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打量着檀木盒里的饰品，路路通有些诧异：“老板是海外人士？”

    黄阳眼眸微闪，“是，原本是跟祖父一起过来的，但天有不测，我们遭遇海难，整条船都被打翻了。”

    “不过幸得好心人相救，我才得以存活下来，只是我的亲人，都在这场海难中...”

    黄阳脸上露出悲戚之色。

    路路通不为所动，做捕快的这些年，他已经看到太多的人间惨剧。

    如月却有些感同身受，看向老板娘的视线里多了几分同情。

    “这件幸运四叶草，外镶银边，主体是由坦桑石制作，四片叶子分别寓意着：名誉、财富、爱情和健康。”

    老板娘接着说道，“右边的‘守护之眼’主体是由一种名为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制作，外镶金边，代表着守护和幸运。”

    “施华洛世奇水晶？有趣，你们海外取的名字可真是奇怪。”路路通打量着那块黑色水晶，啧啧称奇。

    “那，价格如何呢？”

    “幸运四叶草的售价是四两银子，守护之眼原本是六两银子，如果两位官爷两件一起买的话，我做主再减免一两银子，你们看可好？”

    “这么贵？！”如月听到价格惊呼，之前的感同身受消失，现在看向老板娘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奸商。

    要知道，如月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二两银钱，师兄是捕快头，但他的俸禄也只是多出如月三两。

    而在平常百姓的日常消费中，一两银子就足以让一家四口支撑二十天。

    “这样如何，我们呢，也是诚心想买这两件项链，两件一起五两银子，卖不卖，卖的话我们都要了。”

    路路通有些肉疼，他每月的俸禄虽然相较于平常人家算多很多，按理说买下这两件饰品应该是轻轻松松。

    但账不能这样算，他和如月两人每月修习武功所需要的支出不少。

    一个月下来，存下一两银子都算是节俭了。

    老板娘沉思了一会，偷偷的撇了如月和路路通腰间挎着的刀，衡量后，展露出温柔的笑容。

    “行，那这单生意我就亏本做了，也希望两位以后多推荐些同僚过来，好照顾小女子的生意纳。”黄老板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

    “没问题，只要有人问起这项链，一定会多帮你美言几句的！”如月看谈妥了，应着老板娘的话欢快的说道。

    “那就欢迎两位下次再光临了。”黄老板一边将两件项链分别取出包好，一边对着如月和路路通微笑道。

    路路通付了钱，将守护之眼帮如月佩戴好，自己拿着那条幸运四叶草，走出了首饰店。

    “哈哈，师兄，没想到你砍价这么~厉害，本来要十两银子，竟然直接被你砍到了一半！太强了。”如月把玩着脖子上眼状的黑色透明晶石，一边倒着蹦蹦跳跳，一边对后面跟着她的路路通兴奋道。

    “砍价吗？还好吧，主要是我觉得就这两块石头就要十两，太不值得了。”路路通擎着胯间的腰刀，平静的回道。

    实际上，如果不是看如月好像很喜欢，他连出五两银子的心思都不会有，这东西已经是属于奢侈品了。

    但乱世，在路路通看来最无用的，就是奢侈品。

    “嗯？师哥你也戴上那个幸运四叶草呀，一直篡在手上干什么。”如月见路路通没有佩戴项链的意思，疑惑，停下脚步。

    等到路路通靠近自己时，如月松开师兄的手心，踮起脚尖，主动帮他佩戴起来。

    夕阳已经落下，红黄色的光晕透过云层折射在大地。

    而黄老板坐在离店门口不远的柜台里，目光有时偶然离开捧着的书籍，看到天色渐沉的夜幕里，一道长耳圆脸的兔影好像正踮脚对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深吻....

    叹息一声，黄老板没了看书的心情，她将书放置在店里的书架上，关上店门，慢慢踱着脚步，走到楼上的卧室里。

    这年头，做条单身狗其实也挺难的。

    怎么现在的人，如此的不知羞耻！

    黄老板倚在二楼窗户框上，像是在回忆什么，露出姨母笑，趁着开始深沉的夜色，开始臆想刚才的师兄妹现在在做着什么。

    *

    *

    *

    11月20日，冬天将近的季节。

    如月结束了秋天的三个月特训，拒绝了路路通的劝说，独自背着包裹，开始了她的江湖之旅。

    智空大师和路路通站在春城城门口，看着如月离开的背影，一者默然，一者忧心。

    路路通：我们还可以教师妹更多的，为何要现在师妹离去。

    智空大师:不舍得？我记得你在八岁时就已经在西部游历过。我碰到你时，你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破小孩。

    路路通：我是我，如月是如月，男性和女性身体有差异，我们本身是不一样的。

    智空大师：你八岁时的战力，和如月现在的战力相当，你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路路通：哪里有问题？我觉得没问题。

    智空大师：你太过宠溺她，这对如月，不是好事。

    路路通默然。

    智空大师站在官道一侧，秋天的风吹得身上的袈裟微动，脸庞有凉意流过。

    “过两天我就会启程，受澹水城城主李雁丽邀请，共商封印年魔的大事，你要随我一起去吗？”

    路路通与师父并立，身形挺拔，望着如月离开的官道，平静开口：“不了，弟子我在春城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陪同师父了。”

    智空大师没继续劝说，声音略带深意：“雏鸟如果不经历磨难，永远也无法成长为雄鹰。”

    “经历了年魔组织攻城，难道你还不明白，仅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在这个乱世中完全庇护如月的。”

    带着秋意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路路通仍然站在智空大师身边，好似无所动的模样。

    但智空大师的感知系统里，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原本放松的双手，此刻已悄然攥紧。

    路路通的情感波动了，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平静。

    “无论在任何时候，只有自己掌握了力量，这才是最可靠的！”

    智空大师看着官路上那个只有一个小点的背影，向春城往回走，“如月总会长大，如我这样的lv4武者，尚且只能在这个世上浮浮沉沉。”

    “如果不进步，可能我很快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不到lv5，根本无法与年兽过招，更别说，直面超脱了lv6等级的年魔了。”

    “现在年魔是没有苏醒，但将来呢？你能永远保证这样的画面不会发生吗？”

    “年魔组织连年魔的走狗都算不上，他们自誉年魔在九州大陆上的代言人，呵呵，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待到年魔灭世时，可不会顾及到底谁对它表过忠心...”

    智空大师的声音越来越远，路路通站在原地良久，带着凉意的秋风又渐渐起了。

    两天后，智空大师离开春城，远赴大元国都。

    在智空大师离开的第二天，路路通辞去春城捕头身份，不知去向。

    当初在这座城市里师兄妹两人之间发生的趣事，似乎从现在慢慢开始，只剩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