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龙现世
下一刻,暴雨倾盆而下。
这种天灾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仿佛山洪从天而降,咆哮着,扑向卧龙山顶,浑黄的水流夹杂着断枝与碎石,滚滚而下。
而这还没有结束,只见云层中,滚滚狂雷倾泻而出,紫蟒般张牙舞爪,在洪水中翻涌,择人而噬。
全副武装的兵卒顷刻间被冲散,七零八落。
人类是有极限的。再强大的敌军尚有打败的机会,可这天灾要如何抗衡,兵卒四散逃离,不顾一切的朝山下跑去。
“万剑宗,列阵!”
“是。”
众声齐应。
关键时刻,万剑宗力挽狂澜。
数千白衣剑士应声而出,宛若天鹅翩翩齐飞,脚踏飞剑,逆风而行,在一名国字脸剑士的带领下,冲入乌黑的云层。
背云列阵。
圆阵中,众多剑士各自站在玄妙的方位,以湖心为轴,环绕飞行,组成数个同心圆。
此乃万剑诛龙大阵,由上古万剑镇邪大阵衍变而来,可集合三千剑士之力,威力莫测,阵法若成,未必不能擒杀孽龙。
这也是万剑宗讨伐孽龙的底气之一。
空气越来越沉闷,那剑阵好似一个瓶盖,要把卧龙山盖住,镇压真龙。
江月白抬头望去,竟有种眼花缭乱之感,心中大感不妙。
“不好,此阵若成,连我也会被殃及池鱼,镇杀于此。”
云中雷电同样变阵,不再朝地面乱舞,而是向剑阵汇聚,轰隆隆雷电齐鸣,每次惊雷,都会重创几名剑士,跌落剑阵。
天灾同样令众剑士内心惶惶。
“诸位师弟莫怕。”
说话者,乃是一个发福的胖剑士,大腹便便,绝类弥勒佛,他眯着眼,似乎一直在笑,身上挂满流光溢彩的法宝,服饰竟比那王公贵族还华丽三分。
他的脚下踩的也不是剑,而是一把青色的芭蕉扇。
他手中空空如也,可一挥手,数百颗紫黑色宝珠洒出,稳稳落在最外圈剑士手中。
“此乃御雷珠,专门克制雷霆。”
果然,御雷珠宛若避雷针般,空中的雷电被牵引着劈在上面,任凭雷蛇狂舞,剑士竟毫发无伤。
这万剑门果然是有备而来,对天灾早有预防手段,刚出手就扭转了颓势。
江月白抬头观察,目光担忧。
他心里很清楚,这群人类就是来赶尽杀绝的,若是湖底的龙输了,自己很可能也会小命不保,不,是绝对会没命的!
江月白低下头,从未有如此虔诚的为某人祈祷。
可无论他如何祈祷,天上的雷电和风雨都越来越小,甚至有逐渐停息的架势。
“不妙啊,难道真龙技穷了吗?”
不对,江月白忽然注意到。
天象虽然趋于平静,湖水却在蠢蠢欲动。
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涟漪越来越多,逐渐演变为层层叠叠的浪花,从湖中心向四周扩散,拍打在湖岸上。
哗啦啦。
只见湖水中央高高凸起,仿佛巨鲸出水,卷起几层楼高的潮头,清水沿着沟壑流下,水花四溅,珊瑚形状的龙角最先出现,随后赤金般的龙曈缓缓睁开,摄人心魄。
江月白张大嘴巴,抬起头望着龙,似乎忘记了呼吸。
众剑士都心脏抽紧,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其模样甚是独特,特征概括起来:角似鹿、眼似虾、鼻似狗、嘴似牛、掌似熊,爪似鹰,身躯细长似蛇,唇旁有须,身披鱼鳞甲,美髯似雄狮。
这些都是它的特征,却都如盲人摸象,完全无法描绘它。
或者说,没有任何词汇可以描述它那雄伟的躯体。
江月白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多,但当那生物出现那一刻,他心里就清楚,这世上只有一个名字有资格命名它——龙!
并不是那种长翅膀的阴暗爬行类,而是华夏真龙!
它漂浮在半空中,宛若一幅华美的图腾。
雄浑、威严,令人敬畏。
全身青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咬合的声音,青髯长须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它目视剑阵,不怒自威。
龙睁开黄金瞳,抬头望了眼剑阵。
只一眼,国字脸剑士全身汗毛倒竖,如临大敌,咆哮道:
“要来了!全员,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他话音还未落,原本还在湖水中的真龙,已经化成一道残影,冲到剑阵前。速度实在太快,黄金瞳拉成一道弧光,几百米的距离,竟然转瞬即至!
他低下头,就看到比他脑袋还大的龙曈,近在咫尺地盯着他。
何等深邃恐怖的眼神!
惊天一撞。
如雷般的撞击声响彻整座卧龙山。
剑阵却没有破,真龙被一道金色屏障阻拦,反弹回去。
真龙很强,可这毕竟是三千剑士精锐组成的巨型剑阵,世间最顶级的阵法,饶是真龙亲至,也没能一击而破。
但众剑士脸上却没有多少得意。
真龙虽没有破开剑阵,可这一撞的威力却着实不容小觑。
整个剑阵震荡不已,三千名剑士受其反噬,齐齐吐血。
在剑阵中心,国字脸剑士抹掉嘴角血迹,心惊不已。他们遍查过去所有和真龙相关的典籍,做足了准备,自以为已经尽量高估了真龙的实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这般磅礴的冲撞,再来几次绝对顶不住!
