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不要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FBI的人都在外面看着……克兰嘴角微动，侧头看向容貌出众的女探员，眨了眨眼睛：

    犯人汤姆已经开口说话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不等身边警探回应，克兰就听见耳机里传来FBI第三局局长的沉稳嗓音：

    “克兰，尝试跟他交流，任何话题都可以。”

    任何话题？我只不过想跟你们FBI混个脸熟，万一要是问出点真相……算了，我也想知道剩下的七个人去哪里了……迅速理清思绪，克兰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

    “汤姆，你认识我？”

    玻璃舱内的银行劫匪冷笑一声：

    “没想到啊，连你也被这群叛徒腐蚀了。”

    “他们是不是和你说过，只要让我开口说话，他们就有办法让我说出一切？”

    “是啊，为什么？”克兰顺着话问道。

    银行劫匪汤姆沉默了一阵道：

    “因为‘诚实’芯片，只要我跟你持续交谈三分钟，他们植入我体内的芯片就会释放一种光波，一种可以影响到我大脑思维的光波。”

    “呵，这群早该坠入地狱的魔鬼，从未跟你提起过这件事情吧？他们也从来没和你说过，我们抢走的只是北扬克顿花园银行里的三百万美元，而不是新闻报道里的一千万美元。”

    “相信我，这群从未看重国家、公民的保守党走狗不值得你帮助他们，当你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将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魔鬼。”

    银行劫匪汤姆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要是继续说下去，我跳进密西西比河都洗不清嫌疑了，面对FBI警探闭口无言，对我一个陌生人却畅所欲言……克兰腹诽两句，再一次得到FBI第三局局长的提醒后，打量着银行劫匪的右腿道：

    “既然认同保守党的人都是魔鬼，那你的自由党同伙为什么会抛下你？”

    脸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刀疤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在克兰以为他会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却突然开口说道：

    “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是吗？”克兰眉头微动，屈指敲了敲疤脸男人右腿外的玻璃舱，“难道你的同伴没有告诉你，气蚀胶弹只能用特定的容器携带？”

    利用气蚀胶弹腐蚀银行金库大门，正是克兰所设计的“游戏方案”中，劫匪们抢走数百万美元的关键一步。

    疤脸男人突然睁开双眼，眼睛里有些异样情绪。

    原来如此……克兰直起腰，继续说道：

    “让我想想，你的同伴，或者说你的上级，是不是从一个特定容器内取出了两枚气蚀胶弹？”

    “但是她……或者是他交给你的时候，只告诉你如何使用它，却没有提醒你，气蚀胶弹在无保护的情况下，可以直接腐蚀掉以PA面料制作的背包？”

    “对了，你开车逃跑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种气味，差不多是玫瑰花的味道？”

    疤脸男人直视着克兰的双眼，脸上的异样神色彷佛在说着，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如此，你们那位代号“女博士”的女士，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现实和游戏完全不同……再问下去就要扯出某些秘密了，该找点什么借口拖延下时间……见犯人汤姆似乎有所松动，克兰幅度很大地转过身体，看向身旁容貌出众的FBI女探员道：

    “还没到三分钟吗？”

    耳机中再次传来FBI第三局局长的嗓音，沉稳依旧，没有染上即将成功的喜悦：

    “克兰，做得很好，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还有最后九十秒时间。”

    这么快？克兰平复了下心情，等到右耳中的警用耳机结束震动后，强笑着问道：

    “汤姆，汽车发动机因为气蚀弹接触PA产生的气体，导致腐蚀无法发动，可是在巡警赶到银行前，你们至少有四分钟的时间可以逃离现场，为什么你的同伴对你遭遇视而不见呢？”

    疤脸男人扯了扯嘴角，嘲讽意味浓厚。

    看着犯人的神色变化，克兰稍微松了口气，就着这个话题，故作挑衅道：

    “也许他们是迫不得已放弃了你，也许你认为他们交给你深入敌人内部的任务，但是也许他们只是认为你的牺牲无关紧要呢？”

    “你有考虑过，他们宁愿失去一位一同经历过生与死考验的同伴，也不愿意放弃汽车后座上的几百万美元吗？”

    FBI女探员嘉莉雅眼眸转动，插言说道：

    “抢劫北扬克顿花园银行共有八名匪徒，乘坐三辆改装双人座越野车，和一辆四人座别克汽车，银行共计失去三百万美元的现金，外加价值约五十万美元的金条，如果你驾驶的越野车发动机损坏，四人座汽车至少要抛掉一百万美元的现金，才能让你挤进去。”

    “汤姆，很不幸，在你信赖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眼中，你的生命比不过一百万美元的现金，如果这就是你们独立联盟一直强调的集体与团结，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被集体抛弃了？”

    “好了！”

