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走，快走！”听到前线战报后的纣王起身缓缓走下王座。

    “大王……”妲己眼含泪水。

    “去东边，去东边，找新鬼候。孤答应你的大船，造…好了。可惜，孤，不能陪你去看日出扶桑了……”心中悲凉的纣王瘫倒在地上，本是一代天子的他竟能如此颓废。

    “娘娘，快走吧，箕子大人已经答应收留狐族了。”胡三跪在一旁。

    “不，妾绝不能让大王一个人留在灵山。”妲己上去扯着纣王的衣角，想带他一起离开。

    帝辛闭目，深吸一口气，又睁开眼：“孤虽然是人间帝王，但到底和先王们一样，不免一死。如果孤今日身死，还尚可封神，你若留下，只会被姜尚那逆贼诛杀。走吧，走吧，走了或许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相见。”

    “封神，大王啊大王，如果你被钉入了神格，你就不是帝辛了，那时候的你，还能认出我这个妖孽吗！”妲己对纣王的爱在此刻迸发出来，显得极具侵略性，一并流露的还有温热的泪水。

    帝辛的手抚上妲己精致的面庞，揩去泪水，轻声说：“若缘分未尽，我们终将重逢，我答应你，再见之日，我们不再分离。”

    这天夜里，西岐联军攻入朝歌城，百姓晃晃不敢外出，商朝的残兵败将纷纷自杀，而纣王帝辛自焚于鹿台，火光冲天，数十米的摘星高楼在姜子牙的命令下被推倒倾塌，唯有一缕幽魂归去封神台。

    妲己同狐族儿孙奔袭逃亡至鬼候处，本想乘大船前往箕子所在的半岛，投靠箕子，船只刚开到半路，狂风袭来，正艘船被吹到暗礁上，支离破碎，船毁人亡，尸沉大海，只有狐族老三漂到了高鲜半岛，被箕子门客所救，妖妃妲己不知所踪。

    牧野之战结束后，周武王姬发封土建国，犒赏有功之臣，分封宗室，同时自称不计前嫌，封帝辛之子武庚于殷地，让商朝遗民仍有一隅生存之地，宗庙得以保存。

    武王逝世后，周公旦辅佐少主，制礼作乐，平反叛乱，确保分封制下的秩序井然，为八百年周朝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当然，个人的作用抵不过时代的洪流，在历史演化过程中，周朝终究还是迎来了礼崩乐坏，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俨然都把周天子当成了工具，只在名义上保留了仅有的一点对天子的“敬意”。

    直到秦昭襄王吞并西周国，彻底撕破了脸，将周天子囚禁在自己辖内，并夺走了象征统治天下权力的九鼎，周朝的统治宣告结束。

    当年姜子牙在封神台上，命清福神柏鉴统领三百六十五部正神。那些在大战中阵亡的英灵，被赋予了新的职责，他们需要同上古神祇一起执掌人间秩序。春秋晚期，女娲娘娘等成就圣人果位的上古诸神遭遇外来力量侵袭，在一场神秘的战斗中全部失去踪迹。

    昆仑山的通道也突然关闭，致使凡间修行者不能飞升，天界众神也无法再去干涉凡间种种事物。

    在这段时间内，凡人对神的信仰逐渐消失，天下彻底礼崩乐坏，战国纷争不断，皆为了自己的利益高举屠刀，吞并土地，消耗着资源。

    但也正是因为处在乱世，在战争需求的推动下，诸子百家的思想得以大放异彩，为混乱的时代带来一缕曙光。

    儒家孔孟的仁德，道家老庄对宇宙的探索，法家的诸多变法，纵横家苏秦张仪的合纵连横，都加速了大一统的进程。铁器使用增加，新耕具的发明，都江堰、郑国渠的修建，无数的奇迹都扎堆似地一齐诞生了。

    就这样，直到秦王嬴政一扫六合，实现华夏大一统，所谓“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嬴政在祭拜泰山之时，自封为始皇帝。

