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松就能开始的圣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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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王之旅途

    站在蟹守大楼外,雷哲神父那原本无比挺拔的身体在这一刻却显得有些萎靡,男人的眼眶周围被黑眼圈覆盖,显得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的神态都和刚刚来到蟹守市时不同。

    黑服从那一天宣告了他作为监督者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圣杯战争的事情,所有的交涉和为隐秘而做的准备全是由他一个人处理的。

    说实话这些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过于繁琐和复杂,要和人进行交流也异常耗费心神。最主要的是,他不能以圣杯战争的名义去交涉,他只能以黑服下属的身份,去一个个沟通,才能让他们答应他的要求。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比以前更艰难的磨练。但也多亏了这些磨练,他的身体虽然瘦削了不少,却变得比以前臃肿的身躯更加精悍,那是比以前的姿态,更加浓缩的模样。

    他抬起头凝视了一会儿顶端的那个位置之后,便走入了楼内。

    这一次不再有人突然出来询问他的意图,甚至有人会特意给他让路,让他能更快地到达他要去的位置上。

    畅通无阻地走入了电梯之中,雷哲顺着电梯的运转一路向上,并在电梯大门打开后径直走向了那间办公室。

    一走入其中,雷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坐在文件之中,微笑地正在处理工作的黑服。

    哪怕是无人在旁边,她的脸上也挂着那种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而看着这样的她,雷哲沉声道:“黑服市长,我就直接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最后一位御主放出来?”

    “我把御主放出来,此话从何谈起?御主的选择是圣杯决定的,并非是我,不是吗?”黑服从文件里抬起头,笑容不改,“当最后一位御主出现的时候,您作为监督者,自然会知晓。”

    “不是你决定的?黑服,主不会宽恕满口虚言之人!我已经见过之前的六位御主了,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你的身影存在。是你亲手挑选了这些御主,你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最后一位御主到底是谁?”雷哲走到办公桌之前,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黑服的双眸,“只有七位御主都召唤出从者,圣杯战争才算是正式开始。你迟迟不让最后一位御主现世,不断推迟圣杯战争的时间,究竟意欲何为!”

    轻咳了一声,黑服放下了手里的笔,微笑着摊开了手:“神父先生,您对我的误解太深了,这样我就必须要为我自己辩解一下了。首先,我确实是选出了很多御主候选人,这点我无从狡辩,可是我选择的御主备选人数,足足有二十人之多,我没法精确地判定到底是谁会成为御主。只有圣杯能决定最后成为御主的人,我没法影响这件事。

    “然后,是您的第二个疑问,也就是最后一位御主这件事。”

    黑服笑着,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拆出了一张照片,推到了雷哲面前。

    看着那张照片,雷哲的眉头皱的更浓了:“这是?”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他看上去年龄并不大,面带微笑,和黑服这种让人畏惧的笑容不同,他的笑更倾向于一种悠闲,那是完全放松状态下才会显露出的笑容。

    这个男人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性,整个人如同风或者云一般轻飘飘的。

    “如您所见,这就是最后一位御主,或者说,他是第一位御主。”黑服解释道。

    “第一位?”

    “没错,实际上而言,他成为御主的时间比你知道的所有御主都要早,而且他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最早召唤从者的人。”

    黑服将手撑在下巴上,微笑地看着雷哲:“神父先生,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向您保证,我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事实上,这个男人甚至不是我的御主备选之一,他是完完全全由圣杯自主选择出来的御主,没错,就像是一般的圣杯战争里的御主一样。”

    “为什么圣杯会选择他?”雷哲很清楚黑服没必要撒谎,她直接说出来的事情,绝不可能是虚言。但正因为这个,他反倒更觉得不安。

    如果在一般的圣杯战争里,这个男人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普通人。可是在这场满是诡异的蟹守市圣杯战争中,如此的普通人,反倒是最诡异的存在。

    他究竟有何特殊之处,才会被圣杯选中成为第一个御主?更别说,他直到这一刻才知晓这个御主的存在。

    用手抚摸着相片,雷哲将其调转了过来,看着相片背面写着的文字。

    “岛田夏彦,岛田侦探事务所侦探兼岛田咖啡店店主。”

    这个名字并不出名,他并没有听闻过任何和它有关的信息。盯了一会这个相片,雷哲抬起头,后知后觉般地问道:“但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不知晓他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是御主,那我应该能察觉到他才对。可是现在,我只能感知到六位御主的存在。”

