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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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北上的路

    七日之后。

    时辰未到,天还处在半明半暗之中,客栈上空的乌云早已不见了踪影,那场大雨断断续续的连着下了好几日,空气中的湿气一直保存着。

    风是没有一点了,树是静止的,周遭那些蝉鸣声又复响起,蚂蚁排着队从这头走到那头。

    在马厩边上,程哲英蹲在一颗青翠的大树之下,正瞧着那成群结队的蚂蚁在翻越马蹄这个危险且好动的“山峰”。

    而那匹浑身上下均透出黑亮色皮肤的雌马是季骋的坐骑,它此刻正仰着头去够树上的几片鲜嫩的叶子,咬在嘴里不停的嚼着,低处的吃完了,就够高处的,脚下不停的在结实的青砖地上踱着步。

    突然,一个跳跃,这匹雌马健硕的前蹄踩在了围着马的栏杆上,拼着命,使劲儿的向上够去,为那最顶端的一片绿叶卯足了劲儿,总算是吃到了那新鲜可口的一口绿。

    但,程哲英却用幽怨,愤怒的眼神瞪了这匹雌马好几眼,之后又把目光重新放在那些蚂蚁大军中,只是那整洁有素,有条不紊的蚂蚁大军,已经被这匹黑马踩踏的乱了方阵,而且已然可称之为尸横遍野了。

    程哲英觉得甚是无趣,他站起身,身高只到这匹黑马的大腿根部,他向头顶伸出手去,勉强摸了摸还算是马脖子的地方,嘴里念叨着:“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我真想让你也尝尝被踩的粉身碎骨的感觉....”

    然后抬起头来,用自己幽怨且恶毒的目光威胁着这匹黑雌马。

    这马像是听懂了程哲英的话一般,惊恐的嘶鸣声从他塞了满嘴的绿色植物的马嘴中源源不断的传出来,准是会惊扰到人的。

    这声音太过悲惨壮烈,引得季骋急忙从客栈中探出头来,跑到雌马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程哲英:“你对他做了什么?”

    程哲英耸耸肩:“没什么啊~就问它想不想尝尝被碾碎的滋味!”

    “什么?”季骋张个下巴,在雌马旁边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哲英,手上有意识的附上雌马那惊恐的马脑袋,安抚了好一阵。

    “不要这么惊讶吧季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它死的!走吧!天快大亮了,”程哲英说着话走回了客栈。

    季骋把放在雌马头上安抚的手改放在自己胸口处抚摸:“真是个魔鬼!变态!不正常!”

    “季大哥!我能听见!”

    “呵~能听见就对了,就是说给你听的!”季骋自语道。

    七日之中,客栈的那些为了季肖盟约而来的那些武林小众门派都已离开,剩下的那些独个流浪的,一直在观望季肖两人的动向。

    其中有两人,一听说他们俩要护送那个程家小少爷,便都跃跃欲试,争先恐后的要跟着季肖二人一起护送程小公子,连要去什么地方都不问,就要跟他们一起走。

    “我觉得那程小公子身上颇有些气概,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才七岁,你就看出来了?”

    “就是因为现在年龄小,我们才有机会,在他小时候对他照拂一二,混个脸熟,长大了身边那么多人,就你我这等身份,都进不了他的边~”

    “二位也不必妄自菲薄吧?”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们两人中响起,肖宿牵着他那一匹棕红色马走来。

    那两人起身作揖:“肖少侠。”

    “肖少侠来的正好,我们正想着护送程小公子一道上路呢,”

    “一道?”肖宿心里觉得有趣,语气上颇具调侃。

    “正是,虽说我们也算是江湖游侠,可每日所做之事也不过就是在外游荡,也想找点正经事做做,还能跟着肖少侠你们一起去见见世面!”

    “你们可知我们要去何地?”肖宿用手顺了顺马的鬃毛,安抚了一下它焦躁的性子。

    “去哪儿都是好的!总归都能....”

    “要去盘龙山!”季骋说的直接了当,他面色红润且有喜色,语气明媚,笑声爽朗,牵着他的那匹雌马从肖宿的身后走出来,那雌马的马蹄子在地上不断的踢着,好像还没从程哲英的威胁中缓过神来一般。

    “盘龙山?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盘龙阁所在之地的盘龙山?”他们一听这地方,心里瞬间就打起了退堂鼓:

    “那盘龙山可不是一个能随意闯的地方,季少侠可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把盘龙山攻下?之前有好些人都不怕死的去下战书,听说没一个人回来的呢....”那人煞有介事的在一旁说着。

    “李伯伯您瞧啊,他们以为我们要去抢占山头呢!”

