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窃取
正是地宫中气氛最高昂的时刻,另外一个暗门被推开了,有个绿色走了进来。
虽然是悄悄进来的,但是依旧掩饰不住来人的光彩。众人在如此的氛围之中,依旧有余光汇聚在这一袭绿衣身上。
是裴修篁,她一眼就看见了范逾,眼中有希望和喜悦,“门主,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门主来了好几天了,篁儿,是不是神主定好时间了。”裴拂衣见裴修篁亲自过来,一下就猜到了是什么事。
“是的,父王。”
“什么时候?”
“明日酉时四刻。”
“终于来了!”裴拂衣大喜,他等待已久。
范逾看着父女两人脸上喜悦,瘪了瘪嘴。等下听到是来杀他们的,估计就要哭了。
这是王宫机密事,裴拂衣拉着裴修篁的手,引者范逾来到第九号耳室,这里是谈论机密事的房间。
刚进房间,范逾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道:“你们大难临头了!”
裴拂衣不解,转身疑惑道:“门主,你是不是用神通知道了什么?”
“这次来的人可能是夜啼温,他们这是要从背后走到明面上来了。”
“从后台到前台?”
“是的,以后夜啼国就由他们亲自掌控了。”
裴拂衣颓然,一时间怔住了。
王位,传了这么多代。承载了许多,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王,成天下之重。这样的身份,不能轻易剥离,否则将会有厄运降临。
此时,裴拂衣脸上的喜悦全部换成了忧虑。他不是昏王,隐隐预约有某种预感,可能会有这一天。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那……该当如何?”裴拂衣不能保持冷静了,忧虑、焦躁,又不知道如何自处,那可是神主,只能急得团团转。
“父王!”裴修篁也立即着急起来,挽着裴拂衣的手,跟着转圈圈。
他毕竟是王,一会儿便冷静下来,同时请范逾坐下,然后对着裴修篁道:“篁儿,你不要担心,父亲在门主的指导之下,已经进入凝元境了,是正宗的凝元士,已入修真之门。即便是他们要杀本王,也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范逾笑了,道:“你想叫他们付出什么代价?”
裴拂衣深吸一口气,有元气隐约。同时一拳击出,剨然有声,如同空气被利物划过。
顿时,昏暗之中有光影浮现,虽然不是那么清晰,色彩也不显眼,但是美妙的拟生态之相已经出现了。
流星铁拳术立即生出,堪比一个拳头,冲向石壁。
裴修篁欣赏着光影幻灭,眼中涌出幸福,颤抖道:“父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凝元了吗?那么,父王可以寿至两百岁了,太好了……”
石壁上有精美的壁画,范逾怕被打烂。倏忽游出一缕元气。这一缕元气如同精灵,迅速拦截住裴拂衣一拳。
一触即张,似落地时张开的鸟翼,把铁拳包裹其中。
铁拳便不在前进,悬浮在原地不动,竟至于无声熄灭。
裴拂衣吃惊,以为自己已经是凝元士了,当可以使用神通抵御强敌了。可是自己这么可怕的一拳,竟然被门主轻轻松松拦截了。
“门主……”他望着自己的拳头,怀疑自己的拳术还没练到家。
范逾摇摇头,不禁为他们感到悲哀。想不到瀛洲的世家对于这些人的封锁是如此的严密,连修士的分境都不知道。
“你的拳术没有问题,不要怀疑。你才凝元,境界低微。这次夜啼氏来的人至少也是化龙境。你可知道凝元境和化龙境中间有几个大境界?”
裴拂衣以为自己的天赋够高了,一进入凝元境,必定震惊四方。但是,他还是太幼稚了,如同斗败了公鸡,嗫嚅道:“请……请……门主垂教。”
“中间还有藏海和诀别两个大境界。你仅仅是凝元境,修真之路才刚开始,还谈不上入门。真正的入门,乃是诀别境。”
“是。”裴拂衣谦卑受教。暗道自己过于贪心了,才入凝元境,就妄想让神主付出代价。
见裴拂衣镇定下来,裴修篁开始烧茶。
范逾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从幕后走到台前吗?”