    这却又引得东海花果山女娲补天石炸裂，美猴王孙悟空横空出世，残留在他体内的圣人之力在石头碎裂之时，重新打通了仙界和凡间的通道。

    此后千余年间，秦、西汉、新、东汉、三国、魏、西晋、东晋、南北朝、隋、唐，这些朝代中，神仙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人间的活动，昊天上帝也重新受到香火供奉，稳坐天庭第一把交椅，其余众仙神的力量在凡间香火的滋养下也逐渐强大。

    但这一切，在大圣被封为斗战胜佛若干年后改变了。据说，孙悟空借人间千万百姓的气运，与仙神又大战了一场，将通道重新封死，使得天人两界再次隔绝。

    当然，天界和人界是隔绝了，但地府和人界还是一直连通着的。后土娘娘制造的六道轮回是永不停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日常生活中，还能常听到一些灵异故事，也常有人坚定地表示自己确实看见过鬼的原因。

    “这就是我赵家典藏中关于两界永隔的记载啦！”赵阳拍着他那肥胖的胸脯说道，“要说咱还真得感激猴哥，能让我们凡人自己管自己，而不是沦为给仙神提供信仰力量的工具。这才让咱能钻研科技，造出飞机、电视机、洗衣机，什么什么机的不是。”

    段小明呆呆的盯着赵胖子，听得入了神，随后又马上将脑袋一晃荡。

    “这么大的人了，还信神话故事呢？你这讲故事的本事倒是不错，诶，有考虑当个电台主播吗？”段小明随即站起身来，有些讥讽，端起刚被胖子舔干净的盘子送去后厨清洗了。

    “不是，我说的都是有史可考的。”胖子也跟着来到了后厨，“我们老赵家那藏书，承袭了几百年，要不是我祖上懂得低调为人，那什么四大藏书家，我家肯定能排第一！”

    段小明熟练地清洗着盘子，又送入消毒柜杀菌，扭过头看着赵阳说，“咱这是吃东西的地方，别说什么史不史的，多恶心啊。找史您出门左拐，公共厕所，有免费的纸，别带回家，缺德。还有就你家那几箱破书，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爷无聊扣着脚写出来的作品，还真当稀罕玩意儿了？你还是少看看为好，免得改天直接送精神病院了。”

    胖子不说话了。

    “咖喱牛肉盖浇饭13，紫菜蛋花汤5块，一共18，支付宝微信都可以。”段小明擦了擦手，走到柜台，满面笑容盯着赵阳。

    “切，我不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计较，钱钱钱，就知道钱。都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都不知道给我打个折。”赵阳熟练地掏出手机扫了码。

    “叮，支付宝到账，18元！”

    “啊，就爱听这声音。”段小明说，“我倒是想给你打个折，但这是宋叔的馆子，他那小心眼子的，要知道我给你便宜半分钱，那都得把我腿给打折了！”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蓝色中山装，腰板打的笔挺，但头发花白的老头缓步走了过来，那老头左手上还盘着俩文玩核桃，这正是餐馆的老板宋叔。

    “谁说我小心眼子啊？”宋仁收起核桃，放回中山装下面的口袋里，双手背到身后，狠狠地来回瞪了这小哥俩一眼。

    “没没没！”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我，我们说您啊，是小帅爷子，都快七十的人了，看着还像四五十呢。”赵阳挤眉弄眼地解释。

    “啊对对对，帅爷子，帅爷子。”段小明也马上随声附和。

    宋叔捋了捋他那山羊胡，眯起眼，笑了笑，“行了，不用你们拍马屁了。我就是来发个年终奖的。”

    说着，宋叔就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子，一巴掌一个拍在了段小明和赵胖子手上。

    段小明本来还幻想着是不是什么南海岛七日游的旅游券，结果一看是上城游乐场的票，忍不住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去那里干什么！而且给我就算了，为什么这胖子也有份？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段小明和赵胖子还是说了声“谢谢宋叔！”

    宋叔大手一摆，大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我可是从网上搜了最受欢迎的大众娱乐场所，第一就是这儿。明天你就休息一天吧，和小赵一起去潇洒潇洒！”

