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老位置，今天那只绿蜥蜴人，像是知道陈司不会善罢甘休似的，提前就为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不错，挺上道！”陈司赞扬一声，和林莉羽将两口大汤锅放到绿蜥蜴人给他腾出的位置上。

    然而，他发现只是放下这两口锅，就占了大半的位置，以至于自己接下来根本就没有空间将其他工具展开了。

    “哎，你这个锅，今天收掉好了。”陈司自顾自地将绿蜥蜴人的锅移到后面。

    “反正在我旁边也卖不出去什么东西。”

    “你也别闲着，来给我打下手！”陈司“啪”地一声，拽住受到惊动要逃跑的绿色蜥蜴人尾巴，“去给我生堆火。”

    他刚揭开锅盖，林莉羽就好奇地把头探了过来。

    只见两口大锅里，都装着半满的白色浆状液体。

    一锅散发出微微的奶香，而另一锅则是略带些酒香味。

    “还挺香，不知道味道……”

    “别看了，快来帮忙。”陈司按住伸出手想要偷吃的林莉羽，吩咐她放下背后的背包，取出里面的东西。

    长柄汤勺、蒸锅、带盖的平底锅、长木筷以及一些锡纸碗。

    这些是林莉羽在包里找到的，而陈司此时，已经将包里的铁架子取出，在火上架好了。

    他先是将两口大平底锅放在铁上，调整下面的火焰大小，又把手放在锅面上试过温度，确认温度无误后，他在平底锅中放入了几个把水装到半满的锡纸碗。

    然后他盖上了锅盖，开始静静地等待。

    “哦，对了小莉，你刚刚是想尝尝味道是吧。”等待的同时，陈司没有客气，从一旁属于绿蜥蜴人的餐具中，取出了一副木碗和木勺。

    “啧，都入味了，滂臭！”闻到木碗木勺中含有的复杂腥气，陈司皱起了眉头，将这套餐具随手丢到了守在火边的绿蜥蜴人的怀里，“这根本用不了啊！”

    本着“不给异世界带去污染”的原则，实则是控制成本，没有携带一次性餐具的陈司，本来早就将绿蜥蜴人的餐具也算计了进去，结果发现眼前的这些餐具根本不能用，一时有些发愁。

    谁想到，原本呆头呆脑的托因，在跟了陈司几天也像是开窍了似的，他仿佛看出了陈司的苦恼，主动地为其递上一张芭蕉叶。

    “哎，不错，好主意！”陈司接过芭蕉叶，抄起厨刀将其切成了小块。

    “这么大的片，你帮我切些，越多越好。”他拿起一小片芭蕉叶，展示给托因看。

    托因接过叶片，歪着头正反看了一遍，就立刻去找寻芭蕉叶、切成小块来满足陈司的要求。

    陈司打量着托因忙活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一手摊开一小片芭蕉叶，一手用一把长柄汤勺，从带着奶香味的大汤锅里舀出一勺，盛到了叶片中，递给了注视着平底锅中水汽、无所事事的林莉羽。

    林莉羽双手接过芭蕉叶，她发现那锅白浆的质感，原来并不是像牛奶一样的流体，而是有些类似于果冻。

    她将雪白的果冻凑到嘴边“吸溜”一声吸到了嘴里。

    细腻、软化的布丁状物体在口中化开，米香、奶香在甘甜中融合，在柔软中绽放。

    熟悉的味道让林莉羽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不是大米、牛奶和糖做的米布丁？”她想起了昨天陈司和他说的，在中世纪的欧洲，大米有被用作于制作布丁。

    她快速将芭蕉叶上的大米布丁吸溜干净，递给了陈司：“再来一碗。”

    “没错。”又舀了一勺给林莉羽，他自己也打了勺大米布丁，尝了起来。

    “将大米饭和牛奶加冰糖煮开，再用料理机打碎，冷藏凝固就是大米布丁了。”

    注意到平底锅的锅盖上已经蒸腾出了一阵水雾，陈司揭开锅盖，拿过长柄汤勺，从略带酒香的那锅白浆中舀出半勺，将其自然滴落到平底锅中，摊成了一个小饼。

    几遍重复，小饼们很快将锅内的空间占据，陈司这才盖上锅盖，又在另一个平底锅中重复了一遍。

    这边滴完，早先摊出小饼的锅，也差不多了。

    他打开锅盖，用一双筷子将锅中的小饼一一夹出，要放到一张芭蕉叶上。

    而早就闻到香味的林莉羽，在陈司将第一张夹出时，就主动张嘴凑了上去。

    小饼被小馋猫叼走，陈司摇摇头，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咔嚓一声咬下，锅巴的脆，酒酿的香，还有充满气孔的发酵米饼的软……

