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疯狂
台风过境,这对于一座滨海城市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人们高高兴兴的在家享受意外的假期。
但是对于赫尔佐格一行人来说,这座城市未免也太空旷了,街道上没有车辆,高楼里没有灯光,整座城市里只有一排排路灯在暴雨中寂寞的闪烁。
这里是死人之国尼伯龙根,这里的一切都是死的,没有白天与黑夜。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些楼房和道路都是由一层层的死侍堆砌起来的,那就是奥丁无穷无尽的军队。
它们都还在睡着,因为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尼伯龙根的入口为我们敞开了。”赫尔佐格仰头看向这座影子城市的最上端,那里看起来空落落的,因为她知道奥丁如果回来一定会站在那里,等待投出他的昆古尼尔,那柄带有骇人特效的长枪,但是他不在。
赫尔佐格的龙侍们降落在城市的各处,它们的四肢和翼长而锋利的末端深深的没入墙壁和地面,无数的死侍在睡梦中死去,凶手们狞笑着拔出那些利爪,巨大的身体像幽灵一样轻盈的升起,黑色的血像是喷泉一样射出。
它们疯狂了,本就是以杀戮为乐的生物,如今怎能不欣喜若狂?空气中弥漫着婴儿的哭声,那声音中带着狂喜和愈发浓郁的血腥味。
赫尔佐格带着绘梨衣和源稚女来到了奥丁曾经呆着的地方,也就是最高的建筑的顶端。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平台,地上有八个深深的马蹄印,旁边有一个小一点的印记,可能是长枪的尾部留下的。这里同时也是城市里极少数的砖石建筑之一。
载着他们上来的死侍没有丝毫停留就飞落下去,加入下方那群龙的欢宴,也许在它们眼里这就是满汉全席了。
赫尔佐格走到平台的边缘,在这里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几乎整个城市,这可能就是奥丁平日看到的景象,只不过现在所有裸露的表面都喷溅上了黑色的血液,就像是地狱折射在了表层的世界。
“源稚女留在这里,记得装出一副幕后大BOSS的样子吸引一下仇恨......保重。”赫尔佐格回头说,她叫来了几个龙侍叼来成堆的尸体,简单装饰了一下平台。
赫尔佐格在楼顶的边缘发现了一个升降梯,被灰尘掩埋,似乎很久都没用了。她回头想叫上绘梨衣,却看见了正在努力凹造型的源稚女,他刚刚对着某番剧学了一个看起来很怪异的站姿。
远处的城市在喧嚣的魔鬼中哀嚎,高高在上的少年摆出JOJO立俯瞰着地狱。
“我知道两个尼伯龙根的入口,一个需要血统,一个需要牌技......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的血统足够而我牌技还行,那我们简直是如履平地!”
升降梯吱吱扭扭的下降,这里的龙王一定是个懒狗,连稍微修一修轴承都做不到吗?
“你在害怕,赫尔佐格。你在害怕什么?有我在呢。”绘梨衣依偎在她的身边,黑暗遮掩了她的面孔,但是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美,抚平了赫尔佐格心中的焦虑。
“我在害怕?我没有害怕,”赫尔佐格的瞳孔里突然爆发出金色的流光,手指化作利爪,“我只是很疑惑......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叫我!”
利爪撕开空气,升降台上只余一人,龙形的身影沉默着独自站立,她们两人不知不觉的被一个未知的言灵分开了。
赫尔佐格突然爆发出一阵比怒骂更令人畏惧的大笑,她感到自己犹如置身在梦中,只觉得两只脚仿佛生了根,太阳穴的血管里胀满了滚烫的体液,像是要把脆弱的脑壳掀起来一般。
她的言灵无声发动,经过进化的“影武者”连无生命的物质也能控制,升降台像是被流星击中的尘埃一样坠落!
赫尔佐格疯了,她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就想用脆弱的本体面对躲藏在黑暗深处的龙王,但是现在她不怕龙王也不怕死亡了,赫尔佐格满脑子只有自己刚刚发下又被违反的誓言,那种没有来由的暴怒和怨毒像是烧红的铁针刺穿她的心口!