    “您有点太急躁了。不用急,接下来我就要讲后续的事情。”黑服维持着自己的坐姿,继续道,“这位岛田先生确实是普通人,但是他的从者不是。目前这一切的变异都和他召唤出的从者有关,他召唤的那位rider,是货真价实的top级从者,是位于神代的,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存在。

    “在他被召唤的时候,我就去拜访过那位从者,而他给我的答复是,在圣杯战争的其他六位从者都出现前,不要打扰他。随后,他便隐匿了自己的存在,让他和他的御主没法被任何人发现。

    “而现在,七位从者已经全部就位,您需要做的就只有以监督者的身份造访,将一切已经完成这件事告知给他。到时候,他便会告诉您他的选择。”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但……为何是我?”雷哲盯着已经重新回到工作状态开始处理文件的黑服,严肃道,“身为圣杯的制作者,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参与其中?”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神父先生,我作为蟹守市的市长,每一天都有数量超乎您想象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只是创造了圣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参与其中。”

    黑服说着,用手指点了点雷哲:“您才是监督者,在圣杯战争之中,监督者才是决定一切的人,所有御主都需要与您见面,互相确认才行。因此,最后一个御主也自然得由您去拜访才对。而我需要做的,就只有坐在这里处理我的政务,等待圣杯战争的正式上演。

    “更何况,我不是已经把能帮助你的各种部门,都全权交托给你了吗?”

    “我知道您一直对我心生芥蒂,怀疑我的动机,但请您放心,我真的,只是蟹守市普通的市长而已。”说完这些,黑服对着雷哲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便埋头继续开始了文书的处理工作。

    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位女性,雷哲拿起了那张照片,转身便走。

    “那我希望黑服市长你,能说到做到。”

    这便是离去的神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黑服没有做任何回复,她就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远。

    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黑服在看到男人走进电梯之后,便再度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射到了那些文件之中,那副姿态,简直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对工作尽心尽责的人。

    下了楼的雷哲并没有开车或搭车,他的选择依旧是徒步前进,以他的双腿肉身,径直地走向那张照片上记录的地址。

    虽说只靠双腿,可男人的速度并不慢,他久经锻炼的身体哪怕只是走路,也能迈出很远的步伐。

    而在花费了不少时间后,他也终于是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岛田侦探事务所。

    那是一栋两层的复式楼,第一层被改造成了咖啡厅,咖啡厅外表的装潢风格非常英伦式,和周围的街道还有都市不同,颇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味道。而第二层应该就是那个侦探事务所,二层的玻璃窗户上还特地用黄色的胶带黏贴出了事务所的名字。

    拿出照片对比了一下,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雷哲便做足了警戒,径直走入了咖啡厅之中。

    虽然黑服说了那位御主是一个普通人,可是能让他这么久都察觉不到真相,便证明了那位御主并没有那么普通,再加上他的从者是连黑服都忌惮的存在,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刚推开门,浓郁的咖啡香气便朝他扑面而来,那种因为研磨咖啡豆而分泌出来的特殊芳香,让雷哲的喉头都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雷哲本身就是一个经常喝咖啡的人,在他苦修的时刻,一杯咖啡能让他的精神,意识以及肉体都重新苏醒。上到职业咖啡师一杯上百元的咖啡,下到商店里的速溶咖啡,他都喝过,也因此,他个人对咖啡的鉴赏能力非常高。而光是闻到店里的芳香味道,他都能判断出来,这个咖啡师的技术很好。

    “欢迎光临……啊。”而在这份香气之中向雷哲走来的,便是他的目标,岛田夏彦。

    男人穿着围裙,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他一见到雷哲就呆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雷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局促,双手放在围裙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终于等到你了,雷哲先生。啊,你先请坐,店里没什么人,你想坐哪都行。”

    岛田夏彦说话的语速也慢悠悠的,听起来非常闲适。

    “等等,你认识我?”雷哲抬起手制止了岛田夏彦后续的动作,有些疑惑。

    他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为何会以一种早已知晓他的语气和他对话?

    岛田夏彦点了点头,随后递过来一张菜单:“陛下和我提过你,说你迟早有一天会找过来,还说他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招待你。啊……不好意思,让你站着,你肯定累了吧,请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另外请你看一下菜单,只要是上面有的我都可以做,当然,你如果有特殊的定制想法,也可以和我说,我会尝试着做做看。”

    陛下……雷哲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能被人用“陛下”称呼的从者,毫无疑问是有着帝位之人,也就是说,岛田夏彦的从者是一位皇帝。而根据黑服的说法,那位从者来自于神代。不管其真名为何,只要和神代还有帝王这几个关键词搭上边,那就是危险度极高的从者。

    甚至可以说,那是单靠一人便可以在一夜之间结束圣杯战争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在他知道那位从者之前,那位从者就已经知晓了他的信息和存在。

    这是如何做到的?那位从者是如何能够在他都不知晓的时候,就对他了如指掌的?

