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泰坦」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切都恰到好处。
远在孤岛之上的古堡,四周建立起高高的围墙阻拦外来风险。内部无数精密机关,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便是自帕瓦历1019年“大灾变”以来,人类最强势力之一——“泰坦”。
“大灾变”后,广泛招募天赋异禀且年轻的女子,成立“女武神部门”。开始对灾厄源头的“堕骸者”强烈反击。
由于成为可以参战的女武神的考试极其严苛,“女武神”的战损比低于1%。
但随着“堕骸者”的猖獗愈演愈烈,“女武神”供不应求。
“将“康斯孤儿院”的土豆支出下调10%,以便于……”黑色包臀裙的职场女性端坐在座位上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来人。
“你无权对我的孤儿院做出任何变动,布丽吉特。”来人语气冰冷,室内温度仿佛随之下降少许。
半小时前,康斯坦丁会长宣布开会,要求所有高级委员到会议室集合。当所有高级委员在会议室集合后,康斯坦丁掐着点走了进来。
被叫做布丽吉特的女性转过身抬起头,黑色边框眼睛和少许的妆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板、严肃。
她推了推眼镜,不悦地看着来人:““康斯孤儿院”是公司的资产,康斯坦丁。”
“是公司的资产不假,但条例里明确指出:“康斯孤儿院”的所有权归康斯坦丁所有,任何人不得干涉。需要我给你找出来吗布丽吉特?”康斯坦丁回击。
“公司的利益高于一切,康斯坦丁。而因为“康斯孤儿院”,公司的利益被撼动了。”布丽吉特痛苦地闭上双眼,好似康斯坦丁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么好,从现在开始。“康斯孤儿院”的所有开销都由我一人承担。不过你所说的‘公司的利益被撼动’,难不成是10“慕西里”一个的土豆,要了你们这群老狐狸的命?”康斯坦丁坐在椅子上,顺手放下钢笔,灰色的双眼映着窗外蔚蓝的天空,也映着布丽吉特的脸。
““女武神”,康斯坦丁。被“泰坦”培养用来保护“泰坦”和“泰坦”庇护的所有平民的“女武神”。因为需要投入的资金实在太多,我们只能从别的地方暂时调走一部分。”布里吉特说道。
“呵,‘暂时’?怕是这个‘暂时’是无期限吧。”康斯坦丁冷笑着说,“我早都上报董事了,只要等降低“女武神招募标准”……”
“什么?‘降低’?不不不,康斯坦丁,不可能。”一直没出声的道格发言道,连连摆手,“降低女武神招募标准,只会徒增一群消耗粮食的人渣、败类!无用的造粪机器,“泰坦”的渣滓……令人恶心!”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道格。”
道格一向都是脾气火爆,用一个人能否做多少事来衡量他的价值,如果不满意的通通被他说成“败类”。
“康斯坦丁,我说错了吗?我们要的是“女武神”,是优质的女武神。而不是败类。”
“或许你是对的,道格。但是随着117米高的“堕骸者”出现,“女武神”却还没有多少正增长。”
“别管它是117米,还是1170米。“女武神”是,也永远只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女武神开销70%用于抚慰在入选考试和晋级考试中的死者亲属,而降女武神招募标准降低,这一部分投入的资金可用于其他——比如“圣枪-朗基努斯”。”
“愚蠢,荒谬,可笑至极!康斯坦丁,恕我直言——能打造出“圣枪-朗基努斯”的技术还不存在。”
康斯坦丁收起钢笔:“给“女武神”亲属的抚恤金中,大约有30%被某个人独吞。这个是你负责的,你知道是谁吗道格?”
“这……我……”道格语塞。
“我提议,将贪污的道格从高级委员身份下降到低级委员。”康斯坦丁扫视了一圈,没有人说话。
“那么通过。紧接着下一步——”
“道格降职的事我被反对,但降低标准,是不可能的,康斯坦丁。其余人类势力不单单只有“泰坦”和“伊苏圣庭”。还有“墨鱼党”……”布丽吉特还没说完,就被康斯坦丁打断了。
“若你忌惮“墨鱼党”这些微不足道的武装势力,大可现在就调“女武神”。我预计不出半个月,大概只剩寥寥残兵败将。还有人反对降低标准吗?”