“快,用剑气纵横!”
“是。”
众多剑士齐齐呼应,齐刷刷朝下挥剑,每次挥剑都是一道雪亮的剑气。
只见剑气雪花般纷沓而至,洒在真龙身上。
这剑气锋锐无比,可开山断石,可落在青金色的龙鳞上,无法留下丝毫痕迹。
龙悬在半空,眼皮都没眨。
他张开龙吻,酝酿金色的龙息,吐出后形成一道光柱撞在剑阵上。
屏障可以阻挡龙的撞击,却对龙息无用,被龙息攻击到的剑士,抵挡不住,吐血而亡,从空中纷纷落下。
被寄予厚望的大阵震荡不已,不堪重负。
众剑士望着恐怖的真龙,眼神中满是绝望。
“快,快挡住它,绝不能让它破坏剑阵!”国字脸剑士道。
“真龙竟然如此之强,我们要完了。”更多的剑士则在泄气。
“剑师兄!”柳师妹心中默念。
这时,太阳中心忽现一道亮光。
那是利剑的寒光。
只听“嗖”的一声。
真龙龙曈猛缩,被剑刺伤,中断了吐息。
一名白衣剑士从天而降,手持长剑,直刺而下。
世上从无这么快的剑,根本看不清如何出手,只能听到一阵风声。
风声过后,一滴殷红的鲜血,从真龙心口缓缓滴落,山上白雪皑皑,这枚龙血清晰得宛若纸上红豆。
这是真龙开战以来,首次受伤。
“剑百生见过真龙阁下。”
那剑士脚踏飞剑,微微颔首,极有风度。
细小的伤口迅速愈合,真龙抬起黄金龙曈,直视这名白衣剑士。
这人生的剑眉星目,面若冠玉,身形修长,但不算削瘦,他身着雪白长袍,随风飘然,宛若仙人临尘。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锋锐至极。
没人愿意主动和剑百生对视,因为和他对视,就仿佛被一柄剑指着眉心。
在龙瞳的目光中,所有人都会心生恐惧,下意识躲闪,而他没有,反而在和真龙对视,直视那灼热的黄金曈。
“大乾剑仙。”真龙的声音极富威严。
“劳驾真龙相记,剑某三生有幸。”
“万剑山庄创立之时,我也在场,与你们宗主有几分交情。我不好杀戮,更不想屠戮他的后辈,你们现在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吧。”真龙缓缓道。
“我不能放任白蛇祸乱天下。”剑百生道。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为皇帝卖命不值。”
剑百生持剑悬空,目视真龙,朗然道:
“我不为皇帝卖命,我有自己的理由。”
听到这话,真龙不再废话,微微叹息道:
“后悔之时,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话音未落,真龙扑击而上,美髯飘飘如雄狮奔腾,顷刻间就到剑百生面前,剑百生瞳孔猛缩,迅速躲闪,堪堪躲开。
龙撞在卧龙山上,顷刻间山崩地裂,地摧山摇。
剑百生见到这威力,不由地阵阵心惊,他主修剑道,力量不是他擅长的,被这般冲撞断断难以抵挡。
但真龙虽然力量强悍,却很难击中剑百生。
人类没有翅膀,无法像鸟兽那般飞翔,若想腾空,就必须驾云、乘风或者御剑。
其中,御剑是最适合空中战斗的,而剑百生有七柄飞剑。
这些剑本身速度就极快,他还可以不同剑之间,辗转腾挪。
身法诡异,行踪莫测。
真龙冲撞,虽然速度极快,但运动轨迹太明显,不适合缠斗;而龙爪势大力沉,大开大合,容易被被躲;龙尾拍击威力恐怖,速度惊人,却需要用到身体后段,容易规避。
龙庞大的身躯,此刻反而成了缺点。
在与大型野兽缠斗时很占优势,却不适合与人搏杀,剑百生有相当大的游斗空间。
他身法飘逸,犹如一片轻盈的落叶,徘徊在真龙身旁。
真龙虽一时难以抓到剑百生,龙鳞却坚硬无比、刀枪不入,任你再有名的剑砍在上面,只能擦出阵阵火花,根本就破不了防。
想伤到真龙,必须要攻击柔软的腹部,最好是间隙处。
很快剑百生就抓到机会。
真龙也不是好想与,很快摸清了七柄飞剑的运行规律,几次都堪堪擦到剑百生衣角。
但剑百生却艺高人胆大,几经闪烁穿梭,跳到了真龙的身上!
他能感觉到,脚下隐藏着恐怖力量肌肉迅速发力,宛若一座座小山包,牵动龙躯舞动,片片龙鳞摩擦出刺耳的金属乐。
真龙想把剑百生碾成肉泥。
剑百生迅速沿着龙躯奔跑,在即将被碾死的那一刻,一跃而起。
他在空中用剑尖遥指真龙,调动体内真气。
“纵横剑术——百步飞剑!”
再次有龙血流出。
剑百生大口喘着气,迅速退回飞剑之上。
他虽侥幸得手,却也仅仅是微微流血,连龙皮都没刺穿,根本就威胁不到心脏。
真龙一时陷入下风,也没有过多纠缠,迅速退至湖面。
众多剑士看到这一幕,俱都精神一振,呐喊助威:
“剑师兄好样的!”
“不愧是千年不遇的剑术天才,剑师兄!”
“把真龙干掉,剑师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