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陈墨怀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而一旁听到这句话的另一人，顿时疯狂的挣扎起来，看他怒目圆睁的模样似乎是想破口大骂。

    “嘿嘿，怎么？下不去手？”

    “我......”

    “放心吧，对方是距离这里不远处山上的土匪，烧杀抢虐，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说完，老乞丐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了一柄剑，交到了他的手中。

    剑长三尺，入手颇为轻巧。

    陈墨怀握着剑，心跳加速，呼吸有些沉重：“我......我没杀过人......”

    他也听到了前辈说的话，对方是十恶不赦罪人，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可以说是死有因得。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在心中给对方判处了死刑，并在心中处死了对方八百遍。

    但当自己手握利剑，成为了那个行刑之人时，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同时还伴随着恐惧。

    老乞丐看出了他的难处，而他也明白——世上不是任何人都是天生的杀手，并且对杀人这事驾轻就熟。

    于是他耐心开导陈墨怀：“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问题：什么是强者吗？”

    陈墨怀点了点头。

    “你的回答是：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这没错；但更准确的是我说的那个答案：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老乞丐看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土匪，接着说：

    “我不想有一天被绑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是你。你要学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陈墨怀一惊，呼吸一滞，愣愣地看着老乞丐。

    “你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那么杀人便是你第一要做的事。因为这条路不是与天争，便是与人斗！生死关头，一瞬间的犹豫便有可能身死道消！

    所以！在那之前，你现在要克服这第一道难关。”

    老乞丐的话落在陈墨怀的耳朵里震耳发聩，他从未想过杀人，因为在他以往的世界观里，杀人是不被容许的。

    但他忘了，在这个世界，只要你拥有力量，那在你之下的所有人都是蝼蚁，生命贱如草芥也并不是形容！

    他无力改变世界，那么只有......改变自己！

    他想活下去，他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想着这些，陈墨怀提着长剑，朝着已经惊慌失措的土匪缓步走去。

    土匪见状已经彻底的慌了，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二人说的话。

    要拿自己开刀！

    他不想死！他还有许多的财宝没有花完；还有无数的美女等着自己宠幸；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不想死在这黑黢黢的山洞里！

    “呜！呜！呜呜！”

    他疯狂地挣扎想要逃离，但他只觉得身上的绳索越来越近，而屁股下的椅子在他疯狂的挣扎下，没有摇晃哪怕一下。

    就在他绝望的眼中，一柄利剑快速放大，随后刺进了心脏，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嗤！

    利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回荡在这狭小的山洞里。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所以他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量，导致整柄剑都穿透了土匪的身体；而他也几乎是与土匪脸贴着脸，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神中的不甘和恐惧。

    滴答。

    温热的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染红了陈墨怀的双手。

    陈墨怀手握利剑，快速地喘息，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突然胃部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袭来。

    “呕——！”

    陈墨怀松开利剑，任由它插在土匪的身上；而他独自跑到一旁干呕，他从未有如此恶心过。

    被绑在椅子上的土匪渐渐垂下了脑袋，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良久，陈墨怀才缓过来，恶心的感觉渐渐消退，但那利剑刺入肉体的感觉依旧清晰无比。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噗嗤！

    老乞丐上前拔出了插在尸体上的利剑，然后手腕一抖，将血液尽数抖落后又拿出了一个剑鞘，将利剑插入剑鞘后递给了陈墨怀。

    “送你了。”老乞丐说。

    陈墨怀一愣，但还是接过了长剑，有些没精神地说：“谢谢前辈。”

    老乞丐点了点头，见对方已经缓过来后，道：“走吧。”

    陈墨怀无神地点了点头，然后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手腕。

    又一阵模糊过后。

    两人来到了距离阳城城门口有一段的平地。

    陈墨怀见回到了阳城，于是开口问道：“前辈，不修炼了吗？”

    现在正值正午，通常来说前辈会将他训练到太阳落山才会放她走，并且这三年来都是如此。

    老乞丐摇了摇头，道：“不了，因为明天你有别的任务......最后的任务。”

    “最后的任务？！前辈......”

    老乞丐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然后笑了笑：“字面意思，如何？敢接吗？”

    陈墨怀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这三年的相处，心中涌现出不舍。

    平复心情后，点了点头：“我接！”

    老乞丐笑了笑，随后转身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距离这里大概五百里外的一座大山上，有一座山寨，我要你将山寨里大当家的人头拿到我面前来。具体的地址我明天再给你。”

    说完老乞丐一挥手，陈墨怀身上的护甲便自动脱落，随后一个接一个飞到了老乞丐手中消失不见。

    陈墨怀有些惊讶：“前辈？”

    “以后你便不用再穿这身护甲了。“

    此话一出，陈墨怀对着老乞丐深深一礼，再抬起头时，老乞丐已消失不见。

    再对着破庙的方向拱手一礼，然后转身朝城内走去。

    进城后陈墨怀走进一家客栈，要了一盆水，然后将双手洗净。

    好好整理一番后，便朝着章府走去。

    章府。

    李云轩的小院。

    院中站着俩人，一位是中年男子，这人是章秋前不久请来，给李云轩打底子的；而另一位，自然就是李云轩了，经过三年的成长，李云轩也长开了不少，不仅身高长高了，而且面容也变得十分的俊朗，走在大街上都时时引来目光。

    此时他正按照老师的教导锤炼体魄，为明年进入学堂打下底子。

    “呼......”

