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飞龙在天(上)
刘恒和朱基这对黑白双侠为周天三人带来了远方的消息,三人还需要很多时间才能消化。
一夜很快过去,何毅和周天昨晚都被邬明带回了邬府休息。
醒来后周天二人都听邬明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何毅果然和邬明所说的那样,他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是突然想起还有几家大族没有通知支援。
因此何毅赶紧起床,衣着不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邬府,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干了坏事的采花贼。
邬明也是笑嘻嘻地离开了卧室,去继续陪伴已经醒来的邬腾,留下了周天一个人在卧室里细细思索。
这边周天拿到了那两个精气甲骨。
邬明可能不明白朱基的意思,但是周天命眼已开,他当然非常清楚。
周天心里也就明白,这种气体也就是堵在自己身体里的气就是气运。
虽然还是觉得玄乎,但精气本源进入甲骨一看,有关造化术的理论条理清晰、逻辑清楚,令人找不出瑕疵来。
周天一时又觉得造化一说并非空传。
周天正在想这《梅花易数》和《紫薇斗数》该选谁,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别选了,那两本都是胡说八道。”
我靠!谁?有鬼!
周天当即汗毛倒竖,但是仔细打量卧室一圈,却并无任何发现。
一开始周天以为这又是做梦做多了的错觉,但是很快他就再次听到了这个苍老的声音。
“别找了,我在你神宫里。”
不得不说,周天现在满脑子都是造化术的知识,因此这声音又吓了他一跳。
不过周天很快就镇定下来,精气本源迅速进入神宫,果不其然,一个悠然的老者正待在他的神宫里。
不过令周天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老者的形象伟岸而清晰,但周天无论如何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好别开生面的回答,周天一时无语,他怎么知道重不重要。
“你怎么跑到我神宫里来的?”
“哦!我跟着星陨进来的。”
“星陨?”
“就是你元宫里的那块石头。”
“敢问老者可就是那块石头?我之前探查就发现石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星空。”
“你想得太简单了,那星空确实是星陨,但我不是星陨。”
“我和这块星陨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讲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说多久。”
“但是在你身上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星陨认你做主,他化作一片星辰,我也就出来了。”
“他?谁?星陨?”
“是的。就是这块星陨,而我口中的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我这块碎片的意义就是在星陨上消除掉他的印记,但是印记消除了他就真的死了吗?”
“我不清楚。”
周天一时被这老者说得云里雾里,什么他她它的,什么生啊死的,不过他倒是听到了一个关键的词:碎片。
“碎片?老先生难道已经死了?”
这老者虽然神神叨叨的,但视野明显比周天大得多,知道周天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因此周天言语上也是恭敬了许多,称呼上从“你”改为了“老先生”。
“哟,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行吧,其实在我这里,生死的概念早已淡化,生死的规律也早就不能影响到我。”
“如果非要按你的理解来说的话,那我大概的确是死了,而且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现在的我,只是当初的我的一个碎片。”
在周天这里,死了就是死了,碎片就是碎片,他没理那些弯弯绕绕,只想知道对面是谁。
毕竟脸都看不清楚,这也太玄乎了!
“所以老先生您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的你在我眼里太渺小。”
“老先生这是瞧不起我?”
“没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在我这里,上下高低的概念也太单调。”
“如果非要按你的理解来说的话,你身上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气运之子的身份吧。”
“不过,在我确切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年代,那时的炁界兴旺繁荣,这炁界每年有数不清的气运之子诞生。”
“最后有资格见我的是他们中的前七十二位。不过想来年代久远,即便他们的故事还存在,也是在神话和传说里。”
好家伙,这老先生口气可真大,“七十二贤”都整出来了!
不过周天细细想来,这老先生语气和缓,对一切轻描淡写,并无炫耀,也无所谓高傲,所说所述倒不像是假的。
“老先生如此神通广大,那为何会在此出现,我周家掘地三尺,恐怕也是没有老先生要的东西。”
“说起来也是缘分。缘分,这个概念我太喜欢了,缘分一词倒真正有点接近世界的本源。”
好家伙,快别给我上哲学课了,给我说点实在的。
“那敢问我与老先生是什么缘分?”
“小子,正经点,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周天一听见这声警告就嘴角一抽。
得,您会读心您直接说呗,还和我在这里一问一答的。
“这样比较有仪式感,有些东西也值得慢慢诉说。”
“那请老先生您慢慢诉说吧。”
“你我之间缘分的开始,始于你的爷爷周玄。”
“我这块碎片本来藏在星陨体内,用来监督、镇压乃至抹除他。”
“当然,这个他和我一样,离你现在都太遥远,没有必要详说。”
“你只需要知道这星陨最后辗转流落到你爷爷身上,而这星陨也只是他的一部分。”
“不过这块比较特殊,如果按我们人类的理解来说的话,这块星陨是他的心脏。”
心脏?
