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怎么，小路你这么小就想着要习武了？”

    冬日的早上，太阳出现的比较晚，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更是只见雾茫茫一片，能见度不高，一眼望去，也就只能看见个十多米，再远点儿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时间虽早，但青枳门却是有不少人都已经起床出门，就如眼前的师公，已经在那儿指挥雾气旋转有一阵子了。

    早上的雾气，原本只是水汽凝结成小水珠，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片白雾，而师公早上一般是练剑的，随着他的起舞，身边的浓雾也跟着他的长剑一起翻转腾挪，并不清晰，只能看见一些淡淡的痕迹在变幻。

    这是雾，不是烟，没那么容易“指挥”，因为雾气在整个广场上的分布很均匀，所以即使师公舞剑搅动，也就小范围有些许动静，却并不明显。

    此时宋成就站在离师公两三米远的地方看着师公在那儿紧刺慢挑的舞着剑。刚才他问了师公一个问题：内力是什么？

    内力是什么？宋成不知道，没见过没感受过的东西，所以他直接来问师公，至于为何不问师父？师公肯定比师父厉害啊，对武学的理解肯定也更深更具体，问师公是更好的选择。

    虽然师公曾说他不会再教人了，但他自己都说自己不是什么言出必行的人了，再说，这只是问问，要不要他教，后面再说嘛。

    “没呢，我这不是没事儿做嘛，反正过两年我还是要跟着师父练武的嘛，现在先跟师公了解一下，到时候也不用再花过多时间在理解什么是内力这个问题了。”宋成自然是不可能直接了当的说我就是来问您我现在能不能练的。

    话题要慢慢来，先了解一下内力是什么，自己先感觉一下，是不是这个年纪能练的，要是自己都感觉不行，那就自然没必要求着师公师父教自己，等过两年再说了。

    “内力嘛，让我直接跟你空口白话的讲，怕是讲不清楚，来，你把手伸过来。”师公早停下了舞剑，收剑归鞘，走到宋成身边，示意他伸出一只手来。

    宋成照做，把左手伸出去被师公的右手握着，握着，握着......就这样握着？

    宋成有些奇怪，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宋成从手上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师公，表情好像在说：师公您逗我玩儿呢？

    “不要急，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自是没什么感觉，但我要你感受现在我和你的这种正常接触的感觉，然后我再以不同方式使用内力与你接触，你好好分辨之间的不同。”师公自然是明白宋成那疑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便开口向他解释。

    宋成听了，立马明白，师公这不是直接让自己感受内力这个东西，而是感知内力由他使用出来时自己这个受体的感受。

    就这样握了一会儿，师公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声“来了”，然后宋成便感觉师公的手掌慢慢地变得有些比之前热乎了，然后逐渐感觉有些发烫，当然了，作为肉体，感觉烫的阈值比较低，实际温度应该不高。

    “现在我是将内力聚集在我自己的手掌肌肤之中，不激发不收敛，我自身在此时，手掌若劈砖石，比之平常却是容易许多，虽达不到坚比铁石，也比一般肉掌硬实。你此时是何感受？不急着说，后面感受完了你自己去慢慢想，这内力到底是什么，最后我再一起问你。”

    师公说不急着说，宋成便也没开口，他自是有所感受的，师公的描述首先就有一个“防御功能”在里面，增强肌体硬度，抗击打能力会有所增强。

    “好，我要换了，现在我将内力通过与你的肌肤接触，慢慢送入你的手掌之中，你感受一下，我自身此时并无什么变化，只是从身体各处将内力运转过来以手掌这个出口往你手掌运送。”

    这次宋成的感觉比刚才还明显，刚才是师公的手在升温，他感觉逐渐烫手，现在是感觉自己的手在升温，师公的手反倒在逐渐变凉。师公的手掌温度自是应该没什么变化的，刚刚他改变内力运用方式的时候，他的手掌温度已经变回正常的体温了，现在肯定也还是正常的体温。这是内力在自己体内所产生的变化？

    师公让宋成感受了一会儿后，放开了他的手，让他闭上眼睛，然后将手掌立在他的面前五厘米左右处。

    “现在我将内力向外喷发，我此时与刚才一样，并无变化，只是从与你接触渡送内力变成直接隔空向着你的方向激发。好了，现在来跟我说说，你觉得内力是什么？”

    刚才宋成闭着眼睛，只感觉一股微风吹到自己脸上，这应该就是师公所激发的内力所表现在外界的效果，正常效果肯定不是这么股小风般微弱，这只是在自己一个小孩儿面前做示范，肯定不用他出全力，甚至师公还得收着点力，不然会把宋成一掌风吹死。

