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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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恬不知耻

    点点灰黄的烛火在虚空中摇曳,点缀着空旷昏暗的大厅。

    大厅正中,有一个十来丈的圆形高台,上面等位摆置着三把椅子,显得孤寂而清冷。

    数十张座椅围绕,围着中间的高台,渐次增高。

    微风轻起,烛火摇曳。

    一个个灰蒙蒙的身形逐渐浮现,有序的坐在椅子上,都以秘宝秘术隐去了面容,在灰黄的烛火中,皆看不清彼此。

    大厅沉寂,身影逐渐增多,几乎将座椅占满。

    “云之下和天之上的城主,还没来么?”

    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大厅中的沉寂,飘忽不定,声音源头也被秘术隐去,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说话之人的身份和方位。

    “再等等吧,毕竟人家的实力在那摆着,咱们不等不行。”

    另一个声音响起,阴阳怪气,同样的沙哑飘缈。

    云之下,天之上,一直是诸多世界中公认最强大的两个世界。

    千年前,若不是那个人横空出世,璀璨如星,将诸界的诸多天才压制得暗淡无光。这两个世界的城主,也一直是最强大的存在。

    据说,那个人还和云之上的女城主关系匪浅,让人一度以为云之上的光辉,即将压制天之下。

    然而,不久之后,随着那场神战的落幕,各界就彻底失去了那个人的消息,千年以来,一直未曾现世。

    高台上轻雾升腾,化作冷峻的褐衣男子,挑了张椅子,无声坐下,独自闭目养神。

    大厅再度陷入沉寂下来,连呼吸声都听不可闻。

    片刻后,圆形高台之上又有轻雾腾起,一个身形妙曼的绝色美人出现,依旧无声坐下,闭目养神。

    沉寂的大厅中,突然肃穆紧张起来。

    高台上最初只有两把椅子,分属于云之下和天之上的城主。

    那最后一把空着的椅子,是千年前的那个人,凭着手中长剑,击败各界天才,一路高歌,最后连天之下的城主也败在他剑下,凭自身实力,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在此添了一把椅子。

    如今,椅子犹在。不知道那璀璨如星的男人,今日是否将在此归来?

    若那个男人在此,今日所商议之事,估计无人敢提出来。

    毕竟那个男人的家乡,也是他的根基,即将被献祭,这是神之界的神主亲自传下的神谕。

    千年已过,神道将开。

    在诸界胆战心惊之际,神之界的神主亲自传下神谕,以一界生灵为祭,神道将不在这一世开启。

    千年前的神战,火神折戟在下界。

    雷神也被叛离神之界的水神在虚无小世界中斩落。

    水神水轻卿,亦在斩去雷神血咒的因果之后,神力枯竭,化作荧光消散。

    这些,也是在神战之后,自天之下传出来的消息。

    毕竟在座的各位,不管在各自的世界多么耀眼,那一战,他们终其一生,也只能仰望。

    神主真身被云之下和天之上的两位城主,集合数十界的精英,堵在神道入口激战而未能现世。

    各方势力齐聚之下,那场神战,也只是惨胜。

    各界天才,大能力者,在这一战中,如草芥般被人收割无数。

    血流如海,人头滚滚。

    换个说法,神主虽未降临,但他也在那一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无尽血气,这才退回神之界。

    仅仅在火神折戟之后,火神血咒引发的火劫,就有成千上万的各界天才被生生炼化,成为劫灰。

    而那些人,都是能匹敌甚至斩杀神之界神兵神将的存在,皆是各界的翘楚。

    这惨烈的一战,也让各界的实力,齐齐倒退一半以上。

    激战之中,神兵神将如雨落,不少都没能在神道关闭之前退回神之界,如今依旧蛰伏于各界之中。

    有火神血咒悬于头顶,就算各界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很少有人,有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巨大勇气,何况,还有不少世界自身便依附于神之界,也为这些神兵神将提供了不少的落脚之处。

    如今千年已过,神道即将再度开启。

    可这次,他们再没有水神水轻卿那般的至高神灵相助,也没有如那个男人一般璀璨耀眼的天才出世。

    就连龙之界的龙王,也在那一战之后,在龙之界蛰伏至今,音讯全无,生死未知。

    虽然神之界的四大至高主神,在那一战之中,损其三,但神之界在不久之后,就有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在那里,根本不缺强大的战力。

    神道再开之际,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挡神主的降临,哪怕一步,都不行。

    这一次,注定了结局。

    时间缓缓流逝,高台上的椅子,依旧空空。

    “各位,眼下最重要的是决定要不要献祭一界,以换来千年的修养生息,毕竟,我们真的没有能力阻止神道的开启。”飘缈沙哑的声音响起,传入在座的所有人耳中。

    一界生灵,何止亿万。

    更何况,神主点名只要水之界,千年前那个璀璨如星的男人的家乡,根基所在。

    虽然千年来他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但就是他的生死不知,就不得不被所有人重视。

    谁也不想得罪一个千年前就能弑神的恐怖存在。

    高台之上,那身形妙曼的绝美女子陡然站起,一双美眸环视着四周,似乎要找到说话之人,嗓音空灵而低沉。

    “我不同意,千年前他舍命相搏,如今你们却想不战而屈,更过分的是,还要将他的根基所在献给神主。在座的各位,心下可安?”

