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先生……飞舟……”顾显一躬身行礼，书院此行失利，他问心有愧，故此不敢看明德先生。

    宋明德却只是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明德笑得眼中含泪，挨个察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势。

    宋明德不忍道：“你们身上这伤……是哪里来的？”

    顾显一看了一眼曹子意，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是在溪风镇，被夏侯烈所伤。”

    此事重大，断然不可隐瞒，只好委屈子意同学了。

    曹子意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同时，心里五味杂陈。

    宋明德看出曹子意窘迫，怕引得一众弟子迁怒于他，便上前来安慰道：“子意不必过于自责，这是曹门的选择，与你个人无关。”

    曹子意咬着牙说：“明德先生，可是……我也是曹门的人啊……”

    宋明德摆摆手笑道：“现在你还在书院，不是吗？”

    “嗯！”

    曹子意坚定地点头。

    宋明德唤来一块“白玉”，白玉上雕刻着紫阳书院的标志——位于白帝四域中央的浮峰，与其下白帝水源命脉天池。

    宋明德把白玉交到顾显一手上说道：“这是‘紫阳弟子令’，显一，这次任务便由你统领。”

    “是！”

    顾显一接过弟子令，向着令牌奋力喊道：“紫阳书院弟子听令！”

    “紫阳书院即日起，酉时宵禁，彻查书院奸细，为期三日。”

    天地间尽响彻此音。

    话音传遍占地百里的紫阳书院，却仍在激荡，很快便传遍整个白帝四域的大街小巷，声音却还未停止，乃至于传遍整个白帝城域的方圆三千里，才稍有停息。

    直至于白帝城外三十万大军，皆能闻见此音。

    “三日后，所有门境及以上弟子，诛杀白帝城内一切六欲使徒！”

    “与六欲使徒有染者，三日内上报书院刑法可缓。”

    “若在三日后有被牵涉者，书院绝不留一丝情面，必当一并诛杀！”

    ……

    白帝北域。

    城主府中，正穿一身练功服修行的公孙莽蓦然抬头，目光转动间，他嘴角勾起一抹带有疯狂意味的笑。

    公孙宗族祠堂。

    十八脉长老，本应齐聚一堂，可在此时此刻，却空闲出七个座位。

    其中坐在首位背靠龙凤椅的长眉老人，愤怒地一拍桌子，惊得在场十人急忙低下头，他随后冷哼一声，便一甩眉毛，起身拂袖而去。

    藏凤楼。

    面容妖艳美丽的女人，被身上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绝妙衣物，勾勒出细致而诱人的极致身材。

    她左腿俏皮地搭在右腿上，肤如凝脂，曼妙身姿，风情万种。

    白佩芝靠在木椅上，翘着的滑润细腻的腿上，撑着一只同样滑润细腻的芊芊玉手，手指间转动一根黄铜烟杆，她从柔软鲜艳的红唇里，吐出一口浓烈而哀伤的烟雾。

    她动人的眉宇间，似乎也被这烟雾染上一种浓烈的哀伤。

    雍容华贵的公孙龙兴推开门，二人相视一笑。

    北域宽阔整洁的街道上，偶尔跑过几辆马车，运送着某些东西。

    马车上的人时不时向四周张望几眼，偶尔间，他看见一道长虹贯日。

    白帝西域。

    一群带着夜叉面具的人，整理着满街形态各异，扭曲而诡异的各自残尸碎体。

    他们当中同样有人在偷懒时看见，一道剑光直上云霄。

    ……

    浮峰一动，天池起皱。

    ……

    白帝南域。

    曹门演武场内，众弟子正在操练，一刀一枪地怒吼中，如同真正在战场里厮杀，一时间兵煞结云。

    曹懿仰头望着兵云，身旁是白马将军曹驰。

    曹驰望着兵马，缓缓道：“三弟怎么还未回来？还有这四弟，已有许多日不见人影。”

    紫阳书院弟子已归来，甚至连“紫阳弟子令”都已发下，却何故迟迟不见三弟？

    陈罪也声称未曾见过夏侯烈，难道三弟他遭遇了不测？可是在这一个小小的溪风镇，哪里能有这般人物？

    武道宗师的命，可不是谁想杀便能杀。哪怕是放眼白帝城，敢说稳胜三弟的，也便只有现今牢里那俩人联手了。

    见大哥迟迟未说话。

    曹驰忍不住问道：“大哥，这难道是您的布置？”

    曹懿眉头微微一皱，却又马上起平，一切尽在掌握，只是有些事情，似乎正在脱离他的控制，或者说是与他所预料的，并不完全相同。

    “希望公孙莽不会太蠢。”他看向自己的弟弟，“但其实，我更担心他的儿子。”

    曹驰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曹懿没回答他，确实转而问道：“公孙龙兴，二弟你觉得如何？”

    曹驰想想道：“比不上子意，甚至比不得小文与小武。”

    曹懿大笑，笑得满脸络腮胡子抖动，他拍拍弟弟的肩膀说道：“论武艺，二弟你确实没得说，但论起识人，你的眼光还真是差的远。”

    他的笑容收敛，声音冰冷道：“此子想驱虎吞狼，还差一点儿份量。”

    曹驰想着自己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您面子，便提醒大哥道：“大哥，陈述可还活着。”

    言下之意是：大哥也并非算无遗策，所以不必笑话他的眼光。

    曹懿当然明白其中含义，只是拜拜手笑道：“一会儿，便不会了。”

    他正说着，空中有一道剑芒，荡开兵云。

    演武场执兵戈的甲士停止厮杀，曹门的客卿面面相觑，负责开启防御大阵的弟子微微一愣。

    他们一同仰望这御剑在空，横眉冷目的布衣少年。

    陈述追随一缕风，一路向南。

    从溪风镇，飞过沉江畔，飞过不知名的山林，飞过钵盂山……

    白帝北域、西域、东域、南域

    他穿过很多地方。

    他曾停在白帝城的尽头，望向那并不算遥远的白帝之外。

    在那时，他终于明白，为何东山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呼唤。

    原来，那一切早已发生。

    明顺堂里的魂魄在等待他，呼唤他，也指引他。

    风的尽头，他一剑当空。

    “交出凶手。”

    “大胆狂徒！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我曹门闹事！”

    曾懿笑笑，高声问道：“小友，不知你所寻何人呢？”

    陈述无话可答。

    “算了，无论你找谁，想来也找不到了。”

    话音落，曹门护宗大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