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见证人
程哲英从那间站着喜鹊的房梁下走出来时,李笃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到最后几度变的雪亮,显然是对程哲英的一身穿着比较满意,他上下打量着他的一身着装,嘴里说着:
“转一圈,我看看。”
程哲英听话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龙祺退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也在欣赏程哲英的新衣服。
“再转一圈,往左走走。”李笃像是没看够一样,再次对程哲英说道。
程哲英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微笑,又按照李笃的吩咐转了几圈。
这回李笃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插在腰上,脸上的笑容多了一层,说道:“嗯,这才对吗,虽然鞋子差点意思,不过,也可以接受,比刚才那一身可好多了。你说是吧龙祺?”
龙祺在一旁沉默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不像是在回答李笃的问题,更像是在自我满意,自我回答。
那是因为他眼前见到的人,确实引起了他心底的共鸣而已,所以他点头。
李笃见他这副样子倒也不见怪,现在整个盘龙阁都知道龙祺这号人,都知道他这不近生人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之前呆在院子里时,吓走了好几位前来服侍的婢女,所以在盘龙阁中,他的名声仅次于程哲英。
程哲英是因为要拜大名鼎鼎的韩啸天为师,还是韩啸天求着收的徒弟,而且是关门弟子。最近盘龙阁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都要归功于程哲英。
所以程哲英在大家心里的地位如同一个喜神一般存在,象征着,他来,喜便来。
而龙祺,因为刚来到盘龙阁时,因觉醒之力在他体内作祟,导致他在盘龙阁众弟子的心目中,是有些奇特的,不一样的,甚至还有点吓人,毕竟,他们从没见过海,更别提龙族之人了。
但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在龙祺被程哲英割肉喂血的当天晚上,韩啸天就通知了整个盘龙山,说目前阁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不要靠近龙祺,是韩啸天对大家的忠告,当然,程哲英除外。
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龙祺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样子,比起肖宿还要冷上几分。本来就对异类比较恐惧的盘龙阁弟子,现在又得了龙主的命令,就更不敢靠近他了。
不过也让很多人好奇,为什么龙祺会对程哲英马首是瞻?为什么救他回来的韩啸天都没有这等待遇?
想来韩啸天在向大家警告之时,把程哲英是如何驯服了这只“野龙”的过程给完全省略掉了。
所以大家既躲着龙祺,又好奇程哲英到底是如何让龙祺这般听话的,当时在场那三个大人,季骋和肖宿他们在盘龙山上时,闭口不谈,韩啸天呢?又没人敢去问。
不过后来,程哲英某次用特别认真的口吻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没人相信,只当程哲英在说玩笑话。
程哲英说:用我的血肉!
这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确实会认为是玩笑话。
不过这些事情,李笃是不会知道了,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李笃都未曾出现在盘龙山上,盘龙阁自打这次拜师宴之后,便再没有一次是对外开放的。可想而知,韩啸天对程哲英是相当重视的,只不过对于程哲英生活上,糙了一点而已,远没有李笃那么细心。
李笃并不在乎龙祺的回答,但他在乎程哲英的态度,程哲英现在摆着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对自己身上穿着的一身常服,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他的头发披散着,身边不曾有过一个婢女帮他束发。
程哲英看见李笃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脸上,头上,便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头发还处于一种放肆过度的状态,便伸手扯过衣摆,从内侧衬衣上面撕下来一节红色布条,之后将头往后一仰,让头发向后垂去,之后将那红色布条固定在额头之上,变成了一个束发的发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刻犹豫,一看就是老手,总是对付着过日子罢了。
李笃直接看傻了眼,心想,长得一副贵公子模样,怎么能把自己过的这么糙?不过他这发带……虽说粗糙了一些,倒是看着也算顺眼。
好吧。索性由他去吧。
李笃心里想到这儿,嘴上也没说什么,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像是自己家的孩子实在淘气,管了又管不住,让人头疼的很。他每每面对程哲英之时,这种感觉总是会袭上他的心头,尤其是在筹办拜师宴之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也好,走吧,宴会快开始了,客人都到了,”说完好像实在是没办法忍受程哲英这股子糙劲儿,说道:“怎么韩龙主没有给你配个使唤丫头吗?任你野蛮生长啊?”
“师父本来在我院子里安排了好些人的,屋里使唤的,扫院子的,连擦窗子都是单拎了一个人出来,院子本来也不大,人太多了,我嫌挤的慌,而且也不习惯,就回了师父,让他把人撤走了。·”
程哲英拽了拽额头上的布条发带,如是说。
李笃死心的闭上眼睛,已经无话可说,心里彻底算是妥协了。
“哎,走吧!”
李笃走出程哲英的那所院子,身后带着四个孩子,径直朝着长廊石阶走去。
盘龙阁内大厅的门直对着长廊石阶,这会儿韩啸天正从大厅中走出来,看看了长廊尽头,若有所思的,他脚下生风,忙忙叨叨的,脚上的衣摆在被他行走时吹起的风卷着,一脚迈出大厅略高的门槛,抬眼时,刚好看见李笃和李笃身后那成群结队而来的四个孩子。
“李兄,你来的正好,慧远方丈已经到了山脚下了,我想着让他当个见证人,你觉得好不好?”
啊?
见证人?
这么唐突?
“韩兄,这……有点太突然了吧?慧远方丈不见得会同意?”
这怎么师徒俩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实在是太随意了。
李笃不禁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