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小队或炮灰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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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盐书(1)

    亲爱的日记。过去的人真好。过去的人真笨。

    今天老师带我们去参观历史博物馆,当然是机器老师。这项活动班里没有人有兴趣,大家都知道到了十八岁就要进行脑义体植入手术,曾经的人类苦读十一年的知识会瞬间刻入你的大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向政府申请再次手术,你的知识会增加到以前院士的级别。能来学校里就是自律的圣人了,大家每天都和大人一样天天讨论如何继续玩乐。沉浸式游戏许可在十二岁,性爱许可在十五岁,精神药物许可在二十岁,规定虽然如此但是没人遵守,社会上有大把的翻墙教程,比如说隔壁班的小安,她每天晚上都去参加性派对,班上的老牛,大白天就在教室里吸药了,同桌的小米,体感服都成他的新皮肤了,反正我们都是未成年人,机器警察又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到历史博物馆了,果然只有我一个人,机器人倒是不少,扫地的,擦玻璃的,和游客一样的。现在的活人基本上都出门的,反正有机器人,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给人类干活的机器人。老师还是挂着电脑计算出来的笑容,我知道这是理论上最亲和孩童的微笑,但我看着还是感觉……恶心。

    我为什么要对一台机器人恶心呢?

    历史博物馆里放着阶级人的生活场景图和出土文物。首先是家庭生活的场景,随着老师的讲解沉默的机器人演员也开始扮演起家庭生活。叮叮叮叮叮,闹钟响了,阶级人的社会以家庭为单位,妈妈最先起来,刷牙洗脸做早饭,爸爸第二个起来,一边穿工作服一边吃早饭,孩子第三个起来,吃完饭就背起书包上学了。这个场景要是给我的同学看他们会有很多疑问的,首先是为什么只有一个爸爸(妈妈)?然后是做饭还要人做?最后是人为什么要上学(上班)?

    接下来是阶级人的政府部门场景,门口站着两个穿蓝色衣服的保安,大厅里或站或坐有不少人,穿着西服的工作人员隔着玻璃在和来访人员交流工作。让我们再来猜一猜我的同学看了这一幕会说什么,首先是“这个蓝衣服的人为什么不赶紧打啊?一次肢体暴力性发泄要申请好久的。”,没错,在我们的世界你可以申请打人玩的,一般由喜欢被打的特殊志愿者来承担工作,志愿者不够了就由超拟人机器人被打,最大限度的哀嚎,乞求,濒死,抽搐,满足你心中的正常欲望。随后是“大厅里的人怎么还不开始?”,没错,在我们的世界里活人聚这么多都是为了开传统性肉体接触性解放活动的,这段时间传统派越来越少了,而是改成互相派机器性偶进家的维新派。性偶可以完全按你的oc制作,线下真人要做手术整容的,有这时间不如多申请几台性偶。

    中间的一些场景都挺无聊的,我也懒得写。你可能好奇我为什么格格不入,机器医生讲这是因为我得了阶级性道德固化综合症,这种病会导致我社交能力低下,道德水平异常,严重性冷淡,生理性抗拒各类极乐药物,简单点说就是成了阶级人那种老古董。关于我爸妈为什么不给我治病这一点,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阶级人的家庭观念早就烟消云散了,根据记录他们把我从一个精子和一个卵细胞合在一起的原因是为了研究孕期传统性肉体交流对性爱脱敏症的影响,反正现在机器人医疗这么发达,流产了也不用怕。哦对了,他们两个还是双胞胎兄妹,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我才得那个什么道德病吧。

    据说在过去人们是靠生产资料划分阶级的,那一定是个浪漫的时代,人既有上升的通道又有下降的通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起来会发生什么,可能普通的清洁工会捡到彩票一夜暴富,可能腰缠万贯的富翁投资失败一贫如洗,所有人都在狂风呼啸的大海中冲浪,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浪头是把你砸的粉身碎骨还是助你一臂之力。现在的世界嘛,唉,简直和养老院里那些身体插满管子,大脑插满电极的会呼吸的尸体一样。机器人取代了所有岗位,工人的双臂比不过液压杆,科学家的大脑比不过电路,艺术家的双眼比不过智能摄像头,就连政府官员也都被机器人取代了,过去要吵上几个月的回忆机器官员只要扫一眼就能拿出满足各方势力的方案,直到各方势力也都被机器官员取代。人类啊!你们这些盗火的猿猴,围猎巨象的猎人,现在全成了机器摇篮中的婴儿,只要机器妈妈给你们多巴胺奶嘴就满足。要是人类文明真的和阶级人写的科幻小说一样就好了,人类全被机器人养成二元一次方程都不会解的大傻子,只能开着飞船全银河系找人养老,这样我还可以成为那个开着光速飞船飞向宇宙尽头的人。但是机器人们根本没有忘记发展科技。整个月球都被掏空装满了超级计算机,自我迭代了不知道几亿次的人工智能正在研究最复杂最抽象的科学问题,冥王星问题自动工厂在四百年前就将全太阳系的类地行星都改造成了地球气候,类木行星的卫星上也都是为人类准备的殖民地,对半人马座中的行星改造也已完成,与人类文明挑起战争的星舰文明已被灭族,他们连同自己的母舰一起被扔进了恒星里。这种与地外文明的战争我还是问机器老师才知道的。完蛋喽,彻底完蛋喽,我们人类就和自己肚子里的大肠杆菌一样,成为了机器文明身体上可怜的小小微生物。

    “咦?是叶碧秋同学吗?你来了不和老师说的吗?”机器老师的这句话唤醒了沉思的我,我好奇地看向它说着的方向,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叶碧秋?有点印象,是哪个人来着?好像是我的同学啊,她来这里干什么?她也得道德症了?

    “抱歉,老师。”叶碧秋对机器人老师颔首致意,她把机器人当人来对待?这比我都严重啊,我不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我还没从COPPOC-634的化学极乐中恢复,现在我的大脑应该回归正常水平了。”

    CO啥啥?还是个化学极乐依赖者啊。她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项圈,这是化学极乐依赖者的标志,动脉血管上的针孔就是他们的勋章,我可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我连忙转过头不去看她,假装在看阶级人的死刑处刑场景。

    “陆夜天同学,你不跟叶碧秋同学打个招呼吗?”在机器人老师的招呼下我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只是一睁眼就吓了一跳,她的脸就贴在我的脸前,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因为注射化学药剂过多而昏暗的眼眸里隐藏着情感。

    “你好,陆夜天同学。我叫叶碧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