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校董会似乎不是很信任楚子航，”施耐德看了看腕表，“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

    “听我的施耐德，我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保全这座城市，”曼施坦因捂住自己的脸，他刚刚看完施耐德给他的楚子航和塔尔菈两人真实的行动记录，“或许我们可以叫停这次行动，哪怕让零和路明非去执行呢？”

    “没时间了，”施耐德轻声回答，“校董会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不会听我们的解释。”

    “你要放心，他们两个被我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这样他们会同时认为对方会使用暴力。”施耐德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老友，“这样，他们就都不会率先使用暴力！”他掷地有声的给出结论。

    “的确，这里没有他们共同执行任务的记录，”曼施坦因翻看着资料，“但是我与你的看法正好相反：他们会比赛谁更先使用暴力。”

    ···

    夏弥起身离开，她已经取走了有关自己身世的那些胶片，剩下的就是等待卡塞尔的专员到来了。

    也许她得先把这身装束换掉，因为一种强烈的预感临近了她，似乎自己就要干出什么绝对会后悔的事情……这令她想起自己还是阿提拉的时候的某一天。

    她把脸上的油彩、红白条纹上衣、黄色马甲、假发和红鼻头扯了下来，露出底下纯黑色的作战服，把那些垃圾裹在胶片的外面，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只是一个转身，她蹲在了21层的角落，抱着膝盖等待着。

    闲极无聊，她拿出那支针剂放在眼前细看，五彩斑斓的液体一动不动，但是其中映着的光彩不断的流淌着，像是它拥有生命一般。

    她突然感觉小丑装又回到了她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回来了：直觉告诉她这管药剂有问题，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夏弥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理性，她把药剂收了起来，闭着眼睛等待着那一刻降临。

    ···

    18：55，行动开启。

    楼顶天台，楚子航站在瓢泼大雨中，抱着“鲜花快递”的纸盒。润德大厦一共四十六层，楼高210米，站在天台边缘看下去，一切都那么渺小，让人觉得自己远离了整个世界。

    孤独，高旷。

    楚子航放任身体倾斜，直坠下去！

    完全的失重状态中，楚子航伸手从纸盒中拔出了刀，鲜花碎片飞散，御神刀·村雨切割空气发出尖啸。

    他要直接从21层入侵，零已经潜入底层控制室启动了悬桥，那个猎人有两间办公室，一个在21楼一个在顶楼，塔尔菈负责顶楼那个，他则负责扫荡这一层。

    21楼有太多普通人，只有他能在不暴露言灵的情况下解决这一层……这是校方的说法，但是他觉得其实不太准确。

    地下停车场里Panamera已经发动，零正坐在驾驶座上，封锁了停车场入口之后，车流被堵塞在西边的道路上，那里亮着一片红灯，东侧的道路已经被清空，楚子航和塔尔菈只要回到地面，立刻可以乘车离开。

    时间绝对在控制范围内，计划完美无缺，环环相扣。

    除非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

    唐威蜷缩在厚重的黄花梨办公桌下面，背靠着厚实的背板，脑子里面回荡着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他不敢出声，空调停运，电路中断，整栋大楼都瘫痪了。唐威被困死在这间办公室里了，原本有一部必须刷贵宾卡才能乘坐的电梯直通这间办公室，但现在无论唐威怎么刷，电梯都没反应。

    没有入侵的迹象，只不过是似乎在一个瞬间这座大楼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死寂之地，办公室一片漆黑，消防装置发疯似的喷水，整栋楼外面下雨里面也下雨。

    现在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于是给警察和老爹都打了电话，现在反而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抹掉了眼泪，准备爬出来坦坦荡荡的迎接警察……或者来找他麻烦的人。

    他从桌肚里爬出来，把办公室的门锁扣死，把桌子推过去抵住，感觉自己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堡垒里了，略略松了口气。

    他一扭头，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漆黑的人影贴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瓢泼大雨打在窗外的人身上，他用手上的某种钩子状结构挂在玻璃上，显然她是爬上来的！什么人能在几分钟里爬上200米高的摩天大楼？

    唐威尖叫一声，扑向墙上挂着的弩弓。那是从美国带回来的，说是说用来射鱼，其实是件凶器。这种滑轮弩的箭可以射穿三米的水洞穿大鱼，在空气里则能轻松地射穿铁皮。唐威用尽全力扳弦，他已经顾不上人命不人命了，那家伙只看剪影就让人心胆俱丧！唐威希望顶层坚固的双层强化玻璃能挡黑影一下，他还需要几秒钟。

    但是那黑影像是水漫过纱布一样缓缓的穿过了玻璃！她进来之后唐威才发现那玻璃被整齐的切割出一个人形，黑影轻轻一推，被切下来的那一块玻璃缓缓倒地。

    黑影走近了办公室，这时唐威才能借着一旁电脑桌面的亮光看清她的长相……居然是个长相姣好的黑发美女，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一定会上去搭讪的。

    对方缓缓张开她的嘴，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她完整而清晰的说完了一段话……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唐威心想，作为遗言么？

    唐威终于上好了弦，抬手就射，同时竭力瞪大眼睛。他的双瞳燃烧，仿佛蜥蜴或是蛇的眼睛，又像是金色的汽灯。这是唐威最大的秘密，他能吃猎人这碗饭，全靠这双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时，他的瞳孔就会变色，迄今为止一切邪性的东西在这双金色的瞳孔前都会落荒而逃。

    弩箭在他的视角里缓慢的离弦，唐威不禁又一次回想起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那语言并非唐威听过的任何语言……可是他居然感觉他听懂了，她说的是——

    “此地禁止飞行。”

    中二病么？但是世界又荒谬的听从了她的旨意，弩箭飞速扭头向下，极速扎入地面，箭尾左右摆动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少女的眼中带着嘲弄，她眨眼，十倍于唐威的金色瞳光爆射，火光也为之黯淡。赤红与金黄的光亮像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唐威的目光强行推了回来！

    唐威不由自主的跪下，再不敢面对那双眼睛。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塔尔菈笑嘻嘻的哈腰，挥舞着已经龙化的爪子，她就是用这对爪子爬上了楼顶，“它在哪里？”

    她的耳机进水了所以没法用……好像上次用过这个借口了？算了反正已经违反命令了，干脆也就不再掩饰了吧？

    从前长时间的囚禁和霸凌让这头龙产生了严重扭曲的价值观，那种东西不属于龙也不属于人。

    红光照亮了她狰狞的脸，面骨在额角和两颊锋利地凸出。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感到自己真正的活着……或许还有在和零在一起的时候。

    唐威的笔记本电脑闪屏，一个简笔画的小人脸出现在了上面，它的头上出现了小小的气泡：“下楼支援，立刻。”

    是零发来的讯息，塔尔菈撇了撇嘴，转过身：“我的时间有限，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