周天越听越觉得这老者如渊似海,许多话都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之外。
周天心里顿时醒悟这可是天大的机缘,这样的能人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周天渴望恢复生机和实力,渴望变强,他想将这些年来郁结的块垒全部冲散,他更要帮他的父亲重振家族,陪邬明度过幸福浪漫的一生。
“既然老先生承认与我有缘,还望不吝赐教。”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我藏在他的心脏里,也观察你十五年多了,人还不错,确实值得教一教。”
“不过上天赐予你的任何礼物,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我可以教你,但你也要帮我去做几件事。”
“晚辈有能力为老先生做事?”
“为了显示我的诚意,这个一会儿再说,你先问吧。”
周天心里此时一大堆问题呼之欲出,每一个问题都看起来十分要紧,他想了想还是从最近的问题开始问。
“老先生为什么说这两本化级上品造化术都是胡说八道?”
“这梅花易数看其章法,应该是我当初最笨的那个学生那一派流传下来的,不过也已经毁得不成样子。”
“这紫微斗数倒是独辟蹊径,有点儿意思,可惜那个造化师死太早了,再活几十年说不定还真能自成一家。”
听起来好有道理!
“那晚辈应该学什么呢?”
“诺,你爷爷留下那几本不就是吗?”
“不过他的手抄本还是不太好,他也没抄太明白,我这碎片里有精本,一会儿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就给你。”
“我当时也是看你爷爷十分执著于造化术,出于感动就给了他一本《相》篇。”
“心里想着他反正看不懂就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一步不退,直接走火入魔。”
周天这才明白,原来爷爷周玄的疯癫是因为这个,那他也太过于偏执。
得不到的东西不如干脆放弃,人生的答案其实千模万样,又何必纠结于一地一时一人一物。
“而且说起来,你早就已经开始修习我的造化术了。”
“那年你偷偷溜进你爷爷的屋里,歪打误撞看懂了一点,竟自己把自己的命宫直接给开启。”
周天突然想起来当初在爷爷旧居里的那个夜晚,黑暗中那书籍里像是有火焰,照亮了他那幼稚的脸。
“晚辈似乎想起来一点,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其中含义。”
“准确来说你的命宫是自我开启,你拿我的造化术开了个头,后面都是命宫自己完成的。”
“你可懂得命宫自我开启的意义?”
“还请老先生详说。”
“简单来说,命宫自我开启之人是气运极其浓厚之人,命宫自开者资质非凡,假以时日,将来必为造化地师,能改变天地的命运。”
周天一听心里就是一惊,甚至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改变天地命运,这说起来是多么伟大的事情!
“但是,你的病也是由此而起。”
“老先生能看懂我的病?”
“你当时只开了命宫,观气运气用气等等你是一窍不通,命宫又如何能得到使用呢?”
“而且我说了,你是歪打误撞的命宫自开,你的命宫也非常奇特。”
“正常来说,开命宫需要先自毁元宫和神宫,将二宫主动合二为一形成命宫。”
“你命宫自行开启,你又不懂将元宫和精宫为命宫所用,全赖你的先天气运极其强盛。”
“加上后来命宫不断地从元宫和精宫里抽取,才得以勉强维持,还连带着你体内的生机也一并被抽走。”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下来的,我也不明白你的命宫是如何维持的。”
“也许一切能存在的东西必定有其合理的地方吧。”
周天听完这段讲述才恍然大悟,原来体内的一切都是命宫引起的,难怪他这五年来一直病恹恢的,一身修为也全部丧失不能恢复。
只要找到了问题的根源,那一定会有解决办法。
“之前也有不少造化师试图像你现在这样,想开启命宫的同时也保留下元宫和精宫,他们当中也不缺少气运之子。”
“但是结果往往是命宫因先天不足导致后期疯狂反噬,在命宫疯狂地抽取之下,这群人最长的也只活了三年。”
“你却足足活了五年。”
“而且我看你身体里现在的情况,基本已经维持了平衡,命宫因先天不足带来的反噬似乎也已经结束。”
“你的命宫已经开始正常运作,不断地产出气运,只是你还不懂吸气运气。”
“因而这气运布满在你身体各个地方,压断堵塞你的经脉和气道。”
周天这回彻底听明白了,命宫是因,经脉是果,他这病是果的果。
同一层面上,命宫是主因,经脉是次因。
想治他的病,先理清气运,再修复经脉,最后改善命宫!
“聪明。”
老者这一通说下来,周天真如醍醐灌顶,前路瞬间清晰明朗了起来。
因而周天对老者的敬意又上升了几分,对老者的称呼又变成了“大师”。
“小子还有许多问题,大师刚才说的星陨,或者说是他,到底有什么用?”
