之时,或察觉到了什么,白猫突然提出,准备自行尝试,便在他出来后,凝聚阴元,辅以冰血,展开进攻。

    果不其然,耗费一些功夫,虚弱大半的血符,最终没能抵挡住,自光罩上脱落下来。

    如此一来,只余下一个单纯的灵气法阵,已完全不足为惧,白猫兴奋之时,一鼓作气,将之冲散,彻底重归自由。

    至于黑棍...

    “门主,您等等…”纪来丰说上一声,便站身前往洞中,黑暗中摸索一番,找到黑棍,并与符纸一同取出。

    走到半路,借助光亮,发现自血纹去除后,符纸只余一片暗白,粘稠血液浸染,但彼此毫不相干。

    黑棍黑乎乎的,半硬半软,有些似曾相识,只不知是为何物。

    便一起递给女修:“诺,门主,便是此物。”暗暗则在期待,能令噬阴兽屈服的,或许是一件厉害法器。

    另一边,月梦寒正欲接下,但待看清后,神色倏地一滞,探出的手也停在半空。

    眸中露出古怪之意,厌恶、羞臊、恼怒,最终化作一声呵斥:“笨蛋,这脏东西握着做甚,还不快快扔了。”

    “啊?”纪来丰正在纳闷,闻言又是一怔,不知她是何意。

    月梦寒却是急性子,当即一扬手,“啪”,清脆一声,击中他的手腕,颇有些力道。

    “哎呦呦,痛痛…”纪来丰哀呼一声,黑棍掉落在地。

    望着女子恼怒的脸,一边揉着痛处,一边惊诧不定:“门主,您怎么了?这到底什么东西?”

    “笨蛋,这都不知道,就是驴的…额…那个玩意嘛。”月梦寒怒着怒着,不知为何,声音愈发轻微。

    “那个东西?”纪来丰眉头紧锁,驴不过普通家畜,儿时见过,也吃过,却记不起来,哪个部位长这样?

    抱着脑袋,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陡然间,一道闪念在脑海中迸发,不会吧…

    抬起头,月梦寒已偏向一侧,露出的半边脸,仿佛涂了腮红,异常红润,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竟是公驴的命根子…

    “额…”也难怪这女人会羞恼,雄性的隐私部位,方才他却无礼追问。此时回想,心中无比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愁着该如何解释,月梦寒倒为爽快性子,很快恢复平静,一边咋舌,一边感叹:“啧啧,原是此至阳之物,难怪噬阴兽反应强烈。”

    “是啊…”纪来丰听见,大松了一口气,忙附和道。午间阳元浓郁,此物吸收之后壮大,伸入白猫内丹中。

    其内本为纯阴之气,阳元突然闯进,必定造成混乱。正如人类阴阳双田,若彼此气息混入,大概也会一样。

    “能以此物设阵,除通晓阴阳运转之理,阵法一道造诣,定也极为不俗。”月梦寒进一步想道,柳眉微微蹙起,又在琢磨些什么。

    “诶?”纪来丰见状,心中倏地一动,幕后之人通晓阴阳,多半她想到了阴阳宗。

    三十多年前,便能与双兽周旋,境界定已达到踏陆,说明年岁不会小。

    同时,此人还擅长阵法,范围进一步缩小,说不定…正是派中的某位长老。

    “不,来丰你错了,那人绝非来自阴阳宗。”却在这时,低沉一声传来。原是二兽治疗结束,听他二人对话,黑狗一口否认。

    纪来丰瞧见,顾不得紧张,讶异道:“前辈为何如此笃定?”

    黑狗正欲回答,却被月梦寒抢在前头,冷声道:“二位究竟有何请求,快快说出,夺灵大赛在即,我等没时间在这纠缠。”

    此话既在催促,同时也是威胁。被呛了一句,黑狗十分无奈,倒也不生气,目光看向同伴。

    此时白猫眸中,不知为何,已是阴霾密布,忧伤难言:“方才阁下质问,为何将你二人留下,实在是无奈之举,唉…”

    叹息一声,道出情由:“其实水某一家,并不只有我二人,还有一个女儿,同样被设下禁制,正被那恶贼带在身边。”

    “女儿?”

    “小噬阴兽?”

    甫一听闻,纪来丰顿时惊呼,却发现旁边,月梦寒更为激动,只是惊诧之中,倒似并不意外。

    心中一动,好奇道:“门主,难不成你之前见过?”

    月梦寒冷笑一声:“呵呵,当然见过了。月某体内伤势,便是拜她所赐,否则方才岂会这般不堪一击?”

