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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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朝歌

    中州,朝歌。

    青龙盘柱,白虎怒目,朱雀振翅,玄武承梁,四方四柱如同四根鳌足,撑起鎏金与墨色交织绘制成的八方玄鸟琉璃顶,琉璃玄金天之下,是由鸟纹玄朱玉与白玉铺成的辽阔土地。

    王殿大且空旷,使得青铜玄鸟椅上的人显得有些孤寂。

    他是商王,子德。

    其下有三人拱手而立,正是,太师“伊箕”,太傅“子干”,太保“闻人后稷”,是为三公,位于三公之后,有一翩翩少年郎,面容俊朗,仪表堂堂,不穿玄纹官服,却着一身淡鹅黄,头束鸣凤冠,脚踏金丝履。

    正是当世九州剑魁——杨箴。

    “白帝有难,臣愿往之。”杨箴躬身拱手。

    玄鸟椅上那人,眼眸略微张开一条缝,不怒自威。

    商王随意扫过这九州剑魁,轻轻说道:“爱卿可想好?这朝歌上下盯着你的眼睛可不少。”

    “其人如何视我,与我何干?”杨箴一笑之后,便继续说道,“大王,臣自夺魁以来,未曾与大王分忧,今日白帝有难,臣不得不往。”

    “哦?”商王笑道,“此话怎讲?”

    杨箴直言道:“大王,臣师父师弟如今皆身陷白帝,平白遭此劫难,臣岂有不顾之理!”

    “哈哈哈!”商王大笑,“好一个重情重义的九州剑魁,寡人准了!”

    “臣谢过大王!”

    杨箴行礼后,便大步行出王殿。

    王殿之外,是九五天台,天台之下乃是十方阶,横贯东西的十道台阶下,便是九鼎武场。

    九个青铜大鼎,耸立中央,其周身纹路泛出道道霞光,使这能容纳上万人的武场整个流动起光怪陆离的色彩。

    杨箴唤来佩剑,当初夺魁时,他曾剑挑九鼎而震荡九州,如今化成一道长虹而去,九鼎响应他以阵阵激荡。

    洪亮如大钟。

    王殿中传来声音。

    “太师,这摘星楼何日才能建好啊?”商王问道。

    “这种事大王该去问工部。”太师伊箕说道。

    “我可不敢去问那些工部卿士,一问又要喊劳民伤财!劳民伤财!”商王笑道。

    “大王!”太傅子干喊道。

    “好了叔公,寡人想建个楼而已,不必再劝了。”商王说道。

    “大王,如今应去平息那魔乱……”子干继续喊道。

    “叔公!白帝城外三十万大军还不够?莫要再恼寡人了。”

    商王说罢,王殿中已没了他的身影,青铜玄鸟椅孤零零地摆在高位,更显寂寥。

    余下三公面面相觑,皆是一声叹息。

    太傅子干最后一个走出王殿,望着九鼎武场又是一声悠悠长叹,随即便传音给杨箴道:“剑魁此去,切不可再回朝歌!否则性命危矣!”

    ……

    九月十六。

    壬戌月,己未日。

    钵盂山下一家客栈。

    李安南趴在桌子上,拨弄着筷子筒里的筷子,满脸疲惫道:“离白帝城还有多远啊!”

    陈亮抱着在路上从行脚商手里买来的舆图,说着:“快、快了,估、估摸还、还有二百里。”

    李安南瞅着四师弟,偷偷在心里跟着他使劲,等他说完了,一听还有二百里,他当即说道:“小师妹,我看你腿脚不太方便,这样吧,这客栈有两匹马,咱们把它们买下来,一人一匹。”

    陈月捧着亮哥的背囊,一番盘算后说道:“二师兄,咱们盘缠不多了。”

    剑宗一行人在路上排了名号,除了李安南谁也没见过的杨箴自然还是大师兄,李安南便是二师兄,陈述是三师兄,陈亮是四师兄,陈月是小师妹,当然了,他们这三个溪风镇的,在私下里陈述还是老大。

    客栈外的酒旗下,陈述轻倚木杆,遥望远方,旺财坐在他身旁,竖着耳朵,风吹起它火红的毛发,好像一把火烧了满山。

    一路南下,一直在大路附近绵延的都是兰若山脉,不禁让陈述想起第一次上山时,也来过这样的一个地方,只不过上次是一人一狗,这次是大半个剑宗。

    这剑宗也忒寒碜了点儿。

    “不知兰若山上现况如何。”陈述自顾自地说道。

    “三师兄,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旺财说道。

    没错,它因为在二师兄睡觉时充当了一回枕头,便被封为“护宗麒麟犬”,从而荣获五师弟的位置。

    陈述差点没忍住蹬它一脚。

    “杞人忧天,啥意思来着?”

    “忘了。”

    旺财已经跑远,它正追着一匹快马。

    马蹄扬起尘土,随着它越跑越远,烟尘也越来越淡。

    嗯?

    这马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二师兄?

    陈述急忙冲进客栈,却见陈亮被绑在凳子上,嘴里塞着羊皮地图,他身旁的桌上正垮着在一个空荡荡的背囊。

    “小月呢?”陈述取下他嘴里的舆图。

    “跟、跟、跟二师兄走了。”陈亮眼神飘忽。

    陈述坐在一旁,手里攥着的舆图说道:“小亮,我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是傻子。”

    “怎、怎么了,老、老大?”陈亮不敢看他。

    “我了解小月,也了解你,小月不可能抛下你跟二师兄去白帝城。”陈述看着他,“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这个老大!”

    “老、老大……”陈亮声音近乎于无。

    “人走了也就算了,我没意见,但是你一点盘缠都没有留,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陈述摇摇头,“还有,你绑成这个样子给谁看?”

    “怕、怕老大你、不……”

    “算了,你别解释了。”陈述摆摆手,“还是先想办法赚点盘缠吧。”

    过了没一会儿,老板娘端着托盘,上面整齐地摆着两荤两素。

    老板娘后边跟着的小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

    这客栈里没有伙计,只有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有两匹马,方才被买走了一匹,现在马厩里只剩了孤零零地一匹。这儿方面十里荒无人烟,只有这一家店,这一家三口却也不怕,想必若不是黑店,便是有些手段在身上。

    “客官,菜齐了。”

    “付过钱了没?”陈述悄悄问着陈亮。

    “那两位走之前付过了。”老板娘笑着说完,便扭着屁股离开。

    陈述苦笑道:“你们还算有点良心。”

    用过饭后,旺财才赶回来。

    它蹲在一旁,盯着空荡荡的盘子,耷拉着脸。

    陈述极不情愿地说道:“走吧!找个镇子赚点钱。”

    陈亮堆着笑道:“都、都听,老、老大的。”

    “客官,这附近可没有镇子,不如跟我来,我付给你们钱。”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走过来,冲二人抛了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