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的眼神 带着隐患
“吴师,您是移步进去喝,还是等喝完再回房?”陈润秋笑嘻嘻地问道,言下之意,小的要告退,不伺候了。
“拿只凳子出来,和你说几句话。”吴铭夹着烟的手向右侧的空地点点,小样,吃了咱家的大猪蹄子,就这么轻易溜了?
陈润秋老老实实地回房拿只小凳出来,放在右侧的空地坐下,其实他不讲究的,坐砖砌的小花台就行。
可架不住吴老师讲究啊,上次他未听吩咐,只是随意地坐在小花台上,岂知风云突变,吴老师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起来,好一顿训斥。
吴老师这一顿训斥,让他学到了书本上无法学到的知识,在某些场合,面对某些人,是需要讲究,需要讲规矩,讲尊卑与敬畏的。
陈润秋乖巧地坐在面前,等吴老师说话。
月光如水,洒落在吴铭脸上,隐隐地泛起一层光辉,正是剑眉入鬓,面如冠玉。
“这是何等的一位美男子!”陈润秋心里慨叹,刘浩宇也是一位俊逸非凡的人物,可与这位比起来,只能算一只小荧火虫,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还有十几天了,有把握吗?”吴铭收起方才喝酒的闲散姿态,坐得端直。
“把握还是有的。”陈润秋迟疑一下,随即明白,燕大、华清是炎黄国最顶端的两所大学,以他的成绩,吴铭自然是问这两所有没有把握,又答道:“燕大、华清,都有的。”
“有没有想过去哪所?哪个专业?”
“自然是想过,两所都可以的。我填的是燕大经济学专业。”以他的学习能力,需要的是一片大海,两所学校都是底蕴深厚,万里无垠的大海。
“燕大?”吴铭顿了一下,沉默半晌之后,“正好,我认识一些人。”
半年前,吴铭更正了陈润秋对他的称呼,从吴老师变为吴师,一字之差,却有天渊之别。
陈润秋心里一暖,吴师平素看起来温文尔雅,时时地显懒散之态,但相处日久,才能从细微之处,辨识出其骨子里,却是森严、端正、甚至冷酷。
他这样的人物,短短的一句话,就重如泰山,有着常人难以企望的力量。
“谢谢您!”陈润秋三个字里,全是真诚、尊重,感激。
“把东西收拾了吧。”吴铭起身,背了手往房内走去。
月亮的清辉落在背上,蒸腾起有如实质的白色气体,陈润秋展目望去,气体流动不止,如白云出岫,又似鹰击长空。
“哼!”随着吴铭一声冷哼,白色云气幻作猛虎,向陈润秋猛扑过来。
“啊!”陈润秋双眼刺痛,心中狂跳。
“咦?”吴铭回过头,“是你?你什么时候又有了这般本事?”
方才他心中突生警兆,有被窥视之感,却不想是陈润秋。
陈润秋无法睁眼,眼泪止不住地流,“吴师,吴师,我眼睛好痛,会不会瞎?”
吴铭伸手,在他眉框,眼角等处掀了掀,一股暖流流过双眼,疼痛立消。
陈润秋睁开眼,视物并无影响,方才松了一口大气。
“吴师,我看到你身上的云气,化出一只猛虎,向我扑过来。”
“傻小子,有了点本事,却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否则可能至死,也不知道原由。”
随后又解释道,“普通人看不到别人的气机,修为到了一定地步,才能看到。随意窥视,会激发他人气机的自行反击,今天你运气好,遇到我。如若遇到修为高深者,不死也成白痴。”
陈润秋听得瞠目结舌,连连称是,心中一阵后怕,想起今天肆无忌惮地四处乱盯,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或许有所忌讳,吴铭并未在这方面深说,眼见夜已深了,挥手将他打发。
寝室早已熄灯,但明亮的月光下,一片通明,陈润秋很快洗漱完毕。
上床后盘坐,调身,调息,调神。
往日数分钟便可入定,但今天一直想着昨晚的感受,于是一味想着进入昨晚那种不可描述,玄之又玄的状态,反而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良久之后,各种念头在脑海里份至沓来,又强行运转气息,竟引得胸中烦闷欲呕。
索性停了打坐,躺下来,头颈后仰,形如弯弓,双手扶踵,气息渐渐平顺,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食堂窗口,陈润秋捏着手里的饭票,“四个、五个,还是六个,唉,四个吧。”
“到底几个?”胖师傅有些不耐烦了。
“四个!”陈润秋又捏了捏饭票,恨不得一张捏出两张来,心道:“饿就饿点吧,饿着还精神些。”
长这么大,金钱两个字未如此这般地折磨过他,得想办法搞钱啊,从前每个月甚至每一天的钱全是算着用的,眼下这个样子,每天都会大幅超预算,等到高考那几天,就得彻底断粮。
愁啊愁啊......
突破是好事,可别饭量大增啊......
饭量大增也不是个大事,可别在这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啊......
正自苦恼间,饭盒里多了两个大白馒头。
抬头一看,冯青青细不可闻地说,“饭票多了,考试过后也没用了。”
话未说完,转过身已经跑了。
“喂......”望着那远去的白衬衣,跳动的两只乌黑辫子,陈润秋没了言语,完了,自己的窘态连女生也注意到了。
从食堂直跑到宿舍,冯青青觉得气快喘不过来,倒底是跑的,还是慌的,分辨不清。
“自已这是怎么了,不该这么冒失的。”她坐在床边,下意识地拿过梳子,胡乱地梳着头发。
“可他会饿啊,昨天吃了六个,今天只买了四个。”她又为自已的行为解释道。
这些年来,她始终默默地关注他,作为同班同学,三年间,两人说的话,可能没超过十句。可冯青青知道,陈润秋占据了自己全部的心扉。
这个男孩,长得并不好看,高眉深目,脸形线条坚硬,身形高,骨架子大,与女孩子喜欢的“英俊”完全不搭边。
可时间越久,冯青青就越觉得他好看,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越看得细,越是喜欢。
可越是喜欢,就越是害怕,害怕自已成绩不够好,不够优秀,害怕自己长得不够美,无法吸引他的视线,害怕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