    从者有很多可以隔空知晓他人的能力,倘若那位从者拥有玄之又玄的千里眼的话,这场圣杯战争在他的眼中,就真的没有任何秘密了。

    “你的从者,现在不在这?”雷哲环顾了一圈店内,确认了店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其他的神秘。

    店里的其他客人都是很普通的人,基本都在一边喝咖啡一边做自己的事情,看样子应该都是附近的居民。

    “嗯,陛下出去散心了,他基本每天都要出门,说是要体验当代生活。”岛田站在旁边解释。

    从者体验现代生活。听到这样的关键词,雷哲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如果还有这样的心思,便证明这位从者,不是那种暴戾的邪恶之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还有的聊。

    “……既然如此,能请你帮我做一杯Espresso吗?看你现在似乎不是很忙的样子,我们可以拿着咖啡坐下来好好聊聊吗?”雷哲面带温柔的笑意,将菜单递回给了岛田。

    岛田点了点头,然后像企鹅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咖啡台旁边,开始了制作。

    靠在咖啡店的椅背上,雷哲盯着岛田做咖啡时的动作,再度肯定了之前的猜测,那就是这位岛田夏彦的确很擅长做咖啡。

    他的动作很熟练,研磨咖啡豆时也很专注,从各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位很专业的咖啡师,但是,怎么说呢,这个男人似乎……没有“灵魂”。

    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实际上,雷哲是觉得这位咖啡师,有点过于平静了。人在做事的时候,总是会倾注某种目的,哪怕是发呆的时候,心底一些下意识的想法也会灌注入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里,而当人倾注全部心血做出来某件事物的时候,人们一般会称这件事物为“富有灵魂的产物”。

    但是这个男人,他在做事的时候没有任何想法,他就只是单纯地在完成一件事,没有附加任何多余的东西。

    制作咖啡的男人很快就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岛田微微低头,将咖啡放到了他的前面:“请慢用,雷哲先生。”

    “谢谢,等等,你不坐下来吗?”雷哲刚想端起咖啡杯,就看到岛田在他旁边绷紧了身体,像个木桩子一样站着,“还是坐下来聊吧。”

    “哦,好的。”岛田点头,然后才慢悠悠地坐到了他的对面,用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明明是咖啡师,自己居然不喝咖啡吗?

    “……”很诡异,雷哲看着岛田,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有某些地方出了差错。

    “那个,岛田先生,你是一个侦探?”压下不安,雷哲决定还是先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的事情。

    虽然说其实他能从黑服那得到所有的情报,但是他对于纯粹写在纸面上的信息,并不信任。

    他一直认为,只有亲眼见到,才能辨识出一个人的虚实。

    “不,其实也不是侦探什么的,我只是因为大家的建议,才建了侦探社,而且我日常的工作,更类似于万事屋,主要就是帮大家找猫找狗,修一下坏掉的灯泡什么的。”岛田挠了挠头,随后才解释道,“我做过最像侦探的事,也就是帮忙找找小三什么的,蟹守市很和平,基本不会发生危害到邻里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岛田先生你是怎么被牵扯入……那个里面的。”雷哲看向岛田的右手,意有所指。

    顺着雷哲的视线,岛田看向了自己手上的令咒:“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手上就多出了这个。我本来是不打算去在意这个东西的,结果后来我不小心割伤了手,出了血,然后陛下就在光里出现了。

    “陛下和我说我被牵扯进了圣杯战争里,他说这是会夺走人性命的仪式,不过他让我不用担心,说我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岛田慢吞吞地开始了解释:“然后就如雷哲先生你所见,除了生活里多了陛下之外,我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也在做着之前应该做的事情。我不用去烦恼考虑圣杯战争的事情,只要等陛下发令就好。”

    “你也辛苦了啊,被卷入这种需要用生命去战斗的血腥仪式里,如果我能早点知道这些事情,应该会想办法帮你从圣杯战争之中脱离的。”叹了口气,雷哲抿了一口杯中苦涩的咖啡。

    的确是纯粹的黑咖,这种不带任何修饰的酸涩味,正是他的最爱。虽然滋味确实不错,可是果然,欠缺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岛田有些含糊其辞,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旁边新来的客人对着他招呼了一声,他就立马站了起来,“抱歉,雷哲先生,有其他人找,我待会再来和你聊可以吗?”

