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小队或炮灰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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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烟锡

    “死!死!死!”沉重的朴刀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斩得蝗虫就算全力防御也连连后退。浓郁如液体般的烟雾顺着他的镰足滴下,如强酸一样在地上蚀出小洞,镰足上也坑坑洼洼。

    他妈的,这次的两个怪人怎么这么强,实在不行撤退也是一种战术。虫甲之下他冷汗直冒,眼前的敌人比他更不像人样。泥俑似的怪人收回朴刀,黑色污泥不断从每个缝隙中渗出,朴刀更是成了根泥棍,他甚至都不知道扎甲下是人还是污泥。每一滴污泥都有极强的腐蚀性,蝗虫又缺乏远程攻击手段。

    伴随着三眼铳的雷鸣,怪人再度发起进攻。想打中我?没这么容易!蝗虫自信地一跳,虫足在地上蹬出车辙印,泥弹只打中了无人的地面蚀出坑洞。还好我的速度比他快多了,不然……

    朴刀自颈部划过,留下深可见肉的刀伤。身体下意识的闪避令蝗虫隔了近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时怪人的第二刀也挥来了。

    他双手持刀,以绝对的力量与速度劈头砍下。双臂的骨骼因无法承受加速度断裂,锐利的骨头碎片击破皮肉扎甲暴露在外,污泥立即涌出包裹住骨折处把骨头硬生生按回去。下劈,下劈,下劈,他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很容易就能偏转角度躲开,但蝗虫光是逃命就精疲力尽了,每一刀都是堪堪躲开,刀尖数次割下漆黑的刀痕。还好弹性蛋白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失活,蝗虫尽力控制着每次发力和收力,怪人则不计后果地追杀着,每一步踏下他的腿都如同方便面一样破裂,又被污泥砸回原位。不止是奔跑,呼吸,转身,扭头,在这种加速度下他本来应该被压成肉泥,全身的骨骼无时不在破碎,身体各处的污泥却能次次把肉体复原。蝗虫眼中的他好似一团加了一大把碎意大利面的披萨面团,污泥则是揉搓面团的厨师,但面对这道美食的蝗虫食客可没什么胃口。

    他感受到了恐惧。

    “喂!光线老兄!我们要不还是先撤退吧!这些怪人不太正常啊!”蝗虫在心中默念,尝试构建灵魂能量沟通线路,回应他的是混着杂音的电子音:

    “我的太阳……我必须完成,他给我的任务……”

    “你他妈还真信他啊?我们再打下去命都要没了!”蝗虫急了。另一个天使正在和朵拉死斗,朵拉体表覆盖着镜面般的锡甲,双手还举着镜盾,光线老兄的进攻大多数被镜面反射,热效应也难以完全融化她的盔甲。非要打的话一对一根本捞不到便宜,不如先合力打败一个,蝗虫盘算着新的战术,思考间自己的速度慢了一拍。

    一记双手斜扎,刀刃顺着虫甲左下的缝隙插入,久违的疼痛感炸雷一样传来。刀身卡在虫甲中,怪人分出一只手去拿火枪,蝗虫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终于冲到了这王八蛋面前。朵拉抛开已经和沥青一样滚烫粘稠的镜盾,武器,我需要武器,她自然而然地想着,脑海中最先蹦出的是培训学校课堂里的剑。锡液凝聚为双手巨剑,她握住剑柄,剑身在背后兜了一圈,将巨大的动能倾泄在天使的机器身体上。如此近的距离令天使一时无法攻击,它挪动着下体的机械腿试图拉开距离,朵拉却和牛皮糖一样死死贴着它。巨剑挥舞,火花与锡液四处泼洒,好似画家在空中尽情挥舞才华。巨剑直刺,遮挡核心的数条机械手被接连刺穿,水晶棱镜的表面除了七彩流光还多了剑尖和蜘蛛网似的裂痕。

    “光线老兄!我必须走了!你怎么还在打啊?”捂着后肩伤口的蝗虫天使逃了过来,身后还有饿狼一样的余烬,但在看清了朵拉在干什么之后他吓得直接用声带说话,“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随着一声声惊恐的卧槽,蝗虫天使的背后迅速裂开,冒着热气沾满粘液的翅膀在太阳下展开,轻轻地扇动了一下。

    嘭!海啸似的气浪将余烬和朵拉直接掀飞,蝗虫天使一飞冲天。

    “搞什么啊,他人呢?飞走了?”朵拉仰头看向变成天空中小黑点的蝗虫天使,一秒不到连小黑点都消失在地平线上。一个天使跑了,另一个天使被自己重伤了,今天虽然差点丢了命但也还行吧,她欣慰地想着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咝地一声收回了烫伤的手。

    锡甲和自己分离了,上半身的自己成了一左一右两节,一边是空洞的锡甲和内部盛装的部分锡液,一边是自己没有任何保护的血肉之躯,刚刚她就是用自己的肉体手接触了滚烫的地面。下半身没有分开但情况更严重,两条腿融合在一起好似鱼尾,她试着分开却已经无法区分锡液和血肉的区别了。

    滴着污泥的手臂把她一把拉起,耳边都是向后退去的风声,她看清了被自己刺中的天使,破碎的棱镜如恒星般在中心闪耀,机械结构如星环和行星般在它四周旋转。光芒闪耀,四周的废墟随之扭曲,太阳暴晒下的冰激凌,太阳照耀下分芽的小麦,光之中一切都在变形。

    余烬抱着她逃出了光的影响范围,他的两腿完全被污泥沾满保证了移动力,上半身为了保护朵拉完全暴露在扭曲之光下。他成了个鸡毛毽子,上面三根羽毛分别是扎甲,污泥团,肉体,融合的扭曲现象也降临在羽毛上,余烬的下巴和胸口粘黏在一起,鼻孔流到嘴唇上,耳朵同倒塌的劣质陶艺品一样缩成一团。余烬拔出刀直接插入自己畸形的肉体。

    “朵拉,帮我一下。”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割下了自己一个眼球。朵拉差点被他的动作惊叫出声,但想想最近她遇见的事,这种小事反而不足为奇。朵拉试着凝集出军刀,帮他把变形错位的器官割下放回原处,再抹一把污泥就好了。另外两根羽毛也要和穿衣服一样套回去,下半身两条腿则要抛光一样削去表面的扭曲部分。

    朵拉自己的锡甲也穿了回去,远处的警察局完全成了一片混沌。“这只天使有让物体分离和组合的能力,想对付它必须要有保持现状不变的能力。”余烬沙哑地分析道,然后才关心朵拉的健康问题,“你感觉如何?还有那种幻觉吗?”

    “我感觉还行,就是和他们打身上哪都疼……倒是你,你没事吧,你的脑袋居然长回来了,怎么办到的?”朵拉抱着他戴着扎甲头盔的脑袋左看右看,这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质地物质,编扎的皮绳有股腥味,烟雾和污泥是无味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哪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

    显然余烬在撒谎,心力作战计划以人心中最重要的记忆为能源。朵拉也是,如果不是一遍遍撕开自己心中的伤疤她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盔甲武器,但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东西,她也没有告诉三人自己的故事。

    “我去对付他,你去照料江心竹和辛普森,还有呼叫支援。”余烬再度握紧了自己的刀和枪,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