    打完一套拳后李云轩双手张开，画了个半圆后在胸膛前缓缓下压，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一旁的老师：

    “老师，我打的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老师背靠着墙壁，魂游天外，若不是李云轩开口提醒，他恐怕都还没回过神来。

    “呃......嗯！打得不错！”老师夸赞道。

    这倒不是他不敬业，而是经过这几天的教导，他发现只要自己演示一遍，对方就能立刻理解并且抓住其中精髓，完全不需要自己任何的讲解和指导。

    在看到这一幕时，他感觉人生都不真实了，他甚至感觉自己连个小孩都不如。

    其他的小孩打底子需要一年，但他看到眼前俊朗的少年，内心估计怕是一个月就足够了。

    他本想一个月后就正式修炼的，但奈何章老爷子只给了打底子的钱，正式修炼是另外的价钱，所以他将李云轩的情况明确的告知给了章老爷子。

    但章老爷子却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告知他决不能将此事传出去，然后作为补偿给了他一笔钱。不然这几天大街小巷都会传章家又出了一个天才。

    就在他要安排接下来的训练任务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倚在门框上，正脸带笑意的看着这边。

    ？！

    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心头一惊，以他六脉的修为，在这个阳城虽不至于横着走，但被一个小自己几十岁的少年，摸到了这个距离还没有丝毫气息泄露，那只能说明对方要么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要么就是习得了什么隐匿气息的法门，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对方实力不可小觑！

    “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啊！”他在心中暗暗叹道。

    “嗯？”李云轩见老师愣在原地，看向自己的身后，于是自己也转过身看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后李云轩惊喜地喊道：“哥哥！”

    陈墨怀也在两人看过来后，抬脚走向二人。

    在他回来后，先去了自己的小院将剑放好之后才来了这里。

    李云轩跑到陈墨怀身前。

    陈墨怀看着快要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弟弟，心中不乏感叹时光飞逝，明明三年前还只到自己大腿的位置。

    这样想着，陈墨怀不禁想要伸出手，轻抚李云轩的头顶，但手刚伸出一半，忽然手臂一僵，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

    “哥哥，怎么了？”李云轩歪着头问道。

    陈墨怀微笑着摇头：“没事。”

    “哦。”李云轩对此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过问，“对了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会出去几天，所以早点回来做下准备。”

    “啊？！哥哥要出去，去哪里？”李云轩听到陈墨怀会离开几天时间，顿时有些焦急，他们还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能带上我吗？”

    陈墨怀蹲下来，与李云轩平视，安慰道：“就是出去办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李云轩听了有些不乐意，噘着小嘴：“我不要，我想和哥哥一起！”

    见弟弟耍小脾气，陈墨怀也没指责，知道耐心安慰：“我这次去的地方不方便带云轩，这样吧，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云轩一起，好不好？”

    但李云轩听到这话依旧噘着嘴，似乎是不愿意，于是陈墨怀想了下又道：“要是云轩这次乖乖呆在家，那我回家后就带云轩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好不好？”

    李云轩听到有吃的有玩的，也不再噘着嘴了：“嗯......那好吧......”

    陈墨怀笑着刮了下云轩的小鼻子：“那就一言为定！”

    李云轩也笑着点了下头：“嗯！”

    站在一旁的老师见二人说完话，这才上前打招呼，双手抱拳一礼：“大少爷。”

    陈墨怀含笑点了点头：“先生，今天修炼的如何？”

    “一切顺利。”说完，老师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少年。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陈墨怀笑问道：“先生，我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老师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直接道：“外面都说大少爷是‘陨落的天才’，往后只能当一生的废人。但今日一见才知道外面传的都是谣言，大少爷实力高强，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墨怀似笑非笑着回应：“先生过奖了，小子实力微薄，当不起先生如此夸赞。至于外面的谣言，就当是真的吧。”

    老师闻言微惊。

    看来眼前的大少爷不想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出去，至于谣言就随它传就好。

    嘶~

    老师也笑着回道：“在下明白了。”

    陈墨怀点了点头，也不再打扰他们，独自走到一旁待着，等到李云轩今天的课程结束。

    课程结束之后，两人一起去了正厅，和爷爷一起吃饭。

    餐桌上，李云轩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天的所学到的知识，还有修炼的成果。

    章秋在一旁听着，脸上不时露出和蔼的笑容。

    而陈墨怀则在一旁安静的干饭，不时也会插上两嘴。

    饭后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房了。

    半夜，陈墨怀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好在窗户开着，银色的月光照进这间屋子，虽不能完全照亮，但也不至于让整间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陈墨怀盘腿坐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今天老乞丐送给自己的利剑，轻轻擦拭着。

    这是一把普通的长剑，要说与普通的长剑不同的地方，也只有比普通长剑更加锋利了吧。

    “唉......”

    幽暗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长叹。

    陈墨怀一边又一遍的擦拭着长剑，但还是能闻到剑上传来的丝丝血腥味，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而那一丝丝的血腥味无时不刻，让他回想着今天在山洞里所发生的一切。

    特别是当剑刺入肉体的感觉，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杀人了......

    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也从未觉得自己会去做。

    “心......静不下来啊......”

    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静不下心，心中思绪纷扰，难以平静。

    他还以为经过这三年的修炼，已经达到了心如止水、泰山崩于前二色不变的境界，但现在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夜无眠，在思绪纷飞一晚之后，天边一模鱼肚白悄然浮现。

    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陈墨怀轻声说：“该启程了。”

    随后收剑入鞘，提剑起身来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裹后，推门而出。

    朝霞洒在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