“我实在不清楚,我裴氏主夜啼国凡800余年,并没有忤逆过神主。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取而代之……门主,冒昧问一句,您的消息可靠吗?”
“自然不假。”
裴拂衣思考了一会,斩钉截铁道:“那就把夜啼国让给他们好了。原本,就是属于他们的。”
裴拂衣原本不是决断极厉的人,自尝到了修真的味道,特别是这几日凝元成功后,已经不太在乎什么王不王了,因此能快速下定决心。
不等范逾说话,裴拂衣又道:“门主,咱们铁拳门从这里搬出去,找一个名山大川。在门主的指导之下,默默修炼,岂不美哉?我要向诀别境冲击,真正踏入修真之门!”
范逾摆了摆手,道:“不,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里。”
“可是,神主要取我而代之,咱们誓必不能留在这里。况且……况且……”忽然,裴拂衣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门主,你可一定要救我!”
“怎么了,你又想到了什么?”
裴拂衣立即道:“以前神主传话时,都是通过扶乩降神的形式,都不见面的。这一次,他们亲自驾临,必将知道我在修真,也必将知道我已经是凝元士了。所以,门主刚才所说的大难临头,不是虚言语。完了完了,门主,咱们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裴修篁再次拉住裴拂衣的手,眼睛微微泛红。
范逾摇头,道:“你不要一惊一乍,像个雏儿。有我在,自可暂保你无虞。”
“请门主,一定要救我父亲!”茶已经烧好了,裴修篁沏了一杯,首先呈给范逾。
连日来的幸福快乐已经全跑光了,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身死族灭。裴拂衣当然知道,神主一向视众生如草芥的,即便自己是王,那也是凡人,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想当年,自己的先祖原本就不是嫡系,原本王位是轮不到自己这一支的。曾经某个时候,嫡长一脉全部被神主杀光……
“以前,或者说从你祖上开始,夜啼氏叫你们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
“建土地庙、建造神像,这两样是最多的。”
范逾道:“如我所想,一定是在汲取信仰之力了。他们之所以怪罪你,肯定是以你们不殷勤的缘故。”
自入修真之后,再也不是整天昏聩的老人了,往事历历在目。裴拂衣惊叹于范逾善于抓住事物本质的能力,道:“不殷勤……我想起来了,他们怪罪我最多的就是这个。说我办事不力,没有让全天下人都信奉他们,也没有让信奉他们的人都诚心实意。”
“土地庙里供奉的土地神,就是夜啼氏么?”
“我不知道,柴桑城的土地庙有许多,里面的土地神并不一致,这是他们要求的。我记得,好像总共有4大土地神。还有一座城隍庙,里面供奉的是一位城隍神。”
范逾点头,又问道:“但是我看见城中,还有人家家里,又有那么多不同的神,这也是他们要求的么?”
“土地庙和城隍庙是神主亲自要求的,一年四季要香火不断。任何人都不得毁坏,不得亵渎。所以在夜啼国,渎神是死罪。本王的监牢之中,关押最多的就是以渎神治罪的罪犯。至于,街道上的和百姓家里的神像,那是百姓自己请塑的。不是神主要求的。但现在想来,也同他们直接要求的差不多。因为,即便是我,也不能丝毫干预人们建造神像,甚至还要进行针对性的鼓励。比如说黑鸭神神像……”
“这是夜啼惊!”范逾知道,先前曹三仔细说过。
“这个黑鸭神很是灵验,只要人们建造此神像,本王是要进行补贴的。”
“土地庙、城隍庙、神像,祭祀、供奉,香火……他们并不是神,神早已绝,却行神之职责。想来,是要窃取信仰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