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杜十娘百宝箱失窃一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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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来了

    过了几日,在卢当正的严正以待中,钦差终于到了。

    城门口。

    顶着烈日,身着青色官服的卢方正,带着县属小吏,林林总总二十来人,翘首以盼得望着前方。

    过了一阵,“哒哒哒”马蹄踏着黄土地的沉闷声音传来,不一会儿,由身着赭色官服的年轻男子带头,一群着黑色紧身袍服、腰间配刀的侍卫随后的队伍出现在眼前。

    行至近处,随着一声声“吁”的落下,马蹄声戛然而止,右侧落后年轻男子一步的侍卫率先下马,拿出放在马侧的公碟并圣旨给卢方正。

    卢方正看过以后,当即带领众人上前,对着跨下马的年轻男子拱手行礼道:“参见钦差大人。”

    年轻男子,即温泽安,淡淡点头道:“这段时日,卢大人辛苦了。”

    卢当正当即道:“不敢当,还要劳烦钦差大人。”

    温泽安点点头,并未说其他。

    卢方正问:“大人是要先歇息,还是先去府衙?”

    要办的事不急于一时,温泽安便道:“先歇息吧。”

    卢当正道:“下官在府衙为大人置了一处歇息之所,大人请。”说完摆了个“请”的姿势。

    温泽安道:“不必,去驿站即可。”

    “这…”卢当正还想再劝。

    温泽安摆手制止道:“去驿站吧。”

    卢方正只得暂歇念头,重新摆了个“请”的姿势,道:“大人您这边请。”说完,便骑上马走在前面带路。

    温泽安及其下属重新上马跟上。

    到了驿站,温泽安见过驿丞,与卢方正寒暄两句后,便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卢当正道安排了接风洗尘宴,请温泽安大驾光临,见温泽安点头同意后,他拱手告退。

    驿站简陋,即使精心收拾过了,也带着一些久印不去的污渍和刷漆后仍显凹凸不平的桌面。

    温泽安像是没看见这些一般,吩咐驿丞准备吃食后,就着抬上来的热水开始洗漱沐浴。

    洗去一身风尘后,温泽安挑了个临近的房间,让下属简单布置成书房后,他进入,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就吩咐在此等待的下属把这几个字粘贴在城门口或者其他有人的地方,不用大张旗鼓,又写了两个字,告诉他,若有人能答中这两个字,便将他请来,不可怠慢。

    下属不解,但下去仍照做了。

    下属离开后,温泽安摊开新的纸张,开始处理文书或向京城报平安,偶尔也会思考: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突破口。

    到了晚上,卢当正在当地知名酒楼“醉花楼”设宴款待,温泽安择藏蓝色袍子赴宴。

    一身简装的卢当正看着一表人才的温泽安,眼中暗藏欣赏和羡慕,真是天之骄子啊!

    很快,他把这种情绪掩住,给温泽安倒了一杯酒,再拿起自己的杯盏,道:“大人舟车劳顿,卢某敬大人一杯。”然后一饮而下。

    温泽安虚抬酒杯,同样一饮而下。

    卢当正见他放下杯盏,又拿起酒坛子给他倒了一盏,边道边问:“大人觉得这酒怎么样?”

    酒杯倒满,温泽安拿过,看了一眼,才道:“不错。”

    闻言,卢当正打开了话匣子,他指着酒坛子,介绍道:“大人真是好眼光,此酒取白松县一个叫长泉镇所产的粟米所制,大人有所不知,这长泉镇的米煮制之后,颗粒分明,粒粒莹白剔透,米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曾经有人不用菜肴配饭,便吃了三碗,这还是众人劝阻之下,此人不得不停下,此人道不然他还能再吃三碗饭。”

    说到此,他稍微停顿,看向温泽安,见他作倾听状,便接着往下讲:

    “此酒所取的水乃白松县玉兰山山泉水,喝之甘甜回洌,改日请大人喝上一口,定会回味无穷。”

    “这酒啊,酿法有讲究,酿之前,粟米要三蒸三晒,山泉水静置一夜,封坛七七四十九日,开坛方能酒香四溢,因此这酒名唤三清酒。”

    “大人请看。”卢当正指指杯盏中的酒,继续说道:“品这酒要三步,一清,意是颜色清澈,不带浊气,饮下能洁体内污浊,二辣,初饮觉得酒味辛辣,火烧喉咙,再饮顿觉酣畅淋漓,意犹未尽,三甘,饮下此酒后,飘飘欲仙,过一会儿喉中却涌上甘甜,大人您道神不神奇。”

    言语间颇为此酒自豪。

    听着卢当正越说越起劲,温泽安轻摇手里的杯盏,看着杯中的酒荡出小纹路,浅笑道:“这白松县真是人杰地灵,让卢县令费心了。”

    卢当正当即捧起酒店,敬道:“大人,您说笑了,这是下官应该的。”

    温泽安举杯示意,两人同时饮下。

    卢当正又给温泽安倒了一杯,接着说道:

    “这酒虽难得,但沈家从高人处买得了秘方,专做这制酒生意,生意不错,销往大江南北,短短十余载,从起家做到了这白松县首富。”

    “如此能耐,倒是难得。”温泽安言语间充满了对沈家的赞赏。

    看来这钦差也是好酒之人,美酒下肚,便拉近了距离,不复上午板正模样,态度也软和了几许。

    见此,卢当正提道:“那驿站简陋,住得定不舒适,大人何不住在县令府衙中,既舒适,办公事也方便。”说完摇了摇头,颇为可惜。

    温泽安不赞同道:“大人此言差矣,出门办差乃为圣上分忧,哪能贪图享乐,便是餐风饮露也得忍得,骠骑将军方远曾道他带兵行军,一连十日吃硬馍馍露宿林中也是有的,若他知道我出来办差如此奢靡,非参我一本不可。”

    听闻骠骑将军方远与钦差大人关系不好,卢当正当即停歇不再劝,他举杯道:“是下官糊涂,下官赔一杯。”便一饮而下。

    “好说。”温泽安也举杯一饮而下。

    话题便转到了白松县的其他特产上头。

    酒至半酣,卢当正脸色微红,他看向温泽安道:“大人,下官请了歌舞助兴,大人意向如何?”

    温泽安虽脸色平平,但未开口拒绝,见此,卢当正拍了拍手掌,琵琶声起,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舞娘上前起舞。

    半醉半醒之际,卢当正色眯眯地看着台上,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对方还朝他眨眨眼,霎时一股酒味涌上喉咙,卢当正以袖掩面,剧烈咳嗽起来。

    听见声响,温泽安转过头来看他,眼中带着问询。

    咳嗽平息后,卢当正举起杯盏,道:“下官失礼,还望大人见谅。”

    温泽安举杯,同他一饮而下

    放下杯盏后,卢当正目光快速指向舞娘,问道:“大人可需叫人作陪?”

    温泽安选择了拒绝:“不必了。”

    见温泽安确实不感兴趣,卢当正并没有再劝,借着喝酒,目光再度投向前方,却发现对方已然不在台上。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