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回程

    从翡翠交易市场到机场的中巴车上，于正算是彻底被包围了。

    即使他都已经逃到中巴车的最后面，四个女人，四个铁了心要帮助于正成家的大姐，爱心泛滥，紧追不舍，把他堵在中巴车的后部，非要给他介绍对象。

    财政局的大姐，给于正提了一个，是她所在科室临近的文教科的一个女孩，年龄25，已经是副科调，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与她相依为命，身高164，体重54公斤，三围数字先不说，啥时候等于正答应下来再告诉他。

    这边，两个文旅局的大姐，给于正提了一个她们局里的女孩儿，年龄26，研究生学历，身高大约165，体重正常，三围数字不详，是参加省里公考考进的文旅局，家不是华城的，家在离华城70公里外的义城市，家中父母俱在，都是义城市某医院的医生，一个兄长军校毕业，人现在部队服役，这个家庭，堪称是书香门第。

    导游冯姐也不甘示弱，她给于正推荐了一位华城市春风旅行社的老板，年纪25，身高170，据冯导推荐，标准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她大学毕业直接接过父母注册的旅行社，三年时间，就将春风旅行社，闯入了华城市十佳旅行社的行列，现在，她几乎垄断了华城市到榆关，齐岛市的送客渠道，垄断了榆关和齐岛的所有景点门票，生意做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人人称赞。冯导还告诉于正，这个旅行社的女老板，还长租了海边的一栋宾馆，自己社里的地接客人直接可以安排住宿，社里现在有两辆大巴车，负责华城市来客的旅游包车业务，她自己上下班，开的是一辆宝马。

    于正被四位媒婆围攻的脑袋疼，见她们兴致勃勃，还排上了顺序，让自己回去后，先见谁，后见谁，整的比自己还急切还要当真，就只好推出汉娜了，用这个外国女友来抵挡一下。

    “冯姐，快到机场了，你也不到前面去说一说？领队该批评你了。”

    “没事啊，该交代的上车都交代了，咱们就是下车安检回昆明，你别打岔，说，回去先见财政局的，咋样？”

    “各位大姐，谢谢你们的好心，我有对象，有女朋友。”

    “别瞎白话，就看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看就没人管着，”

    “对，对，刚才我们问郑科长了，他都说你是单身。”

    “你看，你们咋还不信呢？我真有女朋友，只不过就是离的远。人在外国呢，”

    “不信，不信，”

    “对，于正你小子就是想忽悠我们，”

    “这咋还不信人呢？来来来，你们看，我手机上的照片，”

    于正翻了翻手机相册，找出一张他搂着汉娜，站在工学院的一个教学楼旁边的合影。这是当时，汉娜让陪读跟班屈小双给特意拍照留念的。

    几位大姐传阅了一遍手机，啧啧出声，都惊叹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长的带劲，个子高，跟于正般配。

    财政局的大姐沉默一阵后反应过来，

    “于正，你女朋友这是回国了？”

    “对，她来工学院是交流生，现在在埃森大学继续她的学业。”

    “不对啊，于正，人家回自己国家了，你们俩的关系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先这样啊。起码人家还没毕业，咋也得等毕业再谈婚论嫁吧？”

    四位大姐顿时找到破绽，又开始一轮对于正的轰炸，分析他这一段异国恋是多么的单相思，是多么的不靠谱，是多么的容易夭折，总之，就是没前途，需要尽快切断，赶紧加入她们给设定的相亲轨道。

    于正向各位大姐拱拱手，

    “各位大姐，好意我心领了，这暂时还真不能去相亲，我这边不管咋的，不能我说断，要断也得等对方说，是不是这个理？现在对方一天不说，我就不能当自己是没有女朋友的。咱们大夏国的男人，在外国友人面前，必须要保持形象，不能做负心人。”

    于正把问题上升到国格，人格了，这让四位大姐没话可说了，此时车也要到机场，众人只好偃旗息鼓，开始准备下车了。

    晚上19点45分，众人又被拉到了丽都大酒店，安顿完住宿后，导游刚要宣布晚上集合吃饭的事情，领队先说话了，

    “导游，今天晚上就自便了，不要安排团餐了。”

    飞机上大家吃了机上送的小零食，饮料茶点，还真的不饿，众人轰然响应，纷纷散去，自由活动了。

    第二天，是KM市区的全天活动，集体去了民族民俗村，又去了鲜花花卉批发市场，还去了一家特大的伴手礼礼品店，大家都买了许多鲜花饼。

    下午，导游带大家去了本次旅游考察按出团单要求，必去的一家购物店。它叫玉石缘，建的非常大，非常气派。也许是所有来昆明旅游的旅游团都被要求来这里一次，所以，从巨大的门楼里一开进来，满眼的就全是大巴车，中巴车，停车场更是停的满满当当，车位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于正他们的中巴车进来，旋转了两个来回，才找到停车位。