    “没事,我这边并没有那么紧急,你先处理店里的事情吧,等你下班了再继续聊也可以。”雷哲连忙摆手。

    得到了雷哲的应允,岛田略带歉意地弯了下腰,随后便往其他客人那边去了。

    双眼追随着岛田的行动,雷哲看着男人在客人之间走动那般服务的姿态,双眼往下一移,盯着自己手中杯子里咖啡的平面,若有所思。

    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就和这杯咖啡一样。

    这杯咖啡的确很浓郁,品尝起来的味道也不古怪,但是,它缺少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怎么,你也发现予一人的倡人的有趣之处了?”

    那是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他的话语里透露出一股游戏人间的味道,就好像他对一切其他的事物都只是当做玩乐,并没有把任何事物放在心上。

    而这突然传来的话语,也让雷哲的意识飞快的回到了身上,他警戒地看着自己的面前,紧盯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人。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雷哲的手紧握住椅子的把手,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

    男人的身材有些娇小,比起成年人,倒更像是一位孩童,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气息,却绝非是儿童所能拥有的。

    那是一种凌驾于一切,自认为高于一切的至尊者才会有的,统御一切的霸气。

    而与这种霸气给人的感觉不同,男人的相貌异常美丽,那是如同仙子才会有的天神般的容颜,甚至可以说是非人的美貌。男人的黑色短发披散着,并没有认真梳理,看上去非常杂乱,而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亦透露着一种玩世不恭与嘲弄。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极其现代的衣衫,无论是上半身的夹克衫还是下身的牛仔,这都是与一般的从者根本不同的装扮。

    “怎么了,面对予一人,为何不言语?”轻挑眉毛,男人翘起了二郎腿,“正在寻找予一人的,不正是你么,监督者?”

    “是的,我是监督者,您就是本次圣杯战争的rider吗?”谨慎地看着男人,雷哲小心翼翼地问道。

    危险,十足的危险,从面前的男人身上传来的,是极其恐怖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只要自己稍有不逊,就会在瞬间身首异处。

    这个人的存在,比他曾经历过的一切都还要凶险。

    “不错,正是予一人。”rider笑了起来,抬起手招了招,“倡人,过来一下。”

    “啊,陛下你回来了。”岛田注意到这里的变故,双眼一亮,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在rider的旁边恭敬地说道,“今天的玩乐能让你满意吗?”

    “不错,现世的确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予一人和她都很满意。倡人,继续去做那个名为‘咖啡’的饮品吧,规则依旧和以前一样。”rider吩咐了一下,然后便摆了一下手,“退下吧。”

    “好的,陛下。”岛田叩首,随后便退去到了咖啡台旁。

    她?

    Rider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雷哲很清晰地听到了他言语里的信息。然而rider分明是孤身一人,那他所指的她是?

    雷哲的眼睛,隐晦地看向了rider的身旁。

    而且就算不在意这件事,rider和岛田这两人相处的模式,与其说是御主和从者,倒更像是皇帝和随从,虽然在圣杯战争的历史上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岛田也未免显得太恭敬了一点,现代社会下的人,会如此敬重他人吗?

    疑问,还是很多啊……

    “监督者,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直接问出来,就像那位黑服一样。你现在如此思索,也根本得不到答案不是吗?直接询问予一人,反倒有可能让予一人赞叹你的勇气,给予你回答。”

    Rider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态,整个人瘫在座椅上,用蔑视的双眼注视着他。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您的召唤者,岛田夏彦他缺少了一些东西,对吗?”雷哲有些紧张,但此刻,他根本没有余力擦去脸上的汗水。

    “不错,你的眼睛很锐利,他的确缺少了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也就是‘欲望’。人类是被欲望驱动,怀着欲望才能行动的存在,失去欲望的人,等同于失去了灵魂。”rider看向在做咖啡的岛田,饶有兴趣,“但那个男人,他没有任何欲望,也因此,他看上去像行尸走肉一样,甚至于‘活着’这件事也并非是他的心意,而是其他人施加给他的命令,他是靠他人的命令才活到现在的人偶。”

    “怎么样,予一人给予他的称呼‘倡人’,是不是很合适?”

