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定武堂外的操练场。

    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是当初在树底下打扫的人，已经换了。

    杂役们一边清扫着昨晚堆积的落叶，其心思却全在武馆学徒和武师身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心中又暗暗揣摩着。

    这些人眼中的羡慕之色根本隐藏不住，尤其是当注意力转移到那些昔日同党的身上时，他们更是钦佩不已。

    像方临等从杂役转为学徒的，均已成为这些下人学习的榜样，以及自身代入幻想的对象。

    杂役中，有一名气质不同的少年，他就是杨角。

    如今，杨角在其叔叔的操作下，也得愿成为一名杂役，开始学习武道。

    少年拳头攥紧，凝视着练武场上的某人，心中说道：

    “二叔放心，我一定也会成为武者，甚至武师的，然后让害你被打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

    练武台，这个方临曾经梦寐以求的地方，他终于站在了这里。

    此刻，他心中感触良多。

    过去一年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当然，他的目标远远不止如此，他还要走得更高，且他也有不断前进的底气。

    “郭宇！”

    “在！”

    “马京！”

    “在！”

    “……”

    “方临！”

    “在！”

    今天的领教是范春华范武师。

    合练有点类似前世的学堂，由一名武师带领所有学徒进行操练。

    虽然鹤松武馆的武师大多修学鹤形拳和山松拳，但也有少部分是外来武师，其掌握其他拳法。

    所谓触类旁通，有其他拳法借鉴，也能让主修的鹤形拳和山松拳有更好的进步。

    况且，哪怕均是修学鹤形拳，不同武师擅长的方面也各不相同。

    有的在鹤步方面厉害，有的善于利用鹤喙……

    也就几位馆主和李渊能做到集大成。

    所以，这种合练还是很有必要的。

    若是让学徒只跟着自己的师傅修炼，容易一叶障目，发挥不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先坐桩半个时辰！”

    范春华洪亮的声音响起。

    坐桩，就是扎马步。

    但因为拳法的缘故，鹤形拳和山松拳的坐桩姿势并不同。

    前者蹲得比较浅，步子岔开得也不大。

    毕竟鹤形拳讲究的还是飘逸与灵动，山松拳才要注重下盘稳重。

    坐桩也是修炼的一部分，且基本算是必修课。

    这对于晋入锤皮境的学徒来说，半个时辰的坐桩只能算是热身，还是轻而易举能够完成的。

    方临一边端正姿势，一边还有余力观察四周。

    今日武师来的比以往多些，他的师傅李渊也到了，并且还笑着对他点点头。

    武师们围成一圈，站立在不远处。

    他们散发出的威严气势，让学徒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种感觉，就像方临的高中时期，还是早自习呢，教室门外就已经站了一排班主任或段长，并还不断朝教室里瞅瞅。

    那种压迫感，真是一模一样的。

    随着太阳渐渐偏移，方临感觉自己的腿开始酸胀。

    他暗暗估算，半个时辰差不多过去了。

    心中正这样想着，范武师的声音便又响起：“下一项，练木人桩！”

    几十人同时练木人桩的场景很震撼，尤其自己还是其中一员的时候。

    方临出拳的那一刻起，便察觉到独自练木人桩和合练木人桩的不同。

    武者，本就有着极强的好胜心，这一群人合练，便会大大激发好胜心，让学徒在相互攀比和较劲中，出更多力，更加认真。

    “啪啪。”

    “叩叩。”

    “咚咚。”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学徒击打木人桩的频率在一步步加快。

    哪怕有学徒一时跟不上进度，下一刻也会在其师傅“亲切”的目光下，咬牙继续奋力。

    合练时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也是自家师傅的脸。

    方临第一次感觉练木人桩是这般漫长和痛苦。

    果然，哪里都有内卷。

    ……

    “下一项，自由分组切磋。”

    随着范武师声音再起，方临神情一震，心中略带激动。

    自由分组切磋，就是学徒间一对一真男人大战，这也是合练的重头戏。

    木人桩终归只是死物，检验自身武道进步，还得靠真人实战。

    但此刻，方临却有些茫然。

    场内学徒不少，但他相熟的却不多。

    有些已经自成一组，他想加入也是不可能。

    方临试图寻找几名看似平和的同道，但都被拒绝了，且他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厌恶、嫌弃的情绪。

    转了一圈下来，竟无一人愿意和他切磋，这让其心中一沉。

    方临大体了解这些人拒绝的理由。

    一是他刚刚入门，别人认为他实力水平不足。

    只有势均力敌才叫切磋；双方差距太大，那实力强的一方便成了陪练。

    大家都是来学武的，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做陪练。

    找不到适合的切磋对象，是所有刚入门的学徒都会遇到的困境。

    只是其他人比方临舒服的一点是，他们有师兄师姐，师兄弟间会相互照顾。

    而李渊门下只有方临一人。

    除此之外，他被拒绝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的身份。

    方临是李渊之徒，而李渊的“无用之师”名头不说家喻户晓吧，怎么也是恶名远播了。

    那些学徒怕沾染上晦气，所以都躲着方临。

    “哎。”

    如此局面，方临也是无奈，有种被孤立了的无力感。

    “算了，切磋不了，也不影响我继续进步，男人最好的伴侣还得是木人桩。”

    方临摒弃杂念，重新走向摆放在一旁的木人桩。

    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方师弟，来来来。”

    “白师兄？”

    方临微怔，看向白玉和。

    嗯，以及对方身边极度惊愕的张真。

    后者神情更加夸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玉和，道：“老白，你不会真要和他试炼吧？先不说其他，你找他了，我怎么办？”

    白玉和斜了对方一眼：“你不是总抱怨天天被我揍吗？我这下不和你练了，你却又开始挽留，而且武馆内，你的好兄弟不少，而方临那边，若是我不去，怕是他要和木人桩过一辈子。”

    “老白，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容易吃亏的，小心帮个白眼狼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