“炁界中最贵重的资源就是星陨,它们本是天外来物,数量稀少而又威能强大,想必你已经体验过它的厉害了。”
那恐怖的压制力确实令人胆寒。
“而每逢星陨降世,必将引起世人疯狂,为了争抢星陨,阴谋、阳谋、杀戮、利益交换乃至你死我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于造化师来说,星陨更是必备之物。等你晋升造化易师,想要改变他人命运必须借助星盘之力,而最好的星盘的核心材料就是星陨。”
“至于星陨到底能做什么,它其实元器,精器,造化器都可,但以炁界的力量,难以对它强行支配改造,因而要看它自己的意愿。”
“从这块儿星陨的归向来看,它应该是想成为你的元器,具体情况你还是自己和它交流。”
“这种交流是漫长而随缘的,也并不会以言语的方式直接呈现,你自己随时注意。”
要按这老者所说,这星陨当真是一块万能石!难怪世人愿意为之头破血流。
而且说来这星陨确实强大,先不说其他的功能,单就能够对他人进行高达两阶八期的压制,这以后对敌简直多了个杀手锏。
假如你是象地境四阶筑基期,对手是象地境六阶筑基期,在对手眼里你简直不堪一击。
然而在你这里,你和他完全是同一实力,还不算有许多其它手段可以弥补阶期之差。
由这种星陨所造成的代差,大意轻敌的敌人往往不经意间就输掉了战斗。
“大师,星陨如此强大,那这块儿星陨为什么会自己跑到我身体里去。”
“这种情况,叫做星陨择主,简单来说就是它看上你选定你。”
“被星陨择主之人往往注定不凡,因为他能够与星陨产生足够深入的沟通,在星陨的理解和使用上更非普通星陨拥有者所能比。
“但星陨择主一般很难出现,这星陨择主一是要星陨有自身的灵性,二是它必须能与你完美契合。”
“你体内的这块星陨,既然是他的一部分,自然灵性非凡。”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块星陨会选择你而且刚好与你完美契合。”
“因为作为这块星陨的前身,他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之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臣服于任何人。
“但是,或许他真的已经被我彻底净化,此刻在你身体里只是一块普通的星陨,已经没有了他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周天还害怕以后使用时会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个“他”想都不想一定很恐怖。
“小子还有问题,还请大师详说您的造化术,好方便我以后修行。”
“我的造化术名为《祖龙洪范》,共九篇。”
“我这块碎片里只存有前三篇,但足够你用到造化易师。”
“造化师前三个大境界其实非常好理解,无非看命,算命,改命。”
“具体内容到时候你自己再慢慢研习,只要你认认真真照着我这本造化术说的做,我敢保证,你的造化之路会比修习其他造化术顺畅许多。”
“只是你的命宫奇特,我不清楚后面还会不会有反噬,这造化术里所说的情况也不一定能和你一一对应。”
“也许你的前行之路会比寻常造化师更加艰难,并且可能你的突破都将会痛苦万分,你自己心里要对将来出现的困难和危机要有数。”
听闻此言周天内心也是谨慎了许多,这行路难的道理这些年他已经深刻感受到。
不过只要一想到父亲和邬明,周天就觉得一定要努力攻克前方的道道关卡。
“凡事本就无绝对,一切还需看你自己。”
“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祖龙洪范》一旦开始修习,就不能停下,而且也不能再有其他的造化法。”
“作为天地之间第一本造化法,作为天地初开炁界气最丰富时代的产物,它是独特的,它是纯粹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其他的造化法进去非但不能有所助益,只会是适得其反。”
“而且,《祖龙洪范》它甚至都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在天地之间把它感悟,引导了出来,可以说它是最接近于炁界本源的存在。”
“小子明白了。”
虽然还没有看过这造化法,但周天光从老者的只言片语中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学习欲望。
周天现在体内百废待兴,治顽疾需要下猛药,这《祖龙洪范》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无论什么艰难险阻他一定要跨过。
“既然说到这里了,就再给你说一点我的其它事情吧。”
“其实,我是这炁界第一个气运之子,连气运之子这个名字都是我起的。”
“我的弟子把我称作造化始祖,后世的那些分级也都是从我这里来的,我那造化九篇正好一一对应造化师的九大境界。”
“也不知道如今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我的故事流传。”
周天此时对面前这位看不清脸庞的老者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都给我讲了这么多了这还能有假?即便是假的,能讲出这么好听奇幻的故事那也值得敬佩!
“作为第一个气运之子,我在自然与人流中感悟到了万物生长化收藏的规律,感悟到了气运的存在。”
“但所谓慧极必夭,我因此也和你一样病了,甚至是疯了,到最后我只剩下脑海里的意识。”
“但是突然一滴气运把我惊醒,我感受到这滴气运从我额头上顺着全身流淌。”
“我感受到万事万物在这气运流淌过的地方生萌芽、生长、运转、衰败、死亡。”
“我沿着这滴气运一路追寻、一路体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就醒了过来。”
“醒来后这片天地的玄妙已在一眼之中。”
此时的老者深陷某种回忆之中,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越来越虚幻,周天发现了这一情况,赶紧喊道:
“大师,大师!您没事儿吧,您这块儿碎片散发出来的气场好像越来越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