    倡人是那个古国过去的词语,指歌舞杂戏的艺人,在这位皇帝眼中,他的御主想来和玩乐的道具没有什么区别。

    同时,雷哲也终于明白,为何岛田看上去如此奇怪了。

    他的心是空洞的,他的灵魂里根本没有驱动他行动的动力,也因此,他做出的一切也都是浮于表面的,他是机械地重复命令,做出看似成功实则虚无的东西。

    这杯咖啡也是,它的苦味是单调的,并不是那种层层叠叠,富有层次的滋味。

    “也正是因此,予一人应允了他作为召唤者,像他这样的倡人,反倒能用来解乏,如果是过于无趣之人,予一人会在被召唤的瞬间,夺取其人的性命。毕竟予一人就算不用其他人供魔,也能存世。如何,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您是本次圣杯战争第一个被召唤出来的从者,那为何我观测不到您,也不知道您的存在?还有,您是如何知道我的?还有最后的问题是,黑服到底想做什么?”

    此外,雷哲还隐约有所怀疑,那就是这位rider,是在他来到蟹守市之前,就被召唤出来的。

    他推测这位从者,已经在这片城市里度过了不算短的时间,所以他全身上下的装扮才会如此现代化,刚刚召唤出来的从者,是不可能像他这样适应现代的,更何况,岛田也已经说过,这位rider已经很多天在城市里闲逛了。

    “那是因为,予一人身边的那位,不允许任何人窥探予一人啊,她就是如此如此善妒又如此惹人恋爱的一位。所有向予一人投射来的视线,都会被她阻拦。而你正在观测予一人这件事,也是她告诉予一人的。

    “至于黑服,她比你的想象的也许还要复杂。最开始我被召唤的时候,是她接待了我。”rider的手往虚空中轻轻一抬,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随后便又看向了他,“你还有更多想问的吧,比如说,予一人为什么如此安静地待在这个地方,而不是随意地正式开启圣杯战争,这才是你心中最迫切的疑惑吧?”

    “这……”心中最深的疑问被如此轻而易举的揭露,这件事也让雷哲有些汗流浃背。

    他本是想等话题再深入一点,再尝试询问的。现在这样被rider揭露,话题的主导权就完全到了rider手里了。

    “无需疑惑,你所想的事情几乎就写在脸上了,这样的事情予一人很简单就能看出来,毕竟你所担心的,就是予一人对现世的威胁。

    “那么,就让予一人告诉你,予一人所想的事情吧。”

    竖起了一根手指,rider轻笑道:“的确,予一人可以很轻松地结束圣杯战争。予一人大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便能找到所有从者并将他们消灭。但是,那样子的话,予一人就没法继续待在这里了,圣杯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予一人便会随圣杯一并消失。然而予一人还没体验完想体验的所有东西,所以在予一人尽兴之前,予一人会让圣杯战争继续下去。

    “你也不用担心予一人会对社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予一人很喜欢这里的布置,对摧毁这里也没有任何兴趣。”

    听到rider的话,雷哲悬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

    神代的帝王几乎都是随心所欲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只要稍有不顺心,随意出手毁灭世界都很正常,只要能确保rider不打算对蟹守市本身出手,他就可以安心下来。

    “可是,您可以向圣杯许愿,获得肉体。只要拥有肉体,不就可以留下来吗?”雷哲再度问道。

    圣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也因此,哪怕从者想要留在现代,也可以靠圣杯来实现。

    “的确,如果只有予一人的话,与一人确实可以许下这个愿望。但是那个愿望只能让予一人留存,却没法让她也跟着获得肉体,她的规格对于现世而言,还是有些太超过了。”

    又是“她”,rider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雷哲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浓郁的探知欲,这股好奇心似烈火般燃烧着,炙烤着他的灵魂。分不清具体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内回荡,那个声音在引诱着他去干不应该的事情。

    在二人交流的时候,岛田的咖啡也已经做好了,他端着咖啡,乖巧地放在了rider身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嗯,做的不错,倡人。”rider端起咖啡,轻轻闻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伴随着喉咙吞咽的动作,rider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一言难尽。

    “今天的这个咖啡,予一人果然也还是不能适应啊。”

    “抱歉,陛下,还是没能试出能让你满意的咖啡。”听到rider的话语,岛田罕见的有些失落。

    “无事,这不是你的失误,是予一人下令让你每日替予一人做出一种予一人没品尝过的咖啡的,这亦是一种体验,予一人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虽然面色微妙,但rider还是喝着那杯咖啡,“予一人还有些事情要与这位监督者讨论,你下去吧。”

    “是,我明白了。”岛田点头,再度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看着没有中断品咖啡的rider,雷哲有些迷惑:“为什么您不喜欢这种款式,却还在继续喝?”

