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大得很。

    这无人机下去以后就再没上来，好像是进出水口哪里出了问题，只能下潜不会上浮了。亏他和南十字捣鼓了半天。

    眼看着这东西快要没电了，最后一组图像传了回来。

    透过货舱闸门的玻璃，里面的内容投影到了南十字舰桥的大屏幕上。

    “居然货舱还没有进水吗？”

    里面堆放着方块状的小山，上面蒙着的帆布写着TIA－6号钢。

    怪不得带不走，顾琛帆估量了一下南十字号的仓库储量，如果把这些建材全部扛上，船会直接沉到海床上。

    ［哔－无信号传回］

    舰桥的显示器重归黑暗，白色的字体在屏幕中滑动碰到边框再弹回，很有上个年代的风格。

    看来是彻底没电了，以后回来的时候再捞上来吧。

    顾琛帆：“那个黑匣子里读取到有用的资料了吗？”

    南十字睁开眼睛，刚刚她在同时操控无人机和读取那块数据里的资料。对，就靠站在那里把眼睛闭上，具体原理顾琛帆也想不明白。

    “是有一些，但是很奇怪。”南十字斟酌着回答到，“资料里显示我们的后上方，深度为0的地方就有一座城市。”

    “可是根据声呐来看上面是不知道多厚的冰层，潜艇根本不上不去，也许这艘上个世纪的沉船在水下还移动过……说不通。根据我的日志显示在2000米以上的水域布满了辐射，并不适宜人类生存。”

    “而这份黑匣子里标示的聚集地在海图中最深的也就500多米，她所记录的地形，与周围完全不符。”

    “这是一份非常久远的日志了，按航线记录来看，他们不会到达这里。”

    结合目前已知的信息顾琛帆作不出什么判断，只好再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当然有，舰长，我们找到了这艘船的信息交流波段，说明在此之前紫檀木号在这个频道上发送过非常多的信号。”

    顾琛帆：“可以接入吗？”

    “我试试。”

    舰桥的广播传来刺耳的电流声，高低的声调混杂其间，大概是人在说话。

    顾琛帆坐直了一些，侧耳倾听这些辩识度不高的声音。好在那些杂音已经降下来了。

    ［……在此波段中讲话或留下遗言。重复，这里是09救援波段，如果您的船只不在危险当中且需要救援请在此波段中讲话或者留下遗言。］

    这段留言每隔一分钟便会播放一次，里面的中文充满了方言口音，但硬要说是哪里的方言反而说不上来。

    顾琛帆不由得想到了紫檀木号，上面的船员究竟是被救走了，还是选择留下了遗言。

    这片海域中存在着人类社会，但生存状况听起来并不太妙。

    “还好，还好。”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到的地上，但怎么找到他们成为了第二个问题。

    看这艘沉船也知道，这里大概是无人区，原地等待和等死的区别差不了多少。

    至于等待救援？顾琛帆连南十字号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和人确认自己的位置。开着船碰运气就更别说了，这和没有帝皇的指引在亚空间里乱窜的危险程度有得一拼。

    顾琛帆拿不定主意，导航方式有三种。

    一，地理地形导航。这深邃的冰洋中没有任何可以辨认方向的参照物，就好像报警说自己走丢了，警察问你周围有什么参照物的时候你说：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我周围全是树。”

    二，航迹推算，船没动过，更没地图，不行。

    三，天文定位……

    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先接通波段，试试吧。

    “南十字，接到通信频道中。”

    顾琛帆清清嗓，拿起和操作台上连着的通讯器。

    “这里是南十字号，我们在航行中迷失了方向。请求帮助。”

    “这里是南十字号，我们在航行中迷失了方向。请求帮助。”

    这两声通话在反复播放的语音中插入，可那些声音还没有停下。一句一句，仿佛一个无情的遗言收录机。

    顾琛帆抿住嘴，抬头和南十字对视一眼，她那没有忧虑的眼神里全是欢喜和鼓励。

    南十字是怎么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呢？

    他转回头，等待着回话。

    还是没有。

    通话器挂回了位置上，顾琛帆朝南十字无奈地笑笑，“看来……”

    通讯频道突然换了一句话：［南十字号你好，这里是紧急救援波段，我方已获您的知情况，很抱歉我们不能向此类情况的船只提供救援。］

    ［不过，您可以尝试将声呐开到最大，朝一个方向航行，如果有无人信标站接听到您的声呐，它将会主动暴露位置引导您走到航线上。］

    ［请把这种方法排在所有选择的最后，这是最危险的办法，如果没有到危急存亡的关头请不要使用。祝您平安回航。］

    ［重复……］

    顾琛帆重新接到频道当中，人在异界能听到同胞的声音真是让人激动。

    “南十字号已收到消息，这非常有帮助。祝您有愉快的一天。完毕。”

    ［呲呲……紧急救援波段收到，您和您的船员不打算留下遗言吗？完毕。］

    顾琛帆苦笑不得：“不了，谢谢。完毕。”

    把声呐开到最大，这是南十字号找到航道的唯一方法，尽管船內有着丰富的物资储量，但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

    要是一头扎离人类的活动范围这辈子也别想着在没有参照物的深海岩洞里找到方向。

    蒙头航行就是慢性死亡，而他们给的建议其实也和找死差不多，顾琛帆记得游戏中各类危险的海洋生物都是通过声呐来判断船只的位置，将声呐开到最大无疑是将附近所有危险的生物都吸引过来。

    这就好像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点一把火，过不了多久就有炮弹砸到你的头上。

    我在这里！

    “南十字，开主动声呐吧，将输出参数调到最大。”

    但顾琛帆还是选择这样，不光是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更是因为他对这艘陪他完成了一次旅途，历经百战的舰船的信心，对那名奇异的少女的信心。

    “是，舰长！”南十字甩手敬礼露出洁白的牙齿，顾琛帆给她别上去的袖口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甩脱。

    顾琛帆不免愣了愣神，这冰冷的寒渊中还有着一颗白色的太阳。

    南十字：“嗯？舰长你要去哪？您不在留舰桥指挥吗？”

    她看见舰长正要穿上潜水甲，还把大衣脱下丢在座椅上。

    顾琛帆叹了口气，幽怨的盯着脚下的甲板，视线好像穿透到了枪炮库的装弹仓。

    游戏里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要舰长干装填手的活啊。

    “我要是留在舰桥，那谁去装炮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