    “什么?拜她所赐,怎么回事?”纪来丰一边追问,一边目光望向二兽。

    视线中,黑狗惊疑,白猫恍然,瞧着并不知情,但已有所联想。

    而在此时,月梦寒深吸一口气,随后幽幽开口,道出昨夜波云诡谲、险象环生的遭遇…

    时间回溯,丑正二刻,大战已然结束,四周回归平静。

    水潭边,月梦寒、月古韵二人,携带昏迷的大长老,与白羽枭汇合一处。

    各自脸上,皆已愁云满布,只唯恐危机再临,不敢大意,忙将木屋绑好,并责令弟子不可出来。

    之后,白羽枭、月梦寒负责戒备,月古韵蹲在地上,帮自家师姐查看、治疗伤势。

    “二长老,师父怎么样了?”等上一会,月梦寒关切道。

    “还好,师姐吸入阳元并不多,只是阴田空虚,无法将之平息,方才昏迷不醒。现已给她服下纯阴丹,应该无有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月梦寒大松一口气,转向地上老者,探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触及之处,沟壑遍布、苍老虚浮,“唉…”怅然一声叹息,甚是心疼。

    老者年事已高,为了姹月,仍得出来奔波,徒耗心神,怕是寿岁又要折损。

    不过,眼前尚有一事,更为急切,忙问道:“二长老,现在来丰被凶兽抓走,咱们该怎么办?”

    月古韵一听,方缓和的眉宇,又再次凝紧:“自打二兽出现,老身一直觉得怪异。噬阴兽、噬阳兽族群,与我等仇深似海,为何明明掌控优势,却始终不动真格?”

    “譬如大师姐…”转向地上老者,疑道:“她早已陷入昏迷,但那噬阳兽宁肯硬吃我一箭,到达师姐身边,却不伤她性命,只把来丰带走,似乎…”

    “师叔的意思,它们是冲来丰来的?”顺着老者话语,月梦寒补充完整,其实在她心中,也早有类似思虑。

    进一步,想到几个月前,青庐镇南,噬阳兽出手偷袭,也不知是否同一只?还有,抓走青年,究竟意欲何为?

    想不明白,当即收回心思,没有时间纠结,便提出:“二长老,来丰乃本门弟子,且贡献颇大,咱们于情于理,都该前去营救。”

    闻言,月古韵叹息一声:“唉,老身又岂是冷血之人?可师姐尚在昏迷,还有诸多弟子需要看顾,根本无从脱身。如若分兵,又太过危险…”

    瞧老者左右为难,月梦寒也知为实情,重重一攥拳头,已有决断:“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说罢,便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根带引线的短棍。

    此为正和盟的传信烟火,夺灵大赛期间,若往返路途遇到为难,即可发出求援。

    方才状况紧急,周边危机四伏,并非安全之地,若贸然启用,到时被迫离开,恐与援兵失去联络。

    月古韵看见,当即点头默许,只又担忧:“就算正和盟赶来,可几个时辰过去,二兽早已逃之夭夭,只怕来丰…”

    老者话未说完,含义已然明了,月梦寒深吸一口气,双目凛然,显露决绝之意:“我去!”

    “你?你一个人?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月古韵忙劝道,却也明白,这是唯一的法子。

    月梦寒摇头:“关乎到姹月前程,来丰至关重要,绝不可失去,与他一比,梦寒性命不值一提。”

    “这…”月古韵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重复几次,最后叹道:“唉,那好吧。不过,还是老身去,论修为与经验,梦寒你太年轻了。”

    “师叔言之有理。但正因如此,此处二十多位弟子,还有师父、白羽枭,保护好她们,责任更为重大。且尚需您主持大局,如何轻易离开?”月梦寒据理力争。

    “这…”

    “师叔不必担心,梦寒好歹也为踏陆,轻装简行,无有负担,即便遇到埋伏,逃跑也非难事。”见老者言语塞泽,忧心忡忡,月梦寒安抚道。

    “好吧…”年轻女子脸庞,坚毅且自信,纠结片刻,月古韵轻叹一声,还是答应了。

    但也仔细叮嘱:“梦寒,路上切记小心,莫要鲁莽冲动,更得顾及自身安危,明白吗?”

    “明白!”月梦寒应上一声,轻巧跳起,举起短棍,点燃引线。只听“咻”的一声,一道火光射出,在半空中爆开。

    霎时间,彩色烟火,辉煌盛大,明亮如昼,经久不息。

    而在下方,一点红光驶出,在其照映下,并不显眼,往东北疾驰而去。

    余下水潭边,月古韵、白羽枭双双戒备;

    木屋内,路冰影一对清眸,忧色深浓,注视着远去的师父;

    轿内,年轻弟子们,皆在彷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