“没有人可以杀死我,没有人可以杀死你,就连生与死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我是天空与风之王,我当然飞在空中,”没有足趾的鸟儿飘在绘梨衣的面前,她们在尼伯龙根两万五千里远的上空,这里有云朵状的地面,还有一个简陋的平台,像是一个升降梯,“你的同伴却想要到地底去寻找我,何其可笑。”
绘梨衣没有回应她,而只是默默抽刀。她身后的升降梯被鲜血涂满了,一个鸟型的尸体被截成两半,干净利落的死了:那里先前是一个赫尔佐格的幻影,但是那种伪装瞒不过一个深爱对方的皇。
无名的龙王暗地心惊,她本以为她给自己挑了个好对手,但是本体脆弱的她可能甚至无法扛过眼前暴怒的皇两刀,那刀刃上凝聚着‘死亡’的意志,要命令这世间万物伏颈授首!
身为至尊至圣的龙王,有朝一日竟要被“审判”?
天空与风之王不禁感到好笑,她开始了加速,仅仅凭借肉身就达到了猛鬼众龙王先前以十倍“刹那”才能达到的急速,整个天空因为这骇人的速度而破碎着,脚下的地面也在溃散......不,是这极天之上的一切都在因为被压缩又撞碎的空气在被撕成碎片!
奥丁无言的站在高架路的尽头。
他的城市正在熊熊燃烧,很眼熟的一群龙形死侍闯进了这里,很自来熟的杀死了近乎一半的本地人,还放了一把火。
婴儿哭声一样的叫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黑血的腥味和肉体被烧焦的味道漂浮在街道的表面,巨大的龙翼在火焰中留下阴影,血统、速度和体型被碾压的一方被无情的屠杀。
远处,自己建起的王座上,头骨被整齐的摆放成京观,像是士兵给自己的君主炫耀战果。而黑发的少年盘腿坐在京观的下端,在楼房边缘看着这一切。
恍惚间,奥丁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那绵延了数千年的噩梦中。
他仰头展翼,胯下的骏马分崩离析,龙吟声高旷、狂暴而凄厉,无数的龙侍惊恐的从天空降落伏于地面,那是龙王之威!
‘奥丁’不再伪装他自己,既然还没有完成进化那么何必要以这人形的躯体面见世人?他的躯体一千倍的膨胀,无数的死侍挣扎着将自己的血肉塞入那巨大的空腔,与自己侍奉的龙王融为一体!
他现在比最高的大楼还要高,龙翼鼓动,可能比源稚生脚下那栋大楼还要重的他飞起来了!他的独眼威严的俯视。
源稚女呆滞的拿着据赫尔佐格说能命令死侍的一个游戏手柄,现在那些刚刚还是所向披靡的龙侍正在狼狈逃窜,就像几千万条沙丁鱼跳出你手里的罐头。
那是无可奈何的溃逃,即使是历史上有名的屠龙英雄也有半数在真正的古龙面前心脏爆裂而亡,更何况那些本就对血统召唤敏感的死侍?
“没办法了,”源稚女抽出那个有他小臂长的针管,“长一点鳞片的话,受伤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赫尔佐格给他讲了那个副作用,他当时的想法是:还有这种好事?就算能打过也得来一针......但是现在看来主要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了吱吱扭扭的声音,那是升降台!
源稚女惊恐的转头,他的进化还没完成,难道龙王如此下作,要偷我的背身?
升降台弹射到顶,那是赫尔佐格!她的黄金瞳燃烧的生机勃勃,狰狞的鳞片和骨刺遍布她全身,手中攥着一把漆黑的刺刀,上面穿着一颗硕大的眼球!
“杂种!你把我的绘梨衣弄到哪里去了!”她暴怒的呵斥眼前的龙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如今大变样的奥丁的。
赫尔佐格拿手沾了点正在进化的源稚女被自己的鳞片割出的血,抹到刀柄上,刹那间,那刺刀仿佛活了一样跳动,每跳一次眼球就干瘪一分,奥丁痛苦的捂住眼眶,源稚女竟然从那张爬行类的脸庞上看出了绝望!
眼球完全收缩了,紧紧的覆盖刀身,就像是刀鞘一样。
龙重重的倒地,他仿佛因为痛苦而痉挛,但是龙怎会因为受伤而屈服?他刚刚是死了一次,而不是受伤!不完美的发育让他元气大伤,而他的命匣就在他的眼前被吸干了!
赫尔佐格狞笑着拔开“刀鞘”,从楼顶一跃而下!
她没有坠落,她被风托住了。她的身后是巨大的骨翼还有去而复返的龙侍,她手里的刺刀跳动着渴望饮血,金色的瞳孔里闪动着疯狂的光。她狂笑着指着下方的巨龙,于是她忠诚的军队从她身侧滑落!
银色的头发在血与火中狂舞,身上光滑的鳞片倒映着血光,疯狂的女神带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