    审讯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位身穿灰色警装，右侧胸口绣有得克萨斯洲警徽的男子。

    他年龄约在三十岁上下，无视身后几名FBI警探的劝阻，高举着一张联邦调查总局的调令，朗声说道：

    “你们FBI第三局的任务到此为此，现在银行抢劫案交由我们负责，FBI可以派出两名探员看押嫌犯，二十分钟后就有飞往得克萨斯的飞机。”

    嘉莉雅按住右耳耳机，神色稍显无奈，轻轻拽着克兰让开身位。

    得州州警先是挥手示意身后两名同事进入房间内，然后将联邦总局调令交给了身后一名FBI警探。

    直接动用行政力量从FBI手中要走了案子，独立联盟在特区的势力很大嘛……不过这几个牛仔警察来的也太快了吧……克兰对于美利坚警察之间的管辖纷争略有耳闻，悄然退到正装女探员身后。

    FBI女探员嘉莉雅侧过目光，露出一抹微笑道：

    “我们两人需要跟着得州牛仔们，将银行劫匪押送去机场。”

    “啊？”克兰一下愣住。

    为什么还有他的事情？

    “你已经在FBI第三局面前证明了自己，而我们还有最后的40分钟。”嘉莉雅移开视线，转到玻璃舱内的银行劫匪身上，“劫匪汤姆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就算没有芯片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两人一定能够让他交代某些关键线索。”

    不，我做不到……克兰正要拒绝，忽然听见嘉莉雅轻笑一声道：

    “史密斯局长让我转告你，也许那张银行卡内的三百万美元，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可以保留下一些，具体多少，可能要看我们两人接下来的表现。”

    不是什么美元不美元的问题，我现在需要得到FBI探员们的认同，才能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克兰“嗯”了一声，点点头道：

    “对于FBI的请求，作为一位合格的公民，我想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嘉莉雅嘴角微微翘起，等到两名得州警察带着犯人汤姆离开审讯室，她与克兰一同离开房间的时候，状似随意解释道：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纽约州警局两架警用直升机失踪，史密斯局长已经去了纽约市警局。”

    这……克兰脚步一顿，心中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略显压抑紧绷的嘈乱中，穿过乱作一团的FBI探员办公大厅，克兰目光扫过，发现医学院的老院长和FBI第三局局长都已离开，二十分钟前审问过他的两名男性探员则与嘉莉雅低声交流着什么，而那位三十岁左右的警探不知去了哪里。

    嘉莉雅与几名同事来到克兰身边，一行人走出FBI第三局办公大厦。

    三名得州警察带着银行劫匪坐进一辆黑色福特七座警车中，为首的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牛仔警察探出车窗，摆了摆手道：

    “你们再开一辆车。”

    克兰停下脚步，看着嘉莉雅等一众FBI探员道：

    “我们还需要跟去吗？”

    嘉莉雅率先进入警车内，侧过身体，向克兰伸出右手道：

    “犯人汤姆是海狮突击部队退伍的老兵，你们可能无法顺利押送他去往机场，我们必须对此提供帮助。”

    怪不得美利坚的州警都不喜欢你们FBI……克兰握住嘉莉雅的右手，登上这辆七座黑色警车。

    凌晨三点的纽约城依旧繁华，相对于白天而言，道路上行驶的汽车少了很多，无数高楼大厦的内透灯光为这座不夜城戴上似于赛博科幻的朦胧面纱。

    FBI第三局位于纽约市曼哈顿中心区，得州警察要去的肯尼迪机场则坐落在纽约穷人聚集区——皇后区，得益于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新能源技术，二者的之间车程只有40分钟。

    前往肯尼迪机场的路上，警车内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在嘉莉雅登上警车的前一刻，得州州警给银行劫匪注射了过量镇定剂，让后者一个小时内都处于昏迷状态。

    没过多久，警车驶入皇后区某条道路上，FBI女警探嘉莉雅看着车窗外没有高楼建筑的连片茂密树林，皱起眉头问道：

    “为什么要走国家公园这条路？”

    去往肯尼迪机场大致可以分为三条路，而得州牛仔警察们选择的则是第四条路，选择绕远路穿过皇后区的国家公园。

    她话音刚落，道路上空突然出现警用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

    紧接着一枚导弹划开黑夜，穿从高空中激射向飞速行驶的警车。

    轰隆！

    导弹落在警车旁的道路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警车掀翻在地上。

    随之产生的毒气热浪席卷冲向警车内的六人。

    仅一个瞬间就让警车内几名警察昏厥过去。

    嘉莉雅意识逐渐模糊，最后落入眼中的一幕，身旁名为克兰.迪卡尔德的年轻男子推开了车门。

    警用直升机刮起的大风下，一名黑发女子从高空中落下，缓步走向脚步虚浮的年轻男子。

    她俯下身体，伸出右手，微笑道：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