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发
囚牛山位于青阳山向南六百余里,其山势绵延千里,终年笼罩在一片雾海之中,山中有一悬崖,上生一古树,破石而出,四季繁茂青翠,树下有一茅屋,简简单单。
屋外大青石旁坐有两人捻黑白棋子对弈。
一年轻书生身穿青衣,头戴儒巾,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落子成章,攻伐有力。
另一麻衣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开始还显得气定神闲,进退有序,后面就渐渐招架不住黑子的攻势了。
“黄老,这一子可要屠大龙喽”
“啪”
年轻书生说着,将一粒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瞬间胜负已分。
“不玩了,不玩了,我钻研数年,感觉棋艺有所精进可还是下不过你”
麻衣老者画风一变,像老顽童一般,丢子把棋盘弄乱,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
“我观黄老落子布局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麻衣老者说话间唉叹了一声。
“哎”
“数月前也不知道跑到哪疯玩去了,至今也无个音信”
“哦,山中又有小家伙化形了”
“三年前刚刚成形,皮得很那”
“亏你还是这囚牛山的山主,山里精魅几何,修为高低一概不问,哪天这山主之位被人夺了怕你也不会在乎”
“哈哈,黄老说笑了,这囚牛山绵延千里,山中精灵数以万计,我一个小小山神哪能都记得清啊。”
“到是您那宝贝孙儿,山中还好,谁不要卖黄老您个面子,就怕到了外面惹得有心之人惦记”
“要不说愁呢,我地精一脉集天地精华而生,未化形前便惹人觊觎,这化了形的参娃子在外人看来可是宝贝嘞”
“近百年化形的这些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要是放在以前……”
“黄老也不必太过担心,山参化形出生便自带先天土遁的神通,一般人就是想要加害也是力不从心”
麻衣老者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甩袖轻“哼”了一声。
“山中之事你若能上心半分,凭着你山神之位掌管千里山河,那小子偷偷溜出去你能不知,我那孙儿要是有半分差池,老头子非拆了你的破庙。”
青年书生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不是老头子话多,自打三百年前你被朝廷册封了这囚牛山山神之位,除了大雾封山,也不见你有所作为,凡人祭司的香火不要也就罢了,可十年前大玄有心封囚牛山为新的北岳,换个人早就上下打点挤破了头也要将此事办成,你倒好似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这下好了叫那灵秀远不如囚牛的赤霞山夺了去”
“好好好,这些你都不在意,那山里的事情你多少要管管吧,南边那老蟒我可听说了,近几年吃人无数,进山迷路失踪的樵夫旅人多半都进了那老小子的口中,如若不是我早年打落它半身鳞甲怕是早已将手伸到了东面,你生前也是人族,大玄册封你做这山神,你总该庇护本族生灵吧”
“众生皆有命数,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可报天,这人吃得牛羊走兽,妖何吃不得人”
青年书生言罢,随手一招,化作两盏茶碗,轻口抿了起来。
“西边那群猴子呢?成天吵吵闹闹惹是生非,那猴王貌似还跟外面几个大妖走的火热,搞了个青州七杰的称号,哪天真惹下乱子还不是你这囚牛山神给擦屁股”
“哈哈……”
青年书生一阵爽朗轻笑,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猴子确实闹腾了些,不过本质不坏,早年不知在哪弄了本武侠小说,志立于行走江湖,我记得前些年还自称为偷桃大侠来着”
麻衣老者一听也想起了多年前的趣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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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城,青州第一大城,早年太祖皇帝本有心在此定都奈何当时北边游牧民族尚未归顺,西面大凉又屡犯边境,便将帝都定于更靠近南方的太平府。五百年后天下太平此时的东阳城则成了南北方交通枢纽,东西部贸易的中心。
城中有一庆春茶楼,终日座无虚席,不仅因为茶水是当地有名的早春茶,更因二楼常年有那说书先生讲些江湖传闻演绎故事,成为城内百姓闲暇时间一大消遣。
“话说那陆秀才自此扶摇直上,救我青州百姓于水火,护得一方太平,死后得以进庙立碑,享后世香火。”
茶楼内说书先生一段说完,台下掌声连连,更有阔绰茶客出手打赏,一时间吆喝不断,热闹非凡。
角落一张桌上坐着两人,为首一白脸汉子,看着双十年华,长得倒是不孬,只是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丝痞气,身边跟着个小道童,二人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好不悠闲。
“陆苑一生英雄是英雄了,可惜了傅小姐痴恋了一生”小道童有些怅然道。
“你小子懂什么,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传名于万世。”
“你个小道士,老子好心带你出来玩耍,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就应该把你放老牛鼻子身边吃灰”
小道童嘿嘿傻笑也不反驳。
痞气男子换了个坐姿,挠了挠屁股,又与小道童闲聊。
“我说小天啊,你说我大哥和你师傅一天到晚还等什么呢,要我说直接杀进囚牛山,早日救出李大小姐才是正理”
“听说李小姐长得那是倾国倾城,你说老子要是救了她,李世昌那老小子会不会把闺女嫁给我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师傅说这囚牛山和别处好像有些不同”玄小天悠悠说到。
“哦,你也知道这些?”