    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马厩中的马几乎全部出动,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院子里。

    程哲英坐在马上,前面抱着李菲,李菲小小的身体整个靠在程哲英身上,李笃为他们牵着马,身后跟着数十个随从。

    “怎么?二位游侠是想要同行?”李笃对眼前两个游侠问道,

    这两人马上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向后退去两步去,把路为他们让出来了。

    这时的天已经大亮了,但雾气很重,灰蒙蒙的天气好像又要往下落点什么,遮挡着人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们一路从舟戊客栈前的象鼻甬道走到北上的那条石子大路上,时不时的要停下来看一看有没有人掉队。

    路上没有什么指向性的标志,要去盘龙山也只能看着手里的地图和李笃那微弱的真气来辨别方向了,好在去往盘龙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不用仔细辨别那些小径上的细碎的杂路,倒是为他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路边的花朵开的极艳,五颜六色的争相绽放着,程哲英一时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只见他们在雾里隐隐约约的开着,为这危险的浓雾气氛增添了少许迷人的色彩。

    李菲因为老是坐在马背上打瞌睡,已经被李笃塞进了马车里。

    程哲英此刻自己骑一匹马,身边没人为他牵住马绳,他走的极慢,自己一手牵马绳,一手去够路旁的丁香树,摘几朵丁香花,放在鼻子前闻一闻,时不时的小脑袋瓜还会被丁香树的枝蔓无情的刮擦着,使得脸颊上赫然出现几道红印子,像个活泼淘气的花猫一般。

    肖宿和季骋骑着马,走在程哲英的一前一后,他们三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菲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李笃,李笃之后就是李家的仆从们。

    走了一段路之后,李笃在马背上用双腿在马肚子上一磕,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呵!”,那马便向前快步走去。

    没几步路,就又听见李笃嘴里发出:

    “吁~”的声音,李笃便已驱马来到程哲英的马身前了,他见程哲英脸上四五道红印子,还有几瓣丁香花的碎片粘在他脸上,就深觉眼前的人到底还是个孩子啊,玩儿心重的很呢。

    “你看看你脸上还有哪一处是好地方的?身边跟着的两个也不阻止他一下!”

    肖宿在前面依旧走着,根本不理会他们说什么,季骋倒是听见了李笃话中的责备之意,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季骋在李笃旁边开腔:“他喜欢这么玩儿就玩儿个够,男子汉大丈夫的,脸上多了几道疤算什么?是不是哲英?”

    “在理!”程哲英放开了手里的丁香花,看看季骋,又看看李笃,之后肯定的说道。

    “真是,你也还是个孩子心性!”李笃对着季骋,话里倒是多了几分亲昵出来,

    “怎么了李伯伯,你怎么跑过来了?”程哲英问。

    “走了有一段路了,这雾越来越大,前面的路不好走,停下来休整一下,等雾散了再走!”李笃对着程哲英三人说道。

    “也好,这么大的雾确实不常见,等雾散一散再走也成,正好让这些马儿歇一歇”肖宿从前面掉头回来说道。

    大队人马就这样后队变前队,拐进了一旁的小路,还是一个稍有些树枝遮挡住的小路,季骋撒开手中的慈悲,让它在前面为马车开路,慈悲所到之处,几十根细小的树枝应声倒地,卡擦卡擦的一路掉个不停,后面的马车和人马跟着慈悲往前走。

    程泽英那被树枝刮花的小脸上,显得有的不太寻常了。

    太安静了,他在心里默念。

    “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惊弓之鸟,倒是不寻常!”程哲英的两只胳膊往胸前一探,随意的搭在马背上,眉心皱成一团,身体跟随着马的行进节奏而一颠一颠的扭着,眼睛看着慈悲剑。

    慈悲剑带着大家到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地面扎营,便又回到了季骋的身边进了剑鞘当中,而季骋此刻也表情严肃,迅速朝着李笃和肖宿他们靠拢。

    “这附近不对劲!”季骋说道。

    “嗯,发现了!”肖宿接话道。

    “雾太大了,周围静的有点不寻常!”李笃在一旁附和道。

    这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一曲悠扬的笛声自四面八方而来,那声音婉转空灵,犹如一缕清风,吹进人们的心窝,又好似一股浓浓的水气附着在笛子之上,总有什么地方被隐隐的盖住,不能使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