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明明可以选择逃避，为什么要过来受罪！

    这一刻，陈河的内心无比后悔，他后悔觉醒异术，后悔进入术师学院，后悔参与这场决斗。

    多么可笑啊，哪怕自己已经做过多次预演，仍然在对方手中过不了几招，现实就像是一个调皮的熊孩子，每当自己觉得可以拿捏的时候就会被他耍的团团转。

    “怎么，不跪？虽然在这上面我确实不能废了你，不过你猜我这一掌打下去，几天之后你的内脏会不会突然爆掉？”张涛伸出自己的手掌在陈河面前晃了晃。

    陈河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尊严和实力，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

    他知道张涛不是危言耸听，一旦自己内脏碎裂，就算能救回来估计也是一个废人了。

    不行！自己还没有见到莫离，自己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最重要的，自己还没有战胜眼前之人！

    陈河咬紧牙关，此刻脸上流下的已经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

    总有一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碰！”

    陈河双膝触地，低垂着头颅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没有，贱民永远不可能逾越那道天堑！”张涛甚至没有回头看跪在地上的陈河，直接收起身子转身走下了擂台。

    陈河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原来这里不是新世界，而是披着羊皮的又一个地狱。

    众人散去，留在训练场的零星几人谁也没有要扶陈河起来的意思。

    就在陈河双腿快要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林默匆匆赶来。

    “你小子，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以为自己是谁？”林默一边责备，一边扶起跪在地上的陈河。

    陈河默不作声，就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林默自然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既没有安慰陈河，也没有继续责备陈河的莽撞，而是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湖泊旁。

    两人随便找了个双人椅坐了下来，林默遥望着前方，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术师界排外，又源源不断地接受普通人吗？”林默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河依旧沉默。

    “当然，其中一点是人手不够，这毋庸置疑。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术师界有五位顶尖术师，其中一位是一路从普通人披荆斩棘上去的。当年高层曾经想要彻底垄断术师界，是他一人独自闯入会议，扬言如果这个决议下达，他就尽他所能屠戮高层。虽说那五位顶尖术师里有四位是术师界中常青树家族的后代，但是高层也知道如果真的大打出手，异形和我们之间的平衡就会彻底打破，所以只能取消这次决议永不再议。”林默一口气说完了一个故事。

    陈河有些疑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默起身走到护栏边，将石子努力朝着远处丢去。

    “和你确实没什么关系，毕竟那个人的做法治标不治本，改变不了术师界的现状，或者说，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林默继续诉说。

    陈河抬头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也遭受过歧视？”

    林默回过身坐回椅子上，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那几年家族子弟对普通学员的歧视比现在大的多，那个时候无论术师学院还是术师界，如果一个家族子弟杀死了一个普通学员，只需要两百万的抚恤金就能摆平。”

    陈河大概懂了，林默是在告诉他，比起现在，那时候普通学员是没有尊严的，他们的第一要务是活着。

    “现如今的决斗之所以不允许杀人和废人，就是那个人凭借一己之力颁布的，也是因为他的存在，家族子弟们才有所收敛。”林默继续说道。

    陈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天他差一点就被废掉，如果被废，自己这些年努力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有些时候，尊严不是一个人首要考虑的事情。

    “我明白了，谢谢你，林默。”陈河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

    林默摆了摆手，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陈河笑了笑，他想起了莫离曾经和自己的一段对话。

    “陈河，如果你有能力了，你会帮助别人吗？”

    “诶，你怎么这么问，有心事？”

    “当然不是，你先回答我，快点儿！”

    “嗯…应该会吧，我不想让别人遭受苦难。”

    “那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关心也算帮助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毕竟竟然微不足道的话，当事人应该也察觉不到吧。”

    ……

    现在的陈河对当初不太清楚的事情有了答案，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关心，只是相对而言，对于一个正在遭受苦难的人来说，这种关心就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升起的篝火一般，虽然无法照亮黑暗，但也给了人寻找篝火的希望。

    是啊，自己已经遭受了苦难，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再走一遍？

    自己丢掉了尊严，难不成还要丢掉作为人的最后的一点希望吗？

    这天，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京都的夏天很干燥，这种干燥热是独属于北方的气候特征，即使是到了晚上，还是能感受到白天残留的温度。

    作为整个华夏的中心，京都的夜晚自然也是热闹万分，虽说大街上不太容易看到夜市，但是在那些小巷子胡同口里，还是能够看到卖力吆喝的摊贩的。

    不过要说京都夜晚最出名的景点，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既不是酒吧也不是KTV，反而是一处被称为“吓破胆”的偌大凶宅。

    据说这座凶宅曾经真的吓破了前来探险的年轻人的胆，因此是名副其实的“吓破胆”。

    凶宅本身不大，但是因为地处老城区，四周又早已废弃，所以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在这里无论是“释放天性”，还是“寻求刺激”，都是一个上上之选。

    毕竟，估计也不会有情侣尝试在凶宅边找乐子。

    至于凶宅的来历，据说当年这里住着一家五口，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说是破产，有说是追债，总之全家五个人在同一天集体上吊自杀了。

    在他们死后，这个凶宅又转手了很多次，但是几乎无一例外，住进来的人在半年内都会上吊自杀。所以也就逐渐变成了京都小有名气的凶宅，最后甚至让周围十多户人家集体搬离，并且绝口不提凶宅的任何情况。

    随着老城区改造翻新，拆除这里自然也提上了日程，只是后来因为出了几起事故死了几个人不得不放弃凶宅附近的拆除工作，选择绕路而行。

    于是乎，本就小有名气的凶宅名声大噪，甚至成了来京都必须游玩的一个项目景点。

    说来也奇怪，自从来的人多了以后，这里反倒是不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所以这里逐渐变成了一些情侣和学生探险的地方。

    “晓艺，我们都这么靠近中心了，除了比外面凉快一点，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啊。”

    凶宅范围内，两名大学生打扮的女孩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嘘！我估计只有进入那栋房子里面才能发现点什么。”那个被叫作晓艺的双马尾女孩双手叉腰说道。

    “啊？可是…可是我妈跟我说在这里绝对不能进那栋房子。”一旁的女孩有些犹豫。

    晓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这么多人来，总有几个进去过得人，不也没见到他们说什么吗。再说了，我们要相信科学，鬼怪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

    女孩还是有些犹豫，但是见到晓艺已经向前摸索，又看着周围逐渐黑下来的天，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跟上去。

    或许真的没有这么邪乎？

    “吱…吱！”

    凶宅门前，晓艺二人被突如其来的老鼠声吓了一大跳。

    “晓…晓艺，要不还是算了吧，今天这么晚了，我们白天来不好吗？”女孩更害怕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晓艺其实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说道：“就是要晚上来才有意思嘛！”

    说完，就准备推开凶宅大门。

    然而等晓艺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本来近在眼前的凶宅大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墓地。

    晓艺心中一惊，手电筒都差点掉了下来，赶忙退了几步，想要回头拉着闺蜜的手逃跑。然而，等她一回头，直接被身后之人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身后哪里还有自己的闺蜜，分明是一个正歪头看着自己的长发女人！

    晓艺被吓坏了，连忙用双脚在地上挪动，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呼！晓艺，别害怕。呼！晓艺，别害怕，都是假的！”

    晓艺不断的深呼吸，在心中不断默念着。

    不知道是起效果了还是如何，原本的墓地和女人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晓艺也还站在凶宅门前。

    “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晓艺拍了拍自己发育较好的胸脯，赶忙准备拉着闺蜜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