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晚了，从前不去教导，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

    苏晨很清楚之后的展开，也知晓自己的举止会造成的后果，不过他始终坚信内心的想法。

    “只有最强烈的震慑，才能减轻恶人犯罪的概率。”

    其他人劝苏晨不要追究，或多或少都有道德绑架的成分。

    因为，他们并非是当事人，有些选择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她之所以养成那样的性格，家庭因素的影响十分大，她的长辈因为家庭富裕而气定神闲，对于子嗣异常纵容，那么就击垮他们的家底。”

    “让他们的底气全无，失去气定神闲的资本，才会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事实上，苏晨已然很大度，巷子遇袭的那一刻径直格杀少女也无可厚非。

    “因为得罪一人就造成这样的结果，她的未来势必具有阴影，再想要做出恶事，心中会不由自主的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代价。”

    尤其是，跟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她的家人会不会对少女态度剧变？

    答案是肯定的，这个惩罚是当前的最优解。

    归根结底，少女确实该判死刑，但苏晨终究制止了少女，又似乎多了一点罪不致死的意思。

    当然，倘若少女手上沾染着血腥，那么巷子里就会多出一具尸体，人总归要为错误买单。

    “很多恶人作恶是因为他们的底气压住了共情能力，最好的选择是轰塌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夺走他们的底气。”

    “以痛苦共鸣痛苦。”

    有些人能用言语挽回，因为他们具备反思能力；有些人只能记住心灵或身躯的疼痛。

    不过，老实巴交的人与被震慑到极致的恶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区别。

    前者很难去作恶，后者被震慑。

    至于两者的内心差异，则无关紧要，在世人的眼中尽皆是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

    很多时候都是看实际行动，而不是剖析内心。

    当然，做事要有始有终，做出这个决定就要考虑各种可能的情况。

    毫无疑问，心灵力量算是保险，以防少女更疯狂的伤及无辜的人。

    “不过，也不能因为小时候的错事而一杆子将未来全部打翻。”苏晨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有些人的幼年与成年，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经历足够多的事，或者参照经验、进行反思，那么就能挣脱幼年时期养成的道路。

    “希望这一次经历可以让她洗心革面。”

    苏晨做出抉择，就不会被千夫所指而动摇，他能认清自己、明悟自己的内心，进而坚守。

    当然，若是旁人言之有理，让苏晨判断自己做错了，那他也会改，并不会刚愎自用、我行我素。

    知错能改本身就是他的运行逻辑之一！

    抬头望去，天空灰蒙蒙，已经很久没见到阳光了。

    “呼呼”寒风吹，顺着衣领袖子挤入。

    这样的风太冰冷了，冻得很多人都哆哆嗦嗦、情不自禁加快脚步返回家里，孩子们更是被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样。

    苏晨没有特立独行，同样穿着厚厚的棉袄。

    叠加蛇类血肉，他自身也有些蛇类特性显露，在这样的冬季被寒风吹拂，稍微有些困意。

    整个人懒洋洋，但情况不算严重。

    因为，冻结己身的技能有耐寒效用，不会真的陷入冬眠。

    再加上，血肉高度凝聚，渐渐有了超出常理的改变。

    “都别急！排好队！”有人大声吆喝。

    一个个粥铺在运作，那些点位都汇聚成长龙，难民、还有一些撑不下去的本地人在接着粥水，一得到粥水就忍不住狼吞虎咽。

    难民数量太多了，三大势力无法包圆，只得号召城内的豪绅富商等共同建立粥铺。

    时势造英雄，许多小势力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那些势力的构架除了帮派，也有教派。

    一些粥铺前方弥漫着祷告之音，人们在引导者的带领下念念有词，虔诚而祥和，许多人瞳孔透露着安宁之色。

    一次又一次念诵，似乎让得可怕的噩梦远去，让迷惘的内心寻找到方向。

    这些教派在拉拢，发展信徒，难民潮是很好的天时地利，此刻抓住机会能快速壮大自己。

    前方，又是一座由教派掌控的粥铺。

    这些教派并没有强求承受恩惠的人来信仰，只是在粥铺的位置，专门安排人手念诵教义经典。

    若是有人听闻教义的内容而感兴趣，想要加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个教徽的样子，好像是九阴教。”

