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小吴棠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还没洗漱，不过是刚坐起身子，便见到佳凡在门口伸着小脑袋臭屁地展示自己手中的压岁钱红包，示意小吴棠快点儿起来。

    小吴棠见此不仅叹了口气。

    昨夜小吴棠和姐姐玩到了深夜，已经困得瘫倒在椅子上了，可小吴棠刚睡了不过五分钟，就被从别家看电视回来的佳凡吵醒，他让姐妹俩到晚上十二点再睡，睡早了就看不着漂亮烟花了。

    在佳凡的监督下，小吴棠只好把凳子搬到家门口坐着，用两只手强撑着脸蛋，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果然，吉时一到，便看到了村里的富贵人家点燃的烟花，那大烟花每一响都耀眼至极，红绿相间的烟花在爆发的瞬间，赶跑了小吴棠的瞌睡虫，小姑娘忍不住对着天空发起了呆。

    这大烟花是越放越少，小吴棠家的大烟花也烧完了，没看过瘾的大家，都期待着这村里还有谁家的大烟花没点燃，都聚在家门口等着看呢。

    梅香见小吴棠坐在凳子上微微前倾，似乎是在犯困，忙走过去搂住自己的小女儿。

    小吴棠努力瞪大眼睛晃了一眼来人，见是妈妈梅香便放心让母亲搂着，再看看众人挤在门前晃动的背影，只觉得眼皮沉重，再也撑不住了，索性放弃地闭上眼，呼噜噜地睡过去了。

    “你这衣服都没口袋，怎么装压岁钱？”佳凡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正在刷牙的小吴棠，小吴棠穿着件曹老太织的花毛衣，颜色可鲜艳了。

    佳凡见小吴棠没空回应自己，自己小手也没闲着，躲在墙角反复数着自己的压岁钱，想着攒够了回到城里给自己买个新足球。

    小吴棠已经学会自己刷牙了，此时正拿着小小的牙刷蹲在水桶旁漱口。她的牙刷是山平给改过的，大人用的牙刷头宽扁且长，小吴棠刷起来比较困难，山平便拿菜刀切了一截牙刷头，将切除面磨得光滑些再给小吴棠用。

    小吴棠洗漱完毕才慢慢悠悠地往客厅去，佳凡见小吴棠没回答自己，又跟了上去。

    “奶奶说拜年的时候说得越好听，她包的红包越大！吴音姐已经拿了好大一个红包了。”佳凡在小吴棠旁边嘀嘀咕咕说着，见小吴棠皱着眉头走路都慢吞吞的，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佳凡便心中一哼，下次不告诉她了！

    “小吴棠来讨压岁钱啦。”曹老太今日打扮得十分喜庆，素色的外套上绣着牡丹花，那花是曹老太自己缝的，平日都没舍得拿出来。

    “祝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啊？”见小吴棠那大嗓门嚎得响亮，一旁的佳凡惊得嘴都合不拢，

    虽说小吴棠嚎到后头声音又尖又抖，气息不足，但胜在吐字清晰，颇有曹老太吵架时的风范，把曹老太哄得十分高兴！

    曹老太不仅在小吴棠的手上套了个小手镯，还用小发夹在小吴棠的毛衣上别了两个大红包，忙招呼小吴棠随佳凡出门，去村里头别家转悠，见到哪家大人就把刚刚说的喊一遍，保证小丫头满载而归。

    “我带你去看电视的那家去，吴音姐姐一早拜过年就去那看电视了，你去那准发财。”化身小财迷的佳凡拉着小吴棠就往村子正中央走去，那有一栋四层高的楼，外头漆着鲜艳的彩漆，十分醒目。

    听说那户人家是做生意的，挣了不少钱，过年了家里的彩色大电视都直接摆在家门口，让小朋友们带着板凳去那看电视。

    不知为何，说到看电视，小吴棠又想起自己没看完的日记，寻思着待会去讨了压岁钱就回家接着看。

    可二人刚走到那富贵人家的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孩子哭泣声，两人不知何事就赶紧往里跑，吴音姐姐可还在里头呢。

    一进门，两人便看到吴音靠在大门边脸色不大好，里头的五六个孩子各哭各的，其中一个拖着椅子的小姑娘哭得最是大声，那声音又尖又急促，惊得屋里的大人们都放下了麻将出来看。

    “怎么了？谁打架了，都不许哭！正月初一不许哭！”一位秃了顶的叔叔先开口了，用自己的气势逼着面前的小不点们不许再哭。

    一男孩被吓唬得停顿了片刻，可他随即又大哭了起来。

    “呃……是那个女孩。”吴音忽然开口指向了站在最前排的拖着椅子的小姑娘。

    秃顶叔叔随即走到那小姑娘面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这才缓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说自己刚才见到电视上头有人，说完小姑娘低下了头，显然是有些害怕。

    “哎呀，这电视上有人不是正常的事吗？那都是演的啦！”秃顶叔叔听了小姑娘的回答，直乐呵。

    小姑娘见秃顶叔叔不以为然，连忙解释。

    原来她这几日听说这有电视看，便搬着小板凳来村里这户人家看电视。

    电视的电线从屋里头拉出来，那笨重的电视摆在大门门槛前，底下是一木桌子垫着。小姑娘一见到就喜欢得不得了，每日看到很晚才肯回家。

    今天她一早又来了，抢了个靠前的位置，坐在凳子上看得十分痴迷。

    “好看吗？”忽然有道男声问她，小姑娘很茫然，不知是从哪来的声音，她忽然发现厚重的电视机上方出现了一双秀白的脚。

    显然声音是从这传来的，小姑娘便顺着声音向上看，便见到一穿着戏服的人悬在电视上对她说话。

    小姑娘愣了神，她先前并没有看到此人站在上方，不知他何时上去的，忙拍拍身旁的小朋友，问他们认不认得此人。

    坐前排的几个小朋友顺着小姑娘的手指往上看，忽然那人吐了个舌头。

    小朋友们便尖叫的尖叫，哭的哭，而坐靠后的都没有看到，吴音因为个头高坐在后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见场面突然十分混乱，只想着赶紧离开的好，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