    “在真正品尝之前,予一人不可能知晓它的滋味,只有入腹,予一人才能明白它是否适合。世界上所有的揭秘都是如此,从探索未知开始,到得到真相结束。予一人自诩为冒险家,也因为要探索出此世所有未知。

    “予一人其实对那些未知不敢兴趣,而从开头到结果中间这段探索的过程,才是予一人所渴望的。这亦是予一人现世的目的,予一人要探索每一项没经历过的,让这份新奇铭刻入予一人的灵魂之中。”摇晃着咖啡,rider又说道,“更何况,这是倡人在予一人的吩咐下做出的事物,予一人又怎能不品尝完?”

    端着咖啡从座椅上落下,rider背过身行走在店内:“好了,予一人有些疲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了。另外,予一人只有今日允许你拜见,今日之后,你若再敢打扰予一人,便要谨记予一人可能会降下的刑罚。”

    看着rider逐渐远去的背影,雷哲突然感到心中那股炽热的感觉越发猛烈,那股无名的烈火焚烧着他的欲望,让他下意识地使用了自己的眼睛。

    金色覆盖了他的眼眸,而在这股金色的照耀下,雷哲终于看到了“她”的存在。

    她漂浮在rider的身旁,身形如rider一般娇小,身穿浮夸华丽的宫装,金色长发被编织成了无比复杂的发型,整个人的气质都超脱了凡俗。那是某种非“人”也非“从者”,而是要更加奇特,更加上位的存在。似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她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让雷哲感到了何为永生难忘。

    那一眸或许将存在于雷哲的梦里,雷哲的心里,甚至一直持续到他死亡的那一天,才有可能消去。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眸子啊,那鲜明的红似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红,那红比一切火焰还要炽热,比一切阳光还要猛烈,比一切血液还要残暴,那是比最凶恶的野兽还要狰狞,比最强大的兵器还要锋利,让人根本无法忘怀的眼眸。

    雷哲仅仅只是看了那鲜红的兽眸一次,他的眼睛瞬间便产生出了无法阻挡的剧烈刺痛。

    捂着眼睛跪倒在了地上,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感觉眼前只有一片猩红,那是双眼被重创,充血到了极点产生的红色。

    “好了,他是被你吸引,才胆敢窥视你的,你就暂且放他一马吧。”

    Rider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就算是信仰那位神的教徒,也无法抵抗你的诱惑啊。倡人,把这位扶下去吧,不然要让人以为是予一人招待不周了。”

    “不,我不需要搀扶。”刚刚还很狼狈的雷哲此刻已经缓慢地直起腰杆,哪怕他的脸色铁青,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可他的眼睛还是毫无畏惧地看着rider的身旁那位存在。

    对主的信仰让他挣脱了那副痛苦,也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切的真相。

    “我想我大概理解她了,光是知晓她可能存在,人就会被她诱惑,然后拼了命地试图去探寻她的真相,可一旦感知成功,就会受到她的反击,或者说也不是反击,因为她只是将目光注视了过去,受伤的人只是承受不住她回应的视线……这个存在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再冷漠的将这些所有目光,系数弹开。这样的能力,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因此,那绝非寻常事物,我说的对吗?”

    倘若是寻日,雷哲绝不可能被如此诱惑,做出此等不敬之事,应该是近日的劳累加那位女子堪比高级魔术的诱惑,才让他如此。

    现在问题则是,那个女子到底是谁?

    从者,宝具,还是……?

    “居然能恢复的这么快?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信仰的神的力量啊。果然,还有值得予一人去探寻的事物。很有趣,监督者,你的确提起了予一人的兴趣,既然如此,也算是替她道歉,予一人就给你一些忠告吧。

    “不要轻信黑服,也不要完全拒绝黑服。也许有的时候,黑服会是你唯一可以信任对象。这就是予一人能说的一切了,至于她的真面目究竟为何,予一人就暂且不提了。”

    身形渐渐隐去,孤傲的rider饮下了杯中仅存的咖啡,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圣杯战争,也算是值得期待的一场娱乐吧。告诉其余御主们,想要结盟,想要战斗就尽情去做吧,予一人等待着你们所有人的答卷,倘若汝等写不出令予一人满意的回答,那予一人便会在感到无趣之时,将汝等统统碾碎成灰烬!”

    ——就这样,王者与她现世,君临于圣杯战争的第七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