    沙哑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若不献祭一界,届时神道一开,神主带着滔天怒火降临,也因为他曾在千年前弑神,水之界,肯定首当其冲,更会波及其他世界。”

    这处大厅,曾被各界联手,有各种秘术加持,为的就是隐去说话之人的身份方位,以防日后有心之人的仇杀报复。

    高台之上,女子开口。“我不管,各位若真要执意献祭水之界,我云之下,以后就是在座各位的禁地,若是踏足,别怪我翻脸无情。”

    “苏城主,我知道你和那个男人有私情,可眼下,也无他路可寻,还请城主放下私情,为大局所虑。”

    恐怖的气势瞬间席卷整个大厅,狂风忽起,不少人脸上的雾气都被吹散,露出面容,皆在惊惧间各自运起秘宝秘术,仓促间再度隐去。

    灰黄的烛火不住晃动,女子眼中神光闪耀,怒火熊熊,“我不管你是谁,此间事了,自行到云之上领罪。不然,要是被我揪出来,我保证,你会后悔今天说的话。”

    女子爆发的气势不断攀升,竟逐渐压得众人连呼吸都已不畅。

    此时,另一股气势徐徐腾起,眨眼间就抵住了女子爆发出来的气势,众人这才得以松口气。

    “李城主,请你说句公道话。”眼下,也只有天之下的李城主,能左右这里的局势了。

    高台上冷峻的褐衣男子开口,“苏城主,我也赞成献祭水之界,其中关系,我相信你能想明白!”

    女子默然,她当然明白,千年前的一战,各界顶尖战力都折损严重,虽经过千年的修养生息,但比起当年,依旧差了不知多少。

    更何况,水神已逝,那个男人和龙王,皆渺无音讯,他们没有任何手段阻止神道开启,更遑论阻止神主降临。

    献祭一界,虽说不是永久之计,但起码能换来千年的安稳。

    “那龙之界呢?以龙王和他的交情,各位就不怕龙之界的报复么?”可不管如何,女子终究不甘。

    “这就不劳苏城主费心了,当年一战过后,龙之界的那位龙王,千年间也是毫无音讯,我们早已联合诸界,将龙之界封锁,就算龙王依然在世,他们也冲不破封锁。”

    女子眼神霎时冰冷,“你们可真是想的周到呢,不过日后那个男人和龙王清算起来,各位请莫要让云之上帮各位说话。”

    “且不说他们千年间毫无音讯,就算他们真的侥幸未死,我等诸界,还怕他们一个人和一个世界不成?”

    女子发出一声冷笑,“他们是否在世?这暂且不论,李城主,那炙魂焰,至今都还在天之下吧?”

    冷峻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点点头。

    “还有,那个男人的恩惠,诸位受的少了?”女子嘴角冷笑更甚,眼神凌厉,“神道开启,神主降临,所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流血杀戮,而千年前的那一次,神之界接连陨落两位至高神灵,虽说依旧免不了流血,可各界的生灵,比起以往,少受多少杀身之劫,各位心中应该都清楚。”

    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女子凌厉的眼神,千年前,神道开启,火神,雷神皆被困于水神缔造的虚无小世界中,先后被斩杀,而神主,也未能真身降临世间。

    少了神之界至关重要的三大战力,故而各界生灵,排除战死在神道口的以外,并未遭遇多少杀身之劫。

    比起以往的生灵涂炭,尸骸遍野,要好上万倍不止。

    而水神水轻卿,当时早已叛离神之界,故而不算做神之界的战力。

    “可火神血咒呢?要不是因为他,我等也不能受这火劫临身的无妄之灾!”

    女子被气笑起来,“火神血咒?诸位,你们可有弑神的勇气?可有弑神的实力?都没有吧,那谈何无妄之灾?”

    只要不斩杀神之界的神兵神将,火神血咒,可有可无。

    “说起来,净心炎和炙魂焰,不是还在两位城主手中么?敢问两位城主,是否研究出对抗血咒的方法?”

    那一战,神兵神将如雨落,如今依旧为数众多,蛰伏于各界之内,千年以来,已有不少后裔,声势逐渐壮大。

    在座之人,大多不是良善之辈,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在少数,否则也坐不稳他们座下的位置。

    如今神兵神将蛰伏各界,他们也没有太好的识认之法。

    保不齐在将来的哪一天,忤逆他们的人中便会有某个生灵来自神之界,或者是其后裔,错杀之下,火劫临身,除被炼化为飞灰之外,别无他法。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告知诸位。”女子回答的很干脆,并不怕得罪在场的任何一人抑或一界,身为云之上的城主,她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底蕴。

    众人目光齐齐转向那冷峻的褐衣男子。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男子摇头,“苏城主所言非虚,最起码,天之下目前并没有能有效对抗火劫的办法。”

    阵阵失落在大厅内弥漫开来。

    女子讥笑,“你们真是恬不知耻,这边刚就决定要用水之界的一界生灵献祭,回头就打上他带回来的净心炎和炙魂焰的主意了。”

    “苏城主,差不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眼下,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天之下的城主,那个冷峻男子开口。

    女子怒意依旧,“从今以后,云之上,不欢迎各位,咱们就此别过。还有,记得我刚刚的话,自行来云之上领罪。”

    话音刚落,妙曼的身形化作轻烟,缓缓消失。

    “领罪一事,也就此作罢吧!大家不要就此伤了和气。”高台上就剩下冷峻的褐衣男子,这位天之下的城主,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目送着轻烟消逝。

    “哼!”

    一声冷哼自虚空中传来,那位骄傲美丽的城主,并未给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