“来的时候我听贾老头说了,这囚牛山终年笼罩在云雾之内,外人难以进得,更有传闻山内可是隐居了几只惊世大妖”
“你说那些老怪物掳人一小姑娘做啥呢,又没几两肉”
白脸汉子贱兮兮一笑。
“怕不是哪个老妖怪修炼久了,动了春心,要与那李家小姐……”
“我回去得找李世昌那老小子聊一聊,这拖得时间久了,怕是咱们李县令要抱上妖怪外孙了,哈哈……”
白脸汉子自顾自说完,随即有些幸灾乐祸得意大笑。
玄小天白了一眼白脸汉子,貌似在看一智障。
此时茶楼外跑上来一皂衣小厮,“蹬蹬蹬”小跑几步来到近前,弓腰低声对白脸汉子道
“二爷,邹统领叫您回去呢”
白脸汉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来人也不多言,自顾退下。
“今天就到这,改日在带你小子领略这东阳城的繁华”
白脸汉子说罢,起身,放下二钱银子转身下楼。
“二位爷好走”
小二自是陪着笑脸送二人至茶楼门口。
青州玄天卫总部,位于东阳城西南角,占地不大,外人看来只是一处不太起眼官邸。
白脸汉子与玄小天进了正厅,正中坐着一位老者,眼帘微张,大白天的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右手为首的是一名尖嘴猴腮,脸上挂着八字胡,嘴角长有黑痣的老道,尖嘴老道士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一点出家人的风范。
下首一人乃是一身宽体胖的富家翁,身穿青底金丝袍,手里盘着星月菩提子手串,脸上笑容可掬。
最下方坐着一位女子,中人之姿,红衣劲装,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邹易,自己师傅,李世昌与玄天卫一干人等各自坐立于左手位。
邹易见白脸汉子进了正厅,神色不悦骂道“好你个邹正,平时没个正行也就罢了,各位仙师大能共商救人之事,唯独你一人跑个不见踪影,真当我不敢惩治与你”
被人叫做邹正的白脸汉子听罢也不恼怒,依旧一副笑嘻嘻神色
“大哥说的是,都是小弟的不是,这里给各位大能赔个罪”
说着一揖到底,看似诚恳,只是心中有多少歉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罢了,还是正事要紧”此时坐于正中的老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这篇算是翻过。
老者清了清嗓子随后道
“贾某召集各位缘由想必大家也都略有耳闻,囚牛山中有大妖掳我大玄子民,犯我大玄天威,贾某不才愧居玄天卫高位,讨伐妖邪本应义不容辞,奈何这青州诸事繁忙,此行还需仰仗各位”
自称贾某的老人话音刚落,尖嘴老道连忙应诺
“大人身为玄天卫镇抚使,乃是我青州玄门之定海神针,怎可轻动,囚牛山小妖目无法纪,冒犯天威,我等身为大玄子民,理应为国分忧”
“真人说的在理,我等本是大玄子民承蒙镇抚使大人抬爱,理应尽力”众人附和。
李县令又对众人一一行礼,表达谢意,许以重诺。
临行前贾老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此行有劳真人费心了”
尖嘴道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满面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