全场鸦雀无声,布丽吉特坐了回去,闭口不言。
“这一条也通过,诸位日安。”康斯坦丁起身离开会议室,空留一把雕刻着麒麟的椅子。
……
“失落蛮荒”并非真的蛮荒,而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不拿拿市。
大楼倒塌,道路被毁,此刻正如沙漠一般。
这里饿殍遍野,大地的养分早已被抽干。土黄而龟裂,黄沙遍地。
“符,一滴水也没有了。”面黄肌瘦的男子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全身上下仅剩一层皮。
“我会想办法的,龙阳。告诉兄弟们再忍忍,我马上就能找到水。”被叫做符的17岁少年抬起头,神情中满是无奈。
他知道,这里黄沙遍地。找到一口水已经实属不易,而供给近百人的水更是难上加难。
少年脸上饱经风霜,带着长久在生活风沙中独有的痕迹。
“还有粮食……我们种的土豆根本不行,土太差了。”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好吗?还有……”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略有不舍的将身上唯一的半壶水递给他,“先抗一下,我这就出发。”
龙阳往里看了看,混浊的水参杂着泥沙、虫子尸体、小沙砾和细小的草根。
但他没有嫌弃,如获甘霖般倒出几滴,在嘴唇上润了润。
看着龙阳捧着水壶生怕洒出一滴,小心谨慎又兴高采烈的背影,他暗暗呢喃道:“就算是我洛符先死,也要给兄弟们留下足够的东西。”
披上故友赠予他的黑色斗篷,上面用金线勾勒着一个“屍”,手里拎着一串水壶。在骄阳似火的这里是如此显眼。
曾经不拿拿市也辉煌过,“堕骸纪”来临前——也就是半年前,这里是神州中一等一的繁华都市,现在已然是断壁残垣。
但随着“堕骸纪”的到来,人们朝临海城市迁移。因为“堕骸者”中会水的少之又少,大陆内部的水也被调到沿海城市供给更多人使用。来不及撤出,被“堕骸者”阻挠的人们只能在内陆苟延残喘。
“看来只有看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下不下雨了。”洛符抬起头看了看太阳,它丝毫没有施舍半滴雨水的念头。
“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他找到几盆仙人掌,将它们挖出来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种下,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仙人掌的长势喜人。
最矮的与他平齐,最高的窜至三米多高。
剖开,取汁,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弄了满满几大壶。
觉察到身后的目光,他猛然回头——是一个眼窝凹陷、嘴唇干涩起皮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
想了想营地里快要渴死的兄弟们,又看了看眼神中充满饥渴的男孩。他犹豫片刻,略有不舍地递出一壶水:“稍微少喝点,等着救人呢。”
男孩感激地接过水壶,正欲大口痛饮,踌躇一会,又拧紧盖子送了回去:“我不渴。”
洛符惊讶地打量着男孩,瘦弱至极的身躯已经能看见皮下骨头,但眼神如同秃鹫般凶狠、猖狂。
““肉食者”老大说了,优先帮助受苦受难之人。你去吧,我不渴。”男孩毅然决然地看着洛符。
洛符道了声谢,小跑离去。
“澹台衍,你呢?”他在后方大声喊道。
“洛符,幸会。若有缘,他日必将再会。”洛符回应道,挥挥手。
“火掌斜,烈日挂。天上琼浆,应在此处!记住了!”
“一定!”
“洛符么……我记住了。”澹台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
高高挂起的烈阳滚圆,黄沙漫天,两个少年相背而驰。
回到营地,洛符急忙给兄弟们灌水,龙阳愁眉苦脸地坐着。
“怎么了?”洛符凑上前,心里暗觉不妙。
“季叔没能挺过去,你知道的,“沸血病”。”
面黄肌瘦,眼窝凹陷,浑身上下仅剩一层皮。这就是“沸血病”的典型特征。
发病时体温上升,水分大量流失,人体也随着病发消瘦。
唯有冰浴,才可缓解。
但现在连喝水都成问题,哪来的冰呢?
洛符闭上眼,为季叔默哀。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南迁。”
“什么?”龙阳一脸懵。
“南迁,往沃特麦勒走,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龙阳看了看感受甘霖的兄弟们,又朝南方望了望。
晴空万里,周围也无山峦,能隐隐看见沃特麦勒的剪影。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好后,就出发。”
近几日,洛符一直在努力寻找水源,毕竟长途跋涉,干粮和水必不可缺。
澹台衍从那之后便在没出现过,不过倾倒的仙人掌隐隐指向一个地方。
“莫非……”他思考着。
随着仙人掌走去,洛符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巨岩角落的小门。钻进去后里面凉爽无比,石砖砌成的坚固墙壁,嵌着数个木架子,架子上一桶又一桶清澈的水整齐划一的排列着。
墙上用炭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TTY至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