    苏晨望着粥铺旁的旗帜，印画着黑色图案的布匹，在寒风中鼓荡，不断发出裂帛般的声音。

    如今，这一面旗帜下聚拢了一群人，他们捧着粥水，脸上是虔诚，嘴里发出低声的祈祷。

    与其他难民的麻木与空洞不同，这些人虽然依旧瘦骨嶙峋，但他们的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很不同了，场面一度透着肃穆的氛围。

    不一致的势力构架，也会有不一致的偏向，比如教派相对帮派之类的更容易凝聚人心。

    而且，遭受天灾人祸，人们心灵很无定，偏向正道的信仰无疑是很好的良剂，给予人寄托。

    九阴教的粥铺里，有个少年正添着粥水递给身前的灾民。

    他很瞩目，一头黑亮的发丝，柔顺垂下，肌体细腻，整个人白得像是要发光，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这一刻，他若有所觉，与远处的苏晨对上了眼眸，露出微笑，给予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祷告之音还在吟诵，苏晨听了一会，那些教义总体是好的，劝人向善，引往正途。

    下一刻，苏晨离去了，雪下得很大，有些地方苏晨一脚踩下去，能直接没到小腿。

    “沙沙”远处有专人在扫雪。

    沿途，大街小巷到处都可见流民的身影，他们裹着本土势力发放的衣物，蜷缩在角落里，或者在跺脚。

    然而，终究有一些人活不过这个冬季，一声闷响，有人倒在地上，就此失去了生息。

    飘雪还在洒落，似乎无穷无尽，在那具尸体上积蓄。

    周边的人没有惊呼，沉默的看着。

    不久后，有专门的负责人将尸身收敛，他们的脸上也带着麻木，仿佛司空见惯。

    人命如草芥，死去亦不会引起波澜。

    “太脆弱了……”

    自那个人倒地，苏晨便驻足，静静的注视到而今，发丝、肩膀已覆盖着白色的飘雪。

    风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天空乌云沉厚，天光稀薄，明明雪花洁白而又纯粹，可在连绵不绝的光景下，莫名给人无形的压抑。

    像是雪层不断在堆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大雪崩，呼天啸地，逃无可逃。

    轻易就有人失去生命的情况太多了，所处环境没有变，就永远都会延续下去。

    “不一定要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能做到不落井下石，不以他们的苦难作为娱乐资本，就是好人的一种表现。”苏晨平静。

    凛冬冰冷，衣着稍微单薄一点都会死人，时常出现有人冻死在家中多日的景象。

    低下的气温能够减缓腐烂的程度，导致邻居嗅不到异味，还是发现死者多日不出门才意识到不对。

    至于流民，自然更是悲惨，他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家，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每年冬季，煤炭都是必需品。

    然而，一直供应浮周城的几大煤矿俱是出现严重塌方，哪怕三大势力紧急抽调了人手。

    可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

    尤其是，前几个月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山火，久燃不熄，致使十里青葱化作焦土。

    不然百姓们能通过砍伐木柴更好渡过这个寒潮。

    之后，悬壶馆内部发起了号召，希望客卿们能把多余的煤炭、或者将合适的树木捐赠。

    成为客卿后院子的归属权已经交给客卿，想要砍伐作为景观的树木必须要经过客卿的同意，光秃秃一片会使得院子格外单调。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也许做不到那么高尚的事，但树木、煤炭只是举手之劳。”

    苏晨亲手将院子内的景观树拔出。

    树木明年还可以再移植，今年死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

    【等级：13】

    推开青铜门户，眼前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浩瀚恢宏，壮阔无比，一条条树藤垂天而下。

    此刻，一条蟒蛇无比的惊人，足有十三米那么大，在地面上蜿蜒前行，鳞片铮铮，皎白无比。

    “沙沙”荒草丛生，朝两边分开。

    苏晨常常会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就会改变方向，重归熊猫所在地。

    能够在熊猫休憩完毕的时候刚好赶到，这一次又到了时间，一路厮杀，他距离熊猫那片草地有较远距离。

    不过，上轮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了！

    “咕咚”

    苏晨吞噬完一头两米的猎物，继续行进，路上遇到什么他就吃什么，来者不拒，胃口极好。

    就这样在一路走、一路吃的情况下，他的效率还不慢，不久后青翠欲滴的草地遥遥在望。

    苏晨加快速度，最终在草地四处张望，熊猫去哪了？

    平整的旺盛草地，不见那一头庞然大物。

    而山岩上的鹿角碎片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