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生来就是个怪物。

    在我六岁那年，晚智的我第一次能够记下周围的人和事，我的养母，或者说孤儿院的护工，都喜欢称呼我“那个奇怪的孩子”，以至于一直到八岁的时候，我都以为我的名字叫“那个奇怪的孩子”。

    后来，从我能够分辨善恶是非开始，我渐渐发现我和周围的人都合不来，在他们眼里我好像总能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拆掉孤儿院里其他孩子的自行车然后坐在那儿发呆，又比如护工让我们画一幅阖家团圆的画时我却在那里演算。诸如此类，似乎在他们的眼里，忤逆他们就是奇怪的行为，大家必须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印象当中火药味最浓的一次是我十二岁那年，那时候有两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正在下围棋，而我则在一旁静静观摩。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能大家都会相安无事，但是其中一个孩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等到护工来的时候只看见两个满脸慌张的孩子和一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那护工先是找了救护车，然后又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你个倒霉催的，你在哪儿总是会发生点什么。”护工直截了当的对这次事件下了定论。

    当时的我很难理解，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要怪罪到我头上呢？就好像让他肚子疼的不是病痛，而是我造成的一样。于是我第一次跟护工吵了起来，只是年幼的我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它骂人的能力和它嫁祸的能力一样得心应手。

    但我还是记住了一个关键词。

    倒霉催的。

    后来的我才明白，其实他们不在乎是谁来做这个“倒霉催的”，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在出事的时候背锅就是了。

    好巧不巧，孤儿院内最不受待见的我就成了这个“光荣的背锅侠”。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虽然我看不到云芊芊的眼神，但我能明显看到她的双眼从一开始的关心变成了漠视。

    她甚至没有和我说些安慰的话就转身离开了，留我和林默两个人在房间内。

    “啊哈，我可不会安慰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明天你依然要去上理论课。”林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

    我没有任何表示，对我来说这个课上不上还有什么区别呢？

    林默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起身打开落地窗说道：“没有异术而已，你不一样的可以使用异能量，你应该知道灵器就是吸收了很多年异能量以后才有的各种能力吧，那你何不把自己的异能量附着在某些武器上面，虽说这样一来你的上限几乎决定了，但是总比呆在这里混吃等死好吧。”

    这话让我原本黯淡下来的目光又燃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但竟然林默提到了这个方法，那肯定是有所了解的。

    看来他偶尔还是靠谱的！

    “咳咳，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只是我觉得理论上可行的方法，你这毕竟是特例，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种方法我估计最高的上限也就是B级。”林默被陈河“真挚”的眼神看的瘆得慌，赶紧补充了一段话。

    听到这里，陈河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特例，说好听点叫特例，说难听点叫实验，也就是小白鼠。

    如果自己只能止步在B级，又何谈去守护其他人呢？毕竟林默说过异形中A级虽然不是一抓一大把，但也并不稀少。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又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行了，竟然你没什么大事儿我就出任务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林默也知道陈河需要时间缓缓，所以没有多做停留。

    林默走后，陈河又闭上了双眼，莫离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陈河，人这辈子总是会遇到各种磕磕绊绊，我只希望在你迷茫失落的时候能想起我，能想起我在你的背后给你加油！”

    醒来后，陈河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而自己的正对面，莫离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莫离？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是哪里？”陈河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起身向着莫离走去。

    莫离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瘆人的眼神望着陈河。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陈河有些惊慌，他从没有看到莫离这样。

    “这是不对的。”莫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口说道。

    “不对？什么不对”陈河有些疑惑。

    然而，下一秒莫离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一个人首鸟身的鸟人模样，陈河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当然不对，但是你这样是永远也找不到正确答案的。”鸟人开口就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但陈河还是能体会到它话中的些许失望。

    “你是谁？你到底再说什么？莫离呢？”陈河感觉心口莫名开始刺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离自己的心脏一样。