    内力是什么？之前宋成变有些猜测，此时经过师公的示范，他确信，这是一种能量无疑了。只是该如何表述？这种能量是如何产生?如何存储？如何使用？

    “师公，这内力，在体内是一股气吗？还是只是一种感觉？”宋成没直接说内力是什么，而是询问内力在其体内的存在方式。

    “哟，想得挺快的嘛，内力既不是一股气，也不是一种感觉，它是一种切实存在的能量，就像你吃饱了，吃饱是一种感觉，但那是食物带来的感觉，食物是切实存在的。

    只是食物是我们看得见摸得着的，是我们自己用手自己喂进嘴里的。而内力从出现就一直存在于我们体内，我们无法看见，就只能以感觉来感知它的运动，我们是靠感觉来驾驭内力，而不是靠感觉驾驭感觉。

    至于气？去年过年杀猪的时候，吹猪蹄儿你看见了吧？我们肉体里虽然有气，但那不是内力，那是自我们生下来便存在于我们体内的，内力虽然也有内气、真气的叫法，但内力并不是一股气，内力是我们后天自己修炼转化出来的，若它是一股气，要么我们早就像个尿泡一样被慢慢吹大，最后爆开。要么它早从我们的毛孔口鼻漏走了，根本修不出内力来。”

    “那师公，这内力是怎么产生的？在我们体内它又是如何保存的？”宋成紧接着问出了他想知道的问题，看师公能不能给个解释。

    “如何产生？这个问题就复杂了，恐怕古往今来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跟着先辈研究出的秘籍照猫画虎，我只知道，咱们吃的饭可以转化成内力，你多晒会儿太阳可以转化成内力，你烤会儿火会转化成内力，我们只知道它们能被我们修成内力，但是这内力到底是如何产生的，恐怕没人能研究明白。

    至于如何保存嘛，它在我们体内，是到处都存在的，只不过像心肺这等内府之上我们没法感受，也就无法进行搬运，这些地方的内力不怎么流通，就会很稀薄。

    但整体上就像一个池子里面灌满了水，我们日常使用内力，就如我们要浇地要饮用会打捞池子里的水，它就会快速变少，而就算我们不使用内力，我们不种地不喝水，池子里的水也会因为池面被风吹被日晒，慢慢变少，我们暴露在外的肌肤，就是池面，内力会非常缓慢地以我们所不能发觉的速度往外逸散。

    所以我们才要在平日里时不时地进行修炼，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让修为更进一步，而是为了维持我们体内现有的内力。”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不是逆水，但这若不时常精修，还是会荒废掉的。

    “既然这吃的饭就能转化修成内力，那多吃饭是不是有助于咱们修炼内力啊师公？”这是宋成的一个疑惑点，后面说的晒太阳啊烤火啊什么的先不提，这吃饭转化内力？这个要问清楚。

    “你觉得内力从哪儿来的？凭空生成？哪有那么好的事，这种子种下去不埋灰浇水泼粪，你还想它长出多少粮食？这内力也是靠着别的能量来转化的。咱们修炼内力，就是将别的我们无法使用但又多余的能量转化成内力这种我们能够使用的形式存储在我们体内。

    但是呢，却不是说吃饭能有助于修炼内力，我就使劲吃？那不行，咱们修炼习武都是有谱有秘籍的，我练剑有剑谱，修内力，也有运功图谱，每一张图谱那都是无数武林前辈在实践中尝试出来的切实可行的运功路线，而这各个图谱之间的差异，就在于你说的这吃的饭经过咱们在体内的一番运转转化为内力的多少，转化能力越强，那这心法图谱自然会被我们认为越强越稀有，转化能力越弱，就越普通越大众。

    而这之中就算是江湖上最为人所知的最强最稀有的内功心法，东圣阁的《药师经》，也不可能将我们平常一顿饭的饭量所富含的能量全部转化，不说全部，五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说的这些，那都是指我们正常修炼的心法，有些特别的心法可以另辟蹊径来增大这个转化率，但是其各种不同的附属效果就不是大多数人愿意接受的了，所以这类心法图谱就不被正常统计。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已经被灭的桑兰过来的魔教头领，他从桑兰带过来的那本心法，就是以寿命为代价的此类心法了。

    不过从他受伤失踪后，他的秘籍也跟着不知所踪，想要对其进行一番研究的人自是不少的，而哪怕是折寿，想要修习此法的人也不是没有。”

    对于以寿命为代价这个说法，宋成并不是很赞同，因为寿命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未知的，比如你说以一只手为代价，那这个代价就是可见的明确的，再比如以小弟弟为代价......

    总之，他不赞同这种说法，他觉得更可能的是以对身体细胞的破坏为代价，致使身体机能严重下降，从而早早去世。因为他听了这么半天，觉得这内力应该就是存储于细胞之内的。毕竟人体是由无数细胞组成，日常所需的能量，也都是通过细胞内的细胞器的各种化学反应产生，细胞，本来就是能量的产生与存储地。

    人体的生命活动实际就是细胞的生命活动，它们就是能量的生发场。

    不过是内力这种能量比较特殊罢了。或者说，只是宋成不了解其本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