    这里，不仅仅是翡翠，可以说，全大夏但凡有一点名气的石头，都在这里有展馆，有摊位。

    人一进玉石缘，眼睛都不够用了，到处是人流，到处是玻璃柜台，到处是展厅，展台，到处是荧光耀眼，到处是射灯，到处是冲击你眼睛的标签，当然，还有最吸引人眼睛的，是大厅里几个大柱子上面，玉石缘的代言人的照片橱窗，大夏国最著名的傣族舞蹈家，她头上是玉石王冠，耳朵是帝王绿的翡翠耳环，前胸是三串帝王绿的珠串，向着观众伸出的玉手上，是湛绿湛绿的帝王绿戒指，一只绿的你心慌的帝王绿手镯。

    即使你在进入这大厅前，赌咒发誓不会买什么东西，等你进来之后，你也会被整个大厅里热烈的气氛，刺激的无处藏身，一点会投身进去，寻找自己出手的目标。

    当然，绝大部分的柜台，你只能是俯身一看，然后就挫着后牙花子离开。玉石缘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在你看了高档石头自卑之余，又给了你其他选择，在玉石缘的长长的大厅里面，专门有一排长长的玻璃柜台，里面都是三千元以下的石头制品，尤其是一排玻璃柜台里，摆满了水沫石的制品，如冰种水沫石的手镯，形状如豌豆荚的挂件，冰种的平安如意扣等等等等，这些翡翠的共生矿所做出的制品，在射灯的照射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给人的印象，它就是翡翠。

    实际上，无论硬度上，比重上，密度上，都差的很远，但在鱼贯而来的游客眼里，哪还有什么区别，这就是翡翠最好的替代品，几十万的，十几万的翡翠手镯买不起，这样冰种的几千块的还买不起吗？

    于是，在水沫石的柜台前，出手的人最多，围的人也最多，现在，于正看见，四个大姐已经疯了，连经多见广常来常往的冯导都下手了，按理说，她应该知道这里的门道，可偏偏她就是买了，还买了不止一个。

    于正继续向前走去，快走出整个巨大的厅堂时，于正看见，在左侧的一个角门，里面又是一个不大的大厅，说不大，是与刚才的主厅比较，实际上，这个大厅也有几百平米的平方，非常大的了。

    于正向里面一张望，发现是一个小小的赌石场所，所摆放的石料，都很小，最大也没超过排球大小，最小的也就是乒乓球大小，即使这样，全赌的毛料，乒乓球大小的，也一个要几百元不等。

    于正来了兴趣，嗯，主要是裤兜里没现金了，这里有不少开了窗口的毛料，就凭我的面子，是不是得给我的裤兜，安排一沓子玛尼？

    一米见方的摊床上，就隔不远用细细的铁链子，垂下一个强光手电筒，方便游人去照射毛料，这贴心的服务，仅次于银行取钱窗口给老人提供的老花镜了。

    于正没有看全赌的料子，他把擦了皮的，开了小窗口的，都挨个摸了摸，有的还凑上去，煞有介事的用强光手电照了又照，一圈走下来，一个心动的也没有，这大厅，这帮卖石料的，简直良心大大的坏了，你哪怕给我摆一块也行啊。

    于正转身向外走，他想起来了，最靠进来的地方，还有两个摊床，自己没看呢，

    于正向外走，正好郑科长，郑大哥走进来，两人走了个碰头，

    “于正，你看完了？”

    “我再看看这边。”

    “你还要赌石吗？”

    “它这里花的少，马上走了，再抓紧时间玩玩。”

    郑科长一看标价，发现比腾冲的市场里少的太多，于正那可是15万都出手的人，这里的三百，五百的，真不算事。

    于正在跟郑科长说话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开始了扫描，把案子上一排六个开窗的小石头，都摸了一遍。

    倒数第二个有感觉了，于正不动声色的放过去，拎起强光手电筒，照起第三个石头，看了半天，他假装犹豫，又照了照自己偷偷看好的石头，然后就吐出一口气，

    “就它了。”

    郑科长连忙凑过来，一看，鹅蛋大小，擦了个小窗，标价是1200元。

    “大哥，你手头有钱吗？借我一下，”

    “有，你要赌这块？”

    “对，反正才一千多，试一下，郑大哥你放心，出了彩，我翻倍还你钱。”

    “你可快拉倒吧，什么翻倍？咱们该咋咋的。”

    “行，你先借我，我去开了这个块石头。”

    郑科长从身背的斜挎包里，拉开拉链，在夹层里拿出钱，数出1200元，递给于正。

    于正拿钱喊来摊床后面，站着巡视四周，四人中的一个人，他收了钱，向于正指指石头，

    “先生，要切开吗？”

    “切。”

    “请跟我来。”

    于正和郑科长，跟着这人走向墙边一个玻璃拉门，一拉开，里面是一个三十几平方的切石操作间，一位师傅坐里面吸烟呢。

    于正向前一步，

    “师傅，我要切开这块石头。”