    “你是…，她是…，答案在…飘雪的日子，我在…树上等着你。”

    随着疼痛的加剧，眼前的鸟人也开始不停地在莫离和它之间切换，陈河的脑海开始出现巨大的回声，就像是近距离听着新年钟声敲响一样断断续续。

    陈河瞬间惊醒了过来。

    没有密不透风的房间，没有莫离，更没有鸟人，自己依然躺在卧室床上，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可是人怎么会梦到超出认知之外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不对？答案又是什么？鸟人是谁？

    陈河现在有点乱，只能连续的深呼吸来放缓心跳。

    等等！如果刚刚的是梦，为什么我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而且…似乎有一种剥离感，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只是陈河实在想不明白少了什么，只好打开落地窗，由于术师学院把季节设定在春季，所以现在天空中能看到很多地球上看不到的星星，寂静的夜空繁星给了陈河一丝慰藉。

    咦？自己下午的时候还虚弱的不得了，怎么现在又好了？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陈河的脑袋里，他总觉得之前梦里那个鸟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只是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

    陈河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进入术师学院以后会大放异彩，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个英雄。

    谁的童年没有英雄梦？可这些梦想总会在你长大的某一天用现实告诉你—不可能。

    一直到早上，陈河都没有任何睡意，所以今天陈河早早的就来到了课堂上，他到的时候只有玄妙一个人坐在那儿，似乎是在打坐。

    可能是因为昨天陈河的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所以玄妙在陈河进屋的时候就开始一直打量着他。

    “道友似乎出了点问题。”玄妙主动搭话。

    陈河白了玄妙一眼，可不是嘛，何止是出问题，自己简直已经成了术师学院最靓的仔。

    “道友对‘空’有何见解？”玄妙像是没有看到陈河的表情，继续追问。

    陈河皱了皱眉，虽说二人是同班同学，但似乎玄妙问的东西有点越界了。

    “呵呵，道友不必紧张，我师傅说，有和无其实是同一种概念，对于术师来说，无反而胜于有。”玄妙又继续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叫无胜于有？陈河没有异术不能学习术式，难不成会比能学习术式的人还要强？

    只是等陈河开口询问意思的时候，玄妙又闭上了嘴巴。

    真是奇怪的道士。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课堂成员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只是大部分人看陈河的眼神都有一丝轻蔑的感觉。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分别是异形和异术基础。这部分比较简单，几乎全是已经证实的理论上的东西，所以我准备今天的课一气呵成。”拿着戒尺的余欣悦敲了敲黑板，有意无意的扫了陈河两眼。

    “首先先说异形的来源，根据现有情报证实，异形是来自不同位面的不同种类生物的总称，它们可能是人形，可能是兽形，更有甚者是灵魂形态。它们和人类一样，天生就自带异术，并且它们不需要觉醒，也就是说它们生来全都是术师。”

    “由于近些年两个位面之间的裂缝开始变得不稳定，原来只能允许B级以下异形进入的裂缝现在已经可以让S级以下的异形进入了，这就导致我们术师学院的人手严重不足。但是我们也发现，全球的术师人数也在不断上涨，甚至超过了近百年诞生术师的总和，所以我们猜测，人类术师的诞生很可能跟那个位面有关。”

    “大家都知道，异形来地球的目的是为了奴役我们，但是不止于此，异形来到地球还是为了寻找某样物品，我们暂时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物。”

    “另外，已经有一部分低级异形混入了地球，由于它们等级不高，所以除了人形异形以外几乎都呆在不为人知的深山老林亦或是深海洋流处。说到这儿，我想大家脑海里应该应该能猜到地球历史上发生的许多非自然现象的答案了。没错，几乎都是异形所为。”

    这时，张涛突然举起手，不等余欣悦同意就开始发言：“老师，既然你说异形天生觉醒异术，那么我想请问，一个没有异术的人怎么和他们战斗呢？”

    说完，他竟然还指了指我的位置。

    真是他妈的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