    “这是什么做法？”林莉羽用手捏了捏小饼，发现它既有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香脆的一面。

    又有类似于蜂巢蛋糕一样充满气孔，柔软的一面。

    从口感和味道分析，林莉羽尝出了它的材料应该是酒酿和大米。

    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米饭和酒酿还能这样做。

    “魔都传统小吃，米饭饼。”陈司抢先一步，收走了这些米饭饼，让它们暂时摆脱了林莉羽的毒手。

    “做法是将酒酿打碎，和大米粉调成米浆，再加些酵母，发酵一夜。”

    “最后上平底锅，一旁加些水，一面蒸、一面烤，就做成了这个小吃。”看着林莉羽幽怨的目光，陈司笑了笑，“说实话，在知道有这个小吃之前，我也想不出米饭能做出这种花样。”

    “好了好了，你也都尝过了，来帮我做饼，该做生意了……”

    因为没有将被蜥蜴人们认为是蛆的大米直接展示出来，今天的状况要比昨天好一些。

    不过也就是，好了一点。

    那些蜥蜴人没有刻意回避，但似乎对小摊的大米布丁与米饭饼，并不感兴趣。

    它们只是从陈司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附近买一份昆虫串，或是一碗污泥一样的炖汤。

    时间是中午，是蜥蜴人集市最热闹的时间。

    但是……

    快乐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陈司蹲在地上，托着下巴。

    因为没有什么顾客，他便没有阻止不停偷吃的林莉羽。

    然而，林莉羽却又搞起了陈司看不懂的操作。

    只见她取来两张米饭饼，柔软的一面朝内，焦脆的一面朝外，将一些大米布丁夹在里面，作了内馅。

    “你看。”她摇摆着手中做成铜锣烧状的小吃，展示给陈司看。

    “铜锣烧～”

    “天哪！”看到这样独具匠心的料理，陈司激动地喊了出来，“你在干什么？！”

    “华国菜夹着西方菜充当和菓子？！”

    “米饭夹着米饭、主食配主食，大饼卷馒头蘸粥吃？！”

    他现在彻底理解了，为什么意大利人不能接受菠萝披萨。

    “喂，米饭饼虽然有夹东西吃的做法，但人家老魔都，最地道的做法，夹的是油条好吧，不是米布丁！”

    “那不还是主食配主食？”林莉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咬下一口手中的“铜锣烧”，仔细品尝后点了点头，向陈司递了过去。

    “真挺好吃的，你不尝尝？”

    “不要！”陈司推开林莉羽递来的“铜锣烧”，把脸埋到了手掌中。

    “那我改口，他们一般在米饭饼里夹鸡蛋。”他转头看向了学着林莉羽的做法，自制了一块“铜锣烧”，就要送入口中的托因。

    “你别学她！”

    “去，给我找些鸡蛋，鸟蛋也行！”陈司奔溃地打发走托因，以免他继续学坏。

    “一群怪人，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花样……”

    等等，加料，给米饭饼加料，给大米布丁加料……

    陈司忽然灵光一闪，扭头看向一旁在往炖煮至漆黑的浓汤中，洒下磨碎昆虫的蜥蜴人。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着身后绿蜥蜴人守着的半锅还未炖煮的材料，与几乎全满的两个大汤锅。

    陈司咬了咬牙，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卖不完就只能倒掉，与其浪费，不如……”

    五分钟后，绿蜥蜴人的摊位支起来了。

    三十分钟后，绿蜥蜴人的汤炖好了。

    三小时后，陈司的东西卖光了！

    陈司明白了一件事，蜥蜴人们不是“山猪没吃过细糠”。

    而是他妈的它们就全都是喜欢吃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的主！

    终于，陈司在异世界挣到了第一桶金——一大袋多数铜色，少数银色的硬币。

    但代价是什么呢？

    看着陈司被他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林莉羽轻轻叹气，摇了摇头。

    “对了，我刚刚就想说了。”

    “什么？”

    “既然我们卖的是人类的食物，那为什么不去人类聚集较多的酒吧卖？”

    “卧槽……”被林莉羽一提醒，陈司这才想起，原来还有这茬。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