    “话说宋叔您什么时候开始盘起文玩核桃了？”胖子问。

    “文玩？哦，你说这个啊！”说罢，宋叔就把手上那俩核桃一挤，捏碎了，吃了。原来就是普通核桃，“我刚去隔壁孙姨店里逛了逛，顺手拿了俩，这不忘吃了。尝尝？”

    “不用不用，刚吃完咖喱牛肉饭，饱着呢。”胖子答道。

    两人目送宋叔唱着古老悠远的京剧段子走了出去，双目对视，怂了怂肩。

    上城的街道繁华无比，而宋叔的馆子略显简陋，只有一个红底黄字的“宋家私房菜”的牌子亮着能显出些生气，但却是占据着这条小街的中心位置。

    段小明熄了灯，和大师傅告别，挂上了“打烊”的牌子，把门锁好。他戴上头盔，跨上自己的小电驴，轮胎轧过脏乱的污水，朝着租房开去。冬日的上城虽然温度不算低，但却仍流动着刺骨的寒风，它吹在段小明脸上，和刀割没区别。霓虹灯闪烁在马路两旁，交通信号灯互相辉映，偶尔会有外卖小哥疾驰而过，和风一道。

    终于，段小明抵达了自己的住所。屋子很狭小，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他往床上一摊，像块烂泥。闭上眼睛，呼出一大口气。

    段小明离家出来工作已经三年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的重担就落到了打零工的母亲身上，为了养活段小明和妹妹段小花，母亲八年来都是起早贪黑。

    实在不忍母亲受苦，段小明在成年后选择了到上城来谋生路，赚些钱补贴家用，为母亲分担压力。找了好几份工作后，段小明被介绍到宋叔的餐馆当服务员，平常也管收银台，有空闲就去后厨偷学点炒菜技术，那炒菜的刘师傅早年也是上城一家中式米其林餐厅的主厨，自己要是能把那技术学到手，以后也算是能有门手艺，至少的的确确是饿不死了的。

    当然他背地里其实是瞒着母亲的，他谎称自己和胖子一样，考上了上城的名牌大学，还全免了学费，将来肯定能赚大钱。

    段小明只记得当时母亲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流着眼泪，止不住地说：“我们小明有出息了啊，有出息了。”

    段小明仍然记得那日在火车站，母亲笑着挥别的情景，他也是笑着说再见的，但一上火车，列车隆隆驶向远方的时候，母子俩都哭了。母亲或许早就发现了这个谎言，但她还是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啊。

    生活是一场苦旅，人生漫漫，总有无数悲欢离合，可总得好好活着。

    在床上，段小明掏出了那张上城游乐园的门票，他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还在上小学的妹妹。段小明心想，明天我先去尼士迪玩一圈，多拍些照片，馋馋我们家小花，让她好好学习，告诉她改天有机会就带她来上城玩。他想，要是带妹妹来尼士迪玩，她一定会很开心吧。她总是说自己想当公主呢……

    段小明笑着睡着了，在梦里，他看见了父亲。

    “小明，我段家本是大理皇族段氏之后，只是岁月流转，时过境迁。现在只能沦落到这般境地了，但好在祖宗留下了一本《六脉神枪》，你若学得里面的精髓，一指可创奇迹，可救苍生。如今天门将要重开，乱世将至，你需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一番事业来！秘籍就在那个红木盒子的夹层里。”

    “爸爸！”段小明突然惊醒，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半，本以为这只是自己太想念父亲的缘故，但他还是选择了爬起身，去胡乱堆放的行李中翻找那个父亲在临终前让他好好保管的红木盒子。

    在一个麻袋底层，段小明找到了那个盒子，这是一个古朴的红木盒子，被一把构思精巧的机关锁牢牢锁住着，当然，只要旋转对了密码就能打开，段小明拨动四个转轴，因为其实从小就一直被段小明拿着当玩具玩，他很轻松就把“百无禁忌”四个字给拨出来了。

    和往常一样，盒子里面只有父亲和母亲年轻时在各地旅行拍摄的几张照片，还有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摸索了半天，段小明发现盒子底是空心的，随即找到一处缝隙，段小明用力掰开了底